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香》林惘&笑然

5、第四章

　　博崇雅抱着酒坛子静静的在床上坐着。他似乎是在想什么，却又好象什么都没想。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一位妩媚如妖精般的女子拎着一盏精巧的琉璃茶壶飘了进来。
　　看着博崇雅发呆的脸，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酒，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雅，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女子的声音悠扬如萧声般动人，却不知为何也如萧声般凄凉。
　　“明空，”被唤作明空的女子的眸子如朗星般闪闪发亮，七分期待，三分犹豫；然而那明亮却在听到后面的话之后，变得如窗外那被浓雾笼罩的明月，失了灵魂似的黯淡，“你还没睡？明天一早，你不就要回去了么？”博崇雅的笑里竟带着一丝无力与忍耐，每一个看似轻松吐出的字，却让人觉得莫名的沉重。
　　“给你送茶，”明空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茶壶，又蹙起眉带着哀伤的叹了口气，“为什么把送茶来的侍女轰走？为什么又不喝茶？你……你这样没有理由的任性的后果，想来你该比我清楚……”
　　博崇雅苦笑道：“我只是还不想睡着。我想再多清醒会，多…为他做点事……”也能再多想会他……“何况……罢了，是我太任性了，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博崇雅放下酒坛，接过茶壶;然后，慢慢，慢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茶杯，他避开了明空的溢满悲伤与失落的双眼，“明空，他……”该问什么？问他是不是还好么？还是……

　　“他”的事终究没问出口。

　　明空带着一个空空的茶壶和一坛满满的云南茅台从屋里走了出去;她知道他未问出的问题，也知道答案，但，她没有回答。
　　她知道他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只不过，这已成为一个习惯，一个他睡前的习惯;也是，一个他就算知道在无意中伤害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舍得也不能舍弃的习惯。
　　只因为，这个习惯，和“他”有关。
　　她不怨他的任性与残忍，但是，他为什么偏偏要说对不起？！他明明……明明……
　　聪明人为什么要做傻事？可是，为什么，聪明人就不能有胡涂的时候？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是聪明人，就连做回放纵自己的糊涂事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博崇雅像个孩子般睡着。他蜷缩着身子，紧拧着眉，双手紧紧的攥着，仿佛，害怕丢失什么珍贵的东西，仿佛一旦松手，那东西便会永远的离他而去。苍白的脸上散着火焰般眩目的红晕，竟是种说不出的诱惑。

　　“他就说了这些？”戴着诡异的笑脸面具的人从弯弯的笑眼中射出居高临下目光的看着单膝跪在下面的人。
　　“是！而且刚刚发回消息，主上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妥了。”尽管跪着的人垂着头，不过从敬畏的语气中可以想像，他的神情，定是严肃而恭敬。
　　“再检查一遍，以免遗漏什么。动作尽可能快。”面具人强硬的命令道；言词间竟是难以掩藏的淡淡的王者霸气。
　　“是！”人影和气息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夜空一片昏暗，乌云不光霸道的遮住了月亮，甚至连一点星光都不舍得留下。
　　可是，这能怪夜月太美，夜星太闪耀，夜星与夜月太无私么？
　　面具人坐在窗前，指甲有一搭无一搭的敲着窗框。原本安谧的一幅画，却因为那张夸张的笑脸而显得诡异万分。
　　骤然风起，烛火奋力抗争，却终于熄灭。
　　屋子里像夜般黑暗，烛火却未再燃起。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指甲敲打窗框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过，漫漫长夜，无心睡者却又岂只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