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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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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言。
瑟瑟秋风吹拂落叶如蝶,孤单飘零。
客栈门外,原本火红的灯笼因为久未换新,灯面上的一块块油污灰尘令本应鲜亮的红光变得如凝干的血般。
风起时,忧怨的烛光摇摇晃晃,远远望去,尤如无常手中招魂的冥火。
客栈中临时搭的小桌上,说书老头被一阵寒意惊醒。
紧了紧衣服,他感觉到右眼跳得厉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有什么不吉利的事?
想着便站起了身,蹒跚着步子的他,想拿坛酒,暖暖身子。
小二睡得极熟,从他身边拿了酒坛,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抱着酒坛,老头慢慢转过身子,想回到小桌上。
似乎有什么不对。
老头停下了脚步。刚才发生的事里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冻醒?睡着的小二?酒坛?……睡着的小二?!
急急的转过身,伸手去探小二的鼻息。
老头知道小二爱在夜里打个盹;老头也知道,小二从没真正睡着过:睡着了,老板就会扣工钱;已经是月末了,一个月都强忍着不睡的小二,不会让自己那好不易得来的全勤工钱这么毁于一旦。所以……
“已经死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老头背后传来。他的声音磁性十足,却又让人觉得莫名的怪异。
不过老头却没发现这点怪异:任谁的面前是个在自己眼皮底下死的人,而脖子上又贴着一柄杀气阴冷透骨的剑的时候,都不会想保住性命外的事。
“老人家,请问,最近听您说书的都有什么样的人?”剑的主人的语气恭敬而有礼,加之一袭质地良好的雪色长衫,俨然一个教养良好的富家公子;当然,如果忽略他架在老人脖子上的那把剑和对于杀人漫不经心的态度。
“客、客栈里的住客,还,还有个外乡的,一、一个客人。”老人语无伦次的哆嗦着回答。
“哦?什么样的外乡人?请您务必好好想想。”
“一、一个挺俊的小哥,约么26、7,大冷天却穿一件单衣,配一柄长剑,剑上的坠子却是个羊脂玉的骰子。”老头颤抖着边回忆边慢慢道来。
“是么?”声音的主人似乎若有所思,“谢谢您,老人家,您可以休息了。下辈子可要记得,不要说与国家机密有关的书。”
老人一惊,回头一看。
寒光闪过,他瞪着惊惶的眼,拧着才转了一半的头,滑了下去。
散发着森森嗜血剑气的利刃之上,却只有剑尖有着一滴血珠。
随意的挽一朵剑花,血珠撞在墙上,开出一朵彼岸花,极尽血的妖娆与邪魅。
剑,入鞘。人,行远。暗红如冥火的灯笼光,如今,却真的成了黄泉的引路灯。
“啪!”烛火幽幽的房间里,刺史大人把一叠纸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紧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仿佛快从皮肤里跳出。他的两只眼毫不掩饰的喷发着怒火,眉毛拧的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你们这帮地方官是怎么当的?!连续发生这么多命案,却都用凶手外逃就想搪塞过去!真当本大人我是傻瓜么?!”刺史大人突然开口怒吼,气火果然大的吓人。
“大人,稍安勿躁。”一名县令漫不经心的说道,“大人何必那么火大?不过几个案子,死了几个贱民而已。何必为那些贱民气坏了身子。再说了,山高皇帝远,何况,皇帝昏庸,更不会来翻案调查,大人何愁之有啊?”
“哼,儒子不可教也!你当本大人担心什么?区区几条狗命值得大人我生气?!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关我什么事!本大人才没闲到去管他们的死活!”刺史大人换了口气,接着道:“可是,这事儿一旦闹大,传到皇帝耳朵里,我那对头肯定会添油加醋的跟皇帝打击我,皇帝昏庸,没准就摘了你我的顶戴,到时,谁都别想活!”
几名县令也稍稍有些严肃起来,随后,一个县令一脸谗媚的问道:“那依大人的意思想是……”
刺史脸色稍好,声音里的怒意也减去不少:“历来遇见巨大的、诡异的、难以破解的案子,一般的定案方法,就是……”
他压低声音:“鬼怪作祟。”
见周围一干人等全都是心领神会的表情,便放下心,仰靠在椅子上,似是闭目养神。
“大人,”刚刚最后开口的县令换上了一张更谄媚的脸,“大人为民生劳累,鞠躬尽瘁实是令下官敬佩,今夜略备薄酒宵夜,不知大人赏脸否?”
刺史终于漏出点点笑意,“烦劳了。”
又一县令道:“下官欲请大人明日泛舟听曲,不知……”
刺史笑得更愉快,点点头,“我一定去。”
“大人……”
房间外,一人枕着手平躺在房顶上,旁边,是一块拿掉房瓦,挖去屋顶的方洞。
听到这里,他慢慢坐起来,甩甩长发轻声一叹:“世风如此,可是苦了百姓啊——”
话音未落,人已飘出数丈之外。月下,一人蓝衣缥缈,轻功之高若再修炼几年,必定能和楚留香一决雌雄,而其剑上的坠子,竟赫然是个羊脂白玉的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