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反派当老师》金蝉子

16、第16章

　　“阎教授这是怎么了？”土行孙慌慌张张。

　　虽然对方跑了，但是他们的主心骨也倒了。

　　“空间快塌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钟凡此刻变得十分镇定，他抬眼看了看逐渐分崩离析的影子世界。

　　这处原本就是暗夜借了那些想晋升的一级影怪的空间，此刻丢弃也毫不在意。

　　“哦，好。”土行孙不知为什么，自然而然地就被钟凡带着走。

　　钟凡抱着人，土行孙背着人，穿梭在摇摇欲坠的医院里。

　　雪白的墙，湛蓝的窗，路过一个又一个病房。

　　钟凡熟门熟路地跑过去，土行孙来不及思考只能跟着跑。

　　却见前方根本没有路。

　　没等他喊住人，却见钟凡抱着阎弱水冲破一闪窗，从高处一跃而下。

　　钟凡脚下踩在结实的地面，看着远处大楼上亮着的红十字架，眼底亮起火焰，确认眼前的才是现实之后快步抱着人往医院跑去。

　　夜风吹过，他紧张地低头才发现阎弱水的整只左手都沾满了血，不止如此，眼睛也紧闭着，眼角带着血痕。

　　怎么会这样？

　　钟凡想不通，只是觉得心乱如麻。

　　刚到医院门口就被拦住，来的还是熟人。

　　“这是怎么了？”南风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比平日沉稳很多，也无端让人生出信任。

　　“我们执行任务遇到了魔王，老师打赢了，但是受伤了。”钟凡坚持抱着人，此刻额头满是汗水，声音听着也有几分力竭，“你快看看，到底怎么了？”

　　“你先把人放下，这种伤不能被普通人看到。”南风的还算镇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有人推着担架车赶到。

　　几个人合力把阎弱水推进了医院。

　　钟凡坐在手术室外的绿色长椅上，咬着唇，整个人都耷拉下来，双手勉强撑着膝盖，开始复盘刚刚的过程。

　　要不是放心不下阎弱水的情况，他现在非得抓着暗夜那小子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往回倒，钟凡轻呼一声，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想起来了！

　　阎弱水的伤多半跟自己有关。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东西在跳，但却是冰冷的。

　　因为自己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影子，所以打架的时候对于人类来说的致命伤贯穿胸口，对他来说其实无关痛痒，最多不过难受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钟凡看着暗夜挥刀过来，却不躲的第二个原因。

　　一是因为身后有人，二是因为无关痛痒。

　　或者，他只是恶趣味地感觉到阎弱水正在靠近，想要在来一次苦肉计，单纯地享受一下被老婆抱着的感受。

　　只是，伤势好得太快，以至于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忘了问一句，那伤是怎么好的？

　　阎弱水当然没有治疗能力，否则那才是逆了天了。

　　他能当场修补好钟凡胸口的伤，只有一个原因，他的天赋影术又叫做转移。

　　可以让自己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别人身上，这样的能力几乎逆天，可以在敌人以为你重伤濒死之际来一个两级反转，一下子成为强势的一方，但这个能力也能反向使用。

　　只是很多人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这么做罢了。

　　把别人的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

　　世上会有这样的傻子吗？

　　钟凡以为觉得不会，现在他相信了。

　　“你说他不会有事吧？”钟凡的语气沉重，带着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悔意。

　　或许他不曾察觉的还有当阎弱水倒下时，自己慌张的声音和近乎疯狂的脚步。

　　原本只是觉得阎弱水长得好看，又是最强信使，好奇驱使着钟凡以游戏人间的态度来到阎弱水的身边，表面乖巧当学生，背地里想着怎么把老师变老婆地拐上床，一直以来，钟凡的心态都是肆意的。

　　他是影界的魔王，才没有人的烂好心。

　　一切的出发点不过两个字——好玩。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了，好像，如果阎弱水死了，整个世界都会变得无聊。

　　“想什么呢！”肩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

　　钟凡反手一扭，将来人制服。

　　“疼，疼，疼！”土行孙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连声惨叫这让钟凡收手。

　　钟凡反应过来，松开人，有些惘然，僵硬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诶，兄弟，你劲儿挺大啊。”土行孙倒是没有被吓跑，他甩了甩刚刚被捏疼了的手腕，在钟凡身边坐下，“你在担心阎教授？”

　　“嗯。”钟凡虽然不喜欢身边多一个人，但好歹对方聊的话题里有阎弱水，自然也就忍了。

　　“放心，阎教授不会有事的。”土行孙倒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钟凡偏过头，不解道。

　　“你只是个普通人，没听说过阎教授的事迹也很正常。”土行孙揉了揉手腕，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一个力气挺大的普通人。

