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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新伙伴们 ...

  •   宇智波鼬一走就是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卡卡西基本上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
      差不多就在一星期前,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挖掘的工作就已经接近了尾声。那时候在工地上忙碌的工人大约有二十来个,可当他这次以正式雇工的身份再来时,除去玄间、疾风和阿斯玛,工地上就只留下了十个工人。这意味着他们不必再像掘土机一样每天从墓室里往外搬运石块,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一些更为细致且令人兴奋的工作,例如对墓室进行测量、绘图和拍照,以及对文物进行分类和保存等等。
      这些都是卡卡西渴望参与的工作,可是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了似的紧盯着他,不让他接近墓室半步。就连先前比较好说话的玄间,如今也对他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他知道这一定是宇智波鼬授意的,一定与那家伙离开之前在帐篷里开的那次“秘密会议”有关。他对此充满了怨念,却又无计可施,因为当初约定的时候,他自己并没有明确指出这个“工作”必须在墓室内部进行,而宇智波鼬自然也聪明到不会去主动提及。这真是一个要命的疏漏。既然挖掘的工作已经完成,考古的工作他又不能参加,作为这里的雇工还不能随意去别处乱晃,那么余下的就只有翻来覆去地重温旅行包里那几本赖以为生的书籍,和变着花样地在心中诅咒那个远在开罗的雇主。

      尽管现状十分不如人意,但卡卡西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少见的出色的团队。那个令人不快的宇智波鼬在这方面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驾驭能力。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整个发掘工地就像一台精准的机器严丝合缝地运转着。这不仅仅是雇佣一批诚实可靠的工人和几个得力的助手就能够简单办到的事情。对人员的奖惩,对进度的把握,对细节的要求,还有,理性实际的计划和一丝不苟的执行——所有这一切,都需要头脑的支持。当然,在头脑之外还有另一个前提,那就是钱。但并不是只要有钱,就能够在对法老的陵寝破门而入时不伤及门上的刻饰。恰恰相反,有钱的资助者们常常迫不及待地催促手下人那么去干。他们直接敲碎石门,进到最里面,将所有的财宝洗劫一空,再踩着历史的碎片欢天喜地出来。
      卡卡西还记得几天前自己偷摸进墓室时所看到的情形。虽然他没有在通道中停留,但也注意到了每一扇石门都保存完好,门上的花纹和象形文字都没有遭受损失。他很清楚这是一项需要极好耐心的工作,有时候,花费一整天的工夫只是为了尝试在合适的地方打入几个楔子,以便将石门完整而安全地打开。这个细节向他透露了那位姓宇智波的雇主的一种判断与决心。虽然卡卡西对他怀有诸多的不满,但在他们共同为之投注精力的这个领域,他迄今为止还没有引起卡卡西的一丁点儿轻视或怨恨。

      十来天的时间,卡卡西是这片工地上最闲的人,可玄间和阿斯玛他们却忙得不可开交。阿斯玛负责分配所有工人的劳动时间和薪水,监督他们不要做出不诚实的行为,同时还要对各种各样的器具负责。玄间有时候会来帮帮他,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疾风一起泡在墓室里面,只有吃饭和喝茶的时候才会出来。也许这也是宇智波鼬的授意吧——除了不能离开工地和不能进入墓室之外,他们三个对卡卡西并没有提出其他特别的要求。因此卡卡西只有一小部分时间是在帮忙做些杂事,大部分时间是在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而在“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以骚扰这三个人为乐。

      *

      卡卡西首先发现阿斯玛是个很有趣的家伙。这个高大的络腮胡男人虽然总是凶神恶煞,可处理起事情来却公平利落让人无话可说。每天早上,他都是第一个醒来,然后一个帐篷挨一个帐篷地,把其他所有人无情地赶出被窝,只有玄间和疾风的那个小帐篷他不敢去惊扰,大概是害怕撞见什么让自己尴尬的情景。
      对于他的这点心思,卡卡西曾暗自觉得好笑。可另一方面,他这个雷打不动的早起习惯也令卡卡西痛不欲生,因为卡卡西也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无法按时起床。
      刚开始的两天,阿斯玛还会粗声粗气地喊他几声,这样三次以后,便改成了直接抓住他的脚踝或睡衣的后领,将他从毯子里拖出来丢到帐篷外面。为此卡卡西抗议过好几次,理由是反正自己也无事可做,不必和别人一样早起,但阿斯玛总是以彻底的忽略来应对,并且在第二天的早上,仍然用同样的方式叫他起床。

      作为被迫早起的报复,卡卡西一有机会便去找阿斯玛的麻烦,例如把糖罐里的蔗糖全部倒进对方的咖啡,或者在那家伙的睡铺里塞上几只蜣螂。这么一来,在这片井井有条的工地上,时不时就会传出阿斯玛低沉的怒吼和卡卡西肆无忌惮的大笑。而很快卡卡西就发现,阿斯玛在怒吼完毕之后,接下来也不会把他怎样。于是到了后来,他也早忘记了“报复”这回事,只是单纯乐此不疲地对那个男人展开毫无实质伤害的恶作剧。

