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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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一大一小的两人僵持着。
宫野志保满足了自己恶劣的恶作剧心理，正要开口解释，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在身后炸裂开。
“滴——滴——”
鸣笛一声叠着一声。
车的前照灯将横亘在路中央的私家车轮廓照亮，阴影遮蔽了此时一站一蹲的两人。
宫野志保解释的话语就这样被打断，她直起身，一手打着雨伞，另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居高临下俯视自称江户川柯南的小孩：“要换个地方谈谈吗。”在车灯的照亮下，他清楚地看到了她未出声的口型：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咬着牙，盘算着向路人呼喊求助并获救的可能性有多大，目光正丈量横在不远处的车底缝隙高度，余光不经意扫视到女人滴着水的衣摆。
工藤新一漫不经心支吾着拖延时间，脑内飞速运转，尽可能多地利用身周一切地形，并不起眼的细节不经意地在脑海中闪过。
头脑风暴中的少年突然怔住，目光缓缓移向近在眼前的衣摆，这才发觉一看就很昂贵的长大衣已湿透近半，而自己在遇见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后，再也没有被雨水照料。
他的思维骤然打结，警惕与疑惑糅杂成一团，他下意识抬头看她，却发现那双冷漠的凶眼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上，带着看透一切的明晰，静静等待自己下一步动作。
她……
“喂！能不能把车子挪一下啊！教育孩子就不能回家再说？”
暴躁大哥的声音大喇喇地穿破雨幕，狠狠地捶了两下喇叭。
“呵。”愉悦的笑声清脆不加掩饰，宫野志保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低头戏谑，“人家这么说的。”
工藤新一垂着半月眼，无语的同时做下了决定。
“姐姐，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吧？”
奶声奶气的声音，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刺。
是不是一伙啊……
宫野志保迈步走到车旁，将小柯南关进副驾驶后，才自嘲般低语：“这可说不准呢……”
一路无言。宫野志保今日回家不利，依旧没能回到自己的住所，方向盘一打，一脚油门开到姐姐宫野明美的住处楼下。
“诶——”柯南走进门后，习惯性地将屋内所有物品都看遍过，检索出关键信息，“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是我姐姐的家。”宫野志保将钥匙放到鞋架上，“我的住所——可是很危险的。”
怕不是变小侦探会被当场抓获。
没有给柯南提问的时间，快速找出一堆东西，塞到他的怀里，就将人推进了浴室。
“快点洗，不要弄脏我姐姐的地板。”
柯南抱着干净柔软的衣物，无奈地站在被关紧的浴室门后：“真是个不坦诚的凶女人……”
明明就是好心怕小孩子的身体感冒。他记得有个词形容这种性格，叫什么来着——
柯南费力地将半个他高的毛巾衣物放在置物架上，正要脱衣服洗漱，目光刚好能看到视线正前方的被毛巾遮盖的衣服模样。
这是——！？
这个……性格恶劣的凶女人！
宫野志保快速洗了个热水澡，冲刷掉浑身的湿冷和疲惫，倒了两杯热水，推开客房的房门。
“阿拉。”
宫野志保一双眼睛笑得弯弯，浑身散发愉悦因子，用欣赏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换上干爽衣服的某人，肯定地点头：“很适合你。”
“……”
被迫换上女装的柯南脸颊绯红，头顶冒烟，一时不知道自己是羞恼更多还是气愤更多，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后牙槽挤出：“你这家伙……！”
“真失礼啊。”宫野志保将已经变温的水杯压在小柯南的头顶，见他手忙脚乱稳稳握住水杯后才松开虚扶的手，“你现在应该叫我姐姐才对吧？江户川柯南君。”
柯南努力让自己不要被人拐跑节奏，好在衣服是偏中性风格的长衣长裤，想也知道是这人小时候的衣服，被姐姐很好地保留下来，就跟自家老妈一样。
虽然有些别扭，但小侦探努力让自己忽视穿女装的事实，恢复正常的理智。
柯南深呼吸，温热的水滑过食道，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他双手握住杯壁，再抬头，目光已变为“平成的福尔摩斯”特有的犀利。
“你，究竟是谁？”
宫野志保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将人带到客厅坐下，面对面，两杯升腾着热气的温水却无法缓和冷硬的气氛。