　　土行孙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开始介绍，“阎教授曾经是信使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还在准信使阶段就能和队友一起斩杀一级影怪，但仅仅是这样也不能让他在毕业之后留任学校还成了最强信使，真正让他名扬信使界的是三年前的一次变故。”

　　“据说那是魔王第一次在人类世界现身，召集了七大影怪，一看就是要搞大事，为了防止人类世界秩序崩坏，信使学院精锐尽出，其中也包括阎教授和他当时的搭档，宋终。”

　　“宋终？”钟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突然空了一拍，好像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对，也就是当时西京信使学院的双子星阎罗送终。”土行孙继续讲故事，“那一次他们正面遭遇了魔王，宋终失踪，阎教授重伤，当时听说他整个人都快被刀劈成两半，背后有一道自肩头到腰的伤疤，幸好抢救及时，人救了回来。”

　　“但是自打那以后，阎教授整个人就向疯魔了一般，每次执行任务都冲在最前头，三年来，击杀影怪近百，这样恐怖的战绩也让他在信使界得了一个阎王的称号，不仅仅是说他杀影子如拿小鬼，也是因为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可不就是阎王爷嘛。”

　　土行孙说完忍不住唏嘘。“所以你放心，阎教授厉害着呢，那么多次的危险都没死，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钟凡没反驳，但心里却忍不住一颤，原来如此吗？

　　你心里早有一个更重要的人，而那个人偏偏是个死人。

　　这世上如果非说有什么人是超越不了的，绝对是早死的人。

　　没有人是完美的，但死人却是近乎完美的，而他无论如何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手术中”三个大字熄灭，钟凡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阎弱水被推出来，脸上蒙了一层白布。

　　虽然没有在人类世界待过多久，但这样的“象征”，钟凡也一下子看懂了。

　　幸好南风开口早，“别一副要殉情的样子，你老师没事。”

　　“那……这是？”钟凡指了指蒙在脸上的白布。

　　“他眼睛受了点伤，不能见光。”南风解释道，做了近十二个小时手术，南风也累得够呛，他揉了揉酸胀的小臂，吩咐道，“送去病房吧。”

　　“我要回家。”躺在病床上盖着白布的人突然出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你这样怎么回家啊！虽然没受什么致命伤，但左胳膊等于废了，眼睛也瞎了，回家连饭都到不了嘴，你回家干嘛！”这会儿的南风突然硬气起来，狠狠地斥责道。

　　“我要回家。”阎弱水伸手就要掀开眼前的白布，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南风赶紧按住白布，无奈道，“好好好。”

　　抬眼看到傻站一边的钟凡，提议道，“这不你刚巧收了个学生，回去让他照顾你行吧？”

　　转头朝着钟凡道，“你老师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回家休息也一样，我会每天上门复诊的，你就负责他一日三餐就行，做得到吧？”

　　钟凡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刚出手术室的人就能直接任性地回家，但是医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头。

　　“这块布盖着应该很不舒服吧？”一旁的土行孙很细心地指出。

　　“那也没办法，眼睛至少三天不能见光，否则真的瞎了我也救不回来。”南风拿出了医生的权威。

　　钟凡想了想，提了个折中的建议，“要不把白布折一下，只盖住眼睛可以吗？”

　　南风噎住了，他才不会承认刚刚是想故意捉弄一下阎弱水和这群孩子。

　　谁让阎弱水每次都是一声伤的回来，还每次都不听医生的话，伤还没好全就又溜出去了。

　　见南风不说话，阎弱水就猜到了，伸手准备扯下白布。

　　却被一双温暖的手覆盖住了，少年的声音也很软和，手上的力气却不容拒绝。

　　“老师，我来吧。”

　　明明说温和的话，却莫名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感觉。

　　阎弱水愣了一下，这一刻，他好像感觉到小钟还在自己身边。

　　以前自己每次生病的时候，好像他也是这样，总喜欢伸手探一探自己额头的温度，然后用不容抗拒的声音跟自己商量，“我带你去医院吧。”

　　南风见鬼似的看着阎弱水乖乖得仍由学生把脸上的白布卷了两下，在脑后打个了不松不紧的结，甚至中途还配合地抬了抬头。

　　“我的表呢？”这话是问南风。

　　“诺，这儿呢，不知道有没有坏，你自己看看。”

　　手表也是阎弱水的交通工具，原先戴在左手上，为了手术方便，南风才取了下来，现在物归原主。

　　阎弱水示意钟凡抓住，然后自己伸出右手，在表上轻轻一拨弄。

　　“走了。”

　　“还真是阎王，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南风看着消失在原地的俩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