      其次卡卡西惊喜地看到,玄间和自己一样,在本质上是个享受生活至上的态度散漫的家伙。除开每天定时在墓室里工作,余下的时间里他只要能够躺在那张自制的吊床上看看书读读报纸,就绝对不会下地。而他做得最有规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督促疾风吃药,二是亲手为大家煮个咖啡。如果说前者倒还能算是为别人作想的话,那么后者的动机则有大半都是为了他自己的享受。因为,这里没有谁能煮出更好的咖啡了,如果喝别人煮的咖啡,他大概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舌头。

      卡卡西也认为,即使是走出这片荒凉的山谷,玄间煮出的咖啡也确实难逢敌手。因此每当玄间在准备咖啡时,卡卡西便蹲在一旁问这问那。一方面是想看看他煮咖啡到底有什么诀窍;另一方面,则是想从他那里探听一些有关墓室的情况。
      不幸的是,玄间虽颇有幽默的天赋,但口风却是很紧。无论卡卡西怎样旁敲侧击、拐弯抹角,他都不会上当。有两次卡卡西差点就得手了,可玄间说到一半就明白了过来。每当这时,他就会用有点赞赏的眼神看着卡卡西,可这只会给卡卡西带来更多的沮丧。
      不过,和玄间聊天在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他和卡卡西对一些问题的看法惊人地相似,又在另一些问题上极度地相反。他们讨论问题时的声音不大,语调甚至是有些懒洋洋的,可那你一言我一语的尖锐措辞就好像两门火力相当的大炮,要么同仇敌忾地向共同的敌人发动猛攻,要么毫不留情地彼此互相拆台。每天的下午茶和晚饭后的乘凉时间,就是他们两个轰轰烈烈点燃炮火的时候。

      阅读的习惯是玄间和卡卡西另一个共同点。对于不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书籍,他们都不愿意花时间多看上一眼。而与他们相比,疾风的阅读量就几乎可以用“海量”来形容,因为在疾风眼里,每一本书多多少少都有它的可取之处。这一点让卡卡西十分钦佩,可是他自己却做不到。他对书的趣味性太挑剔了。如果一本书的内容是必须读的,那么它至少在语言上不能枯燥得让他一拿起来就想睡觉。

      于是,每天的休息时间,帐篷旁便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壶里正在煮着的茶水或咖啡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阿斯玛悠闲地抽着烟斗,静静地听着一旁卡卡西和玄间的高谈阔论;每当这两人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就会各自向疾风寻求支持,结果是,疾风开始了他那细致又慢条斯理的分析和解释,令两人都昏昏欲睡;这时阿斯玛总会向疾风投去感激的一瞥,因为是他让那两个喋喋不休的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

      阿斯玛从一开始便认定卡卡西是个好吃懒做、一无是处的无赖,至于这家伙为什么能够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鼬又是什么用意,他却并不清楚。他对他的容忍仅仅是由于工作的关系以及与鼬长期建立起的信任,所以卡卡西起初总是不能从他这里得到友善的脸色。
      然而不久之后就有这么一天,几个工人在阿斯玛的监督下搬运一些东西,手推车的轮子突然陷进了松动的碎石块里,一只刚刚编好号码的古陶罐在颠簸中滑了出来,摔成了七块。阿斯玛愣住了。
      玄间和疾风都不擅长文物的修复,三个人围着碎片默默不语。最后,卡卡西笑嘻嘻地把碎片抱了回去。那晚他帐篷里的灯光几乎亮了一整夜,不论谁去询问,他都故作神秘不予回答。可到了第二天吃早饭的时间,所有人都看见那只陶罐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重新好好地立在桌子上。如果不仔细观察,眼睛很难发现罐身上、粘合在一起的碎片之间那些细细的裂纹。那时卡卡西自然还赖在床上睡觉,但这一次阿斯玛没有叫醒他,并且此后就算每天都要面对卡卡西的恶作剧,他似乎也没有真正发火的打算。

      渐渐地,卡卡西不由得认为,要是没有那个讨厌的雇主,和这样的几个人相处下去也还不错。

      *

      宇智波鼬不是独自回来的。
      这天傍晚,玄间正在煮一壶解暑的薄荷水,卡卡西在一旁打瞌睡,疾风在看书。紧挨着落日的云彩呈现出一片金红相间的艳丽,而帝王谷上方的天空却被染成了更为深沉的、红玉髓般的颜色,就像伊西斯女神的鲜血。马蹄声伴随着一双骑者自山路上出现,其中一个是鼬,另一个,则是一位女士。

      玄间远远地望见了他们,便起身探头到帐篷里面,喊道:“阿斯玛,你猜是谁来了?”
      喊声惊醒了正在迷糊中的卡卡西,他不满地睁开眼,却看到阿斯玛满脸惊讶地从帐篷里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嘴角扬起笑容的玄间。