互为审讯者，互为防卫者。
“我叫宫野志保，和今天打晕你的人为同一个组织工作。”宫野志保垂下眼帘，睫毛于眼睑处落下密密阴影。
她灌下半杯清水，若无其事地丢下一枚炸弹：“让你变小的那个药，名字叫ATPX4869，是我研发的。”
“什么！”柯南猛地拍桌子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宫野志保忍不住闷笑：“工藤君，你还好吗？”
因为忘记自己是小学生身体，此刻从椅子上跌坐到地板上的柯南：“……我们继续聊。”
宫野志保单手托下巴，泛着波光的冰蓝眼眸竟让人联想到冰面上跳跃的阳光，她颔首示意：“该你说了，工藤君。”
柯南挣扎着拖回椅子爬上去，一抬眼就看到某人恶趣味的视线，打从心底里怀疑起那个所谓组织的可怖性。
“你不是都知道了？”
宫野志保很快将问题抛回来：“知道什么？”
“就我……”柯南狠狠抓了把头发，才放弃地承认，“我是工藤新一这件事。”
宫野志保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肯定，才慢悠悠啊了一声：“之前只是怀疑而已，现在知道了。”
她甚至还补充了句：“我看到工藤君的诚意了。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他、就、知、道。
早就猜到了这人哪怕怀有九分猜忌，也不会断然百分百认定他是工藤新一。柯南深感自己的抗压能力迅速成长，他深呼吸，恢复了严肃的模样，眸光锐利如剑。
“既然你说你是那个药物的研发者……那么今天敲晕我的那两个人是谁，你们组织是做什么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毒药的解药你应该有吧？”
宫野志保无视了前两个问题，轻飘飘否定了柯南的希冀：“没有解药哦。本来这个药我也不是当毒药做的，不过是未成品药物罢了……”
“咔嚓——”
玻璃杯从桌面坠落，温水混着碎片铺撒一地。矮小的男孩单膝跪在桌面上，是一个猛然前扑的姿势，他一手撑在桌面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握着锋利的水果刀，刀面在灯光下映出扭曲的人脸。刀锋所在，是面色平静的女人的脖颈旁。
“真是个不乖的孩子。”宫野志保这样说道。
“少来了！”柯南低吼，瞳孔竖起成狩猎者的形状，握着刀柄的手因气愤而微微抖动，他咬着牙，宛若一头暴怒的幼狮，“解药拿出来！”
“没有哦。”宫野志保完全没有被挟持的危机感，那双平静到几乎死寂的眼眸直视他，语调依旧平平的，“没有就是没有。我刚刚已经说了。”
“你以为我会信吗！”
“不信又能如何呢？杀了我吗？我死了你就更不可能拿到解药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那柄刀抖动得更加剧烈，仿佛下一秒就会穿过女人脆弱的脖子，划破温热的血肉。
“你以为你的药杀死了多少人！你这样一个……杀人凶手！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执着认为的话，那我无从辩解。”宫野志保双肩下耷，向后倚靠，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势直面那冰冷的刀锋，一双眼不偏不倚望进他的眼底。“只是……你真的能下杀手吗？大、侦、探。”
墙上的时钟咯哒咯哒转着圈，桌面残存的水渍以磨人的速度一滴一滴坠向地板，空气被一急一缓的呼吸声充斥，时间仿佛在这个房间内停滞下来。
终于，那柄水果刀被平稳地放在桌面上，柯南近乎是挫败地爬下桌子，垂头丧气地借着椅子慢悠悠往下挪。
信念名为正义的高中生侦探就是这么好懂。
宫野志保拿起水果刀看了看，认命地站起身，多跑了一趟厨房：“该说你动作真快呢……这是在洗澡时中途跑出来拿的吧？居然还藏起来了。”
“还有，地板自己扫干净，垃圾桶在厨房门口。真是的——这可是我姐姐家啊，害我明天要买个新的杯子过来。”
“好——”不情不愿的小奶音拖着长音应付道。
“那么，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又在客厅面对面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交换信息。
“啧，问了你又不说。”柯南不满到咋舌。
组织是做什么的，不肯说；组织基地在哪里，不肯说；组织的规模和成员，推脱说不清楚。最后他真正知道的，也只有组织大多是以酒名作为行动代号，眼前这个名为宫野志保的女人行动代号是Sherry，而今天遇到的两个黑衣男人分别是Gin和Vodka，还有这个名为APTX4869的药真的还没有解药。
“解药我会想办法研究的，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宫野志保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他，就好像科学家审视玻璃箱里的小白鼠，“毕竟是我见到的头一例变小的人类。”
“喂喂。”柯南无奈，用半月眼看她，向命运低头，“好吧好吧，我配合。”
