《流光照见君》橙子成精啦

9、一个人的选择

　　豆大的灯火照出模模糊糊的暖光，赵阿嬷的双手灵活的穿梭来去，平和的等一个人归来。

　　“阿姆又不去睡”赵光实进来便看见她在密密的缝织着什么，麻溜将弓箭道具一一卸下。

　　“呼啦”一声吵醒了小院了，赵阿嬷这才抬头赶忙将粗瓷碗摆出来，院子里清冷的夜月光辉忽然多了几分烟火人间的滋味。

　　纵然赵阿嬷年近四旬，依然可以看出几分年轻时的颜色，却心甘情愿一年又一年埋没在深街陋巷里。

　　赵光实隐隐知晓阿嬷年轻时受过伤，这些年家里进贼都不敢报官。是以他小小年纪便肩挑起小院的春夏秋冬，今年养几只鸡，养栀子花还是月季，赵阿嬷什么都听他的，旁人见了都说赵阿嬷是跟着儿子姓的，十足没头脑。

　　“多吃点，你出去累”细碎的肉块被一点点挑进他碗里，阿嬷凡事以他为先，相比街头卖艺的大黄、小七家，这座小院实在太过温暖。无论寒风秋雨，有热饭热菜有人执灯为你耗尽长夜。

　　怕她每日无趣，赵光实特意给她养了只狸花猫，只是物随主人性，那只花猫胆小如鼠整日窝在阿嬷的怀里。赵光实把那只小家伙腾挪转移出来，捋顺了油光锃亮的毛发便和阿嬷絮絮叨叨讲起这一天。

　　赵光实说要再买条软鞭，一人一猫赶紧点头配合默契。

　　风呼呼的招呼着小院，想给故事来点波折起伏，夜色将这里层层笼罩密不透气，慢慢得油灯熄灭，阿嬷和那只猫都沉沉睡下。他们的一天结束了，赵光实数着星子看着无尽浩渺的星空。

　　寒风砭骨，手心拂过自己手雕的门栓、窗棂，刚刚拥有时的心满意足还在心里跳跃翻腾，心里却隐隐期盼着一番波浪推翻小院的风平浪静。他的人生似乎不该这样平淡无味，好像注定要在波澜壮阔里或生或死。

　　捏紧手心的玉扣，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很早以前，他就有保留跟阿嬷和花猫讲街巷坊间的事，因为他知道阿嬷的心魂胆魄都在那场政变里消磨尽了，这些年一直有人暗地试图联系他，那怕是阿嬷把他藏到乡里也挡不住妄图从龙的疯子们。

　　江山、宏图、霸业，和眼前的一街一巷一猫一物多么格格不入。自己的父辈曾经是打马街头、对阵敌前的天纵奇才，这份骄傲偷偷铭刻在他少年的心底里。当年变故发生时，他已经恍惚记事。只是最后一年太过慌张，很多人忽视了这个正长成的少年。

　　将身上所有银钱摸出来放在阿嬷枕巾旁，摸摸只顾着打呼噜的狸花猫，少年身影在夜色里越走越远。

　　有一天，他会回来，满身骄傲得以施展。

　　有一天，他再也不会回来，渐行渐远渐彷徨。

　　无论如何，这座小院都会有它自己的时序。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离去而打乱，春天柳树准时抽芽，夏天莲香阵阵，秋天的谷物和桂花，倘若冬日初雪烹茶煮叶也别有滋味。

　　所以，他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