      两匹马驰到跟前,鼬先下了马,然后伸出一只手,那位女士就扶着他的前臂也跳下了马来。
      她穿得干练而优雅,遮阳帽下波浪般卷曲的长发在晚霞中流淌着一种特别的妩媚。她微微笑着,目光扫过对面的每一个人,直到玄间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马鞭,然后托着她的手,隔着手套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哎呀,这可真是稀客,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你不知道?”对方会意地一笑。“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了什么,我可都是一清二楚的哦。”
      她说完便朝帐篷走来。这时,呆立了半晌的阿斯玛才终于结结巴巴问道:
      “你、你怎么来了……”
      “嗯?”她一愣。“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吗?”
      阿斯玛也一愣,茫然地看向玄间。
      玄间难得的咧嘴笑了:
      “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阿斯玛无奈地拍了拍额头。
      “你去开罗是因为这个啊!”他似乎不敢相信连鼬也参与了这个小小的阴谋。
      “顺路。”鼬简洁地答道。“我去开罗确实是有别的事情要办。”

      鼬的这种淡淡的神态令卡卡西想起他和自己相处时的情形。这个人即便是在捉弄别人的时候,也可以摆出一张漠然的脸。卡卡西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忿忿不平多一些呢,还是佩服更多一些。能够确认的只是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大概是瞥见卡卡西在盯着自己,鼬突然向这边看来。卡卡西立刻将注意力拉回近处的女士身上,比起宇智波鼬,眼下当然是这位女士更吸引他。他可不想浪费宝贵的时机去应付那家伙探究的眼神。

      埃及学领域的第一美女学者夕日红,——他们是怎么认识她的?!

      “你好,旗木卡卡西,”这时夕日红转向了他,“鼬在路上都告诉我了。不过,我想我在两年前就已经见过你,在你们学院的那个小报告厅——”
      “啊哈哈哈,是吗——”卡卡西连忙上前拉起她的一只手,试图亲身体验玄间之前做过的事,却猛地被一股强力拽住后领,拖了开去。
      “你规矩点,小子!”阿斯玛看起来比平时可怕不下十倍。卡卡西摇晃了一下,最后被旁边的玄间好心地扶住了。

      “你最好小心一点,”玄间在他耳边悄悄地笑道,“在未婚妻的问题上,那家伙可是很敏感的。”

      “啥——???”
      下一刻,卡卡西绝望的喊声就传遍了整个山谷。

      *

      让女士也忍受露营之苦当然不该是绅士的所为。因此刚吃过晚饭,阿斯玛便送红回了卢克索的市区。
      事实上,阿斯玛、玄间和疾风平时都轮流去卢克索休息,他们似乎在那边有一个固定的住所,而卡卡西从来都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每当他们在他臆想中的那个奢靡的住处尽情地享受干净的热水淋浴时,他却只能在价格便宜的小澡堂中和一群无趣透顶的埃及老男人泡在同一个池子里。他于是很想念自己家乡那间破旧小公寓里的浴缸——虽然不豪华但足够舒适,尤其在冬天他总是泡到浑身皮肤发红才肯出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
      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卡卡西仍然在为美女学者的名花有主而默哀。他此刻情绪低落无心回答对方的任何问题,便顺口反问道:
      “什么在想什么?”

      鼬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似乎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
      “我们刚回来时,你盯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没盯着你。”卡卡西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要自欺欺人。”
      “我没自欺欺人。”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和我说话?”
      “您能明白这点我真是不胜荣幸。”
      “所以你才躲着我?”
      “我没躲着你。”
      “那你从刚才起是怎么回事?失恋了吗?”
      卡卡西愤怒地回过头来,一把揪住鼬的衣领。现在已经不是顾及形象的时候,这家伙简直令他忍无可忍。
      “听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没躲着你,也没必要躲着你。我来干活,三个月以后那银符归我,就这么简单。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全部问题。”
      说完他放开了他,不过胸口还在由于刚才的激动而迅速起伏。

      鼬平静地看了他一会,有些好笑地问道:
      “你我有什么仇?”

      “什么?”不懂他的意思,卡卡西一愣。

      “你,和我,”鼬耐心地指了指自己,“有什么仇?”

      “你——”卡卡西刚要再度发作,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卡卡西立刻怒视着声音的源头。

      “别……”玄间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我只是头一次发现,原来鼬也可以这么幽默……”

      他的话令两个人都有些呆住。鼬心中微微错愕可表面上并未显露丝毫。卡卡西沉默了一会,不知为何觉得气氛变得尴尬,于是起身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很有趣,不是吗?”待卡卡西钻进了帐篷里面,玄间才评价道。
      鼬站起身来,掏出一盒火柴。
      “喂,你刚刚不是还很多话的?”玄间笑道,看着他将桌上的一盏油灯点燃。
      天已经快黑了,几颗星星开始在天边闪烁淡白的光芒。

      “怎么样?”鼬突兀地问。他显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作风,虽然这句问话有头无尾,但玄间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挺顺利的,编号差不多快完成了,”他走上前来,颇为神秘地说,“而且我们发现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东西,你一定要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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