柯南见再挖不出什么新料，跳下椅子：“合作愉快，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一直风轻云淡的宫野志保脸色骤变，急忙拦住他，“你要去哪？”
柯南不懂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这还用问？回家啊。”
“你刚刚到底都听了些什么！”宫野志保提高了音调，难以置信，“你现在回家就会被那些人发现工藤新一还活着！下一次他们可不会只是用药物这么温和的手段了！甚至不仅仅是你，连你的亲人、邻居、朋友，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
柯南想了想自家万能的父母，又想了想隔壁天天爆破发明的邻居，笑着摆摆手：“不会不会，不用担心，他们可是很厉害的……”
“是你太小瞧组织了！”
柯南轻视的心终于收住，他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难掩惊恐的女人，那恐惧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已经刻入骨髓中，黏连着血液，就算断筋碎骨都无法剔除的恐惧。
宫野志保遏住心头的惧，双手用力按住柯南的肩头，声音还有些颤抖：“知道了吗，工藤，如果你真的为了身边人着想，在我想办法抹去你还活着的信息之前，千万、绝对、不要暴露给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
她近乎是强硬地命令：“答应我。”
柯南完全被她压制住，那股强烈的情绪仿佛感染到他，柯南迟疑地眨眨眼，慢吞吞点了个头：“……好。”
“我就当你会遵守约定了，大侦探。”
宫野志保的情绪快速平复下来，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眉尾上扬：“已经这个时间了，小朋友可不能熬夜。你这几天就睡在客卧吧，我睡姐姐那屋。”虽然姐姐家客卧几乎等同于她的房间来着。
“啊？哦……”柯南疑惑歪头，“为什么不去你家？”
宫野志保学着他歪头，熟悉的恶劣笑容浮现在脸上：“阿拉，这么想去我家住吗？可惜为了安全着想不行呢。我的住所长期有人监视，姐姐是组织的边缘人物，这里安全很多。”
“啊哈哈……你想多了。”
“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很晚了。”宫野志保将人送到客卧门口，眉眼缓和，她露出一个近乎是温柔的笑容，“晚安，工藤。”
柯南愣了下，客气回到：“啊……啊，晚安。”
*
柯南是被食物的香气扰醒的。
他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足足过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昨天的丰富经历。
改名为江户川柯南的第二天，从穿着女装站在凳子上艰难洗漱开始。
他刷着牙，神思不由得有些跑偏，捏了捏袖口布料。原来这女人小时候是这种类型吗……
柯南仔细审视镜子中自己的穿着。
那个女人，中性风？喜欢运动……或许是足球吗？
推开房门，早餐的味道热气腾腾地扑鼻而来。
江户川柯南还没适应身上的衣服，别扭地和昨天刚认识的神秘女人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宫野志保挑眉，将餐盘放到桌子上：“作息很健康嘛。”
“那当然，我可是高中生啊。”这样吐槽完的柯南，下意识接过温热的牛奶并道了声谢。
“高中生，牛奶要喝光，会长个子的。”
“你这家伙……”又戏耍他！
宫野志保为自己进行了晨间娱乐，看了眼时间，快速收拾好东西：“我要是回来太晚你就先吃，食材冰箱里都有，厨房我放了凳子，小心使用。千万不要出门被别人看见。晚上我会尽量买些衣服回来，男孩子穿的。”她看了眼可可爱爱的小男孩，故意明显地笑了下。
“千万不要出门。”她又叮嘱了一遍，“我走了。”
“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柯南在她关门前突然叫住她，那双眼睛带着侦探独有的犀利，逼视人心。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宫野？”
“……”
宫野志保直直地看着他，那样专注的眼神，柯南几乎要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有些撑不住正要率先移开视线，就见她似乎笑了下，回身走到自己面前，蹲下。
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线，宫野志保骤然探身，距离无限逼近，她见男孩憋红了脸往后撤了撤，笑了。
“既然是闻名遐迩的大侦探，不如来猜猜看我的心？”
“你……”
宫野志保没有给他回答的空暇，站起身迅速走到门外，关门前，她的声音顺着门缝，清晰地滑进屋内人的耳中。
“没有在开玩笑。”
想知道答案？
——请来猜猜我的心吧，大侦探。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