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魈上仙，一切都会过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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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风吹过耳边的声音，喜欢月光洒落大地的样子，也喜欢和魈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仿佛时间都会因此停止，单纯而安宁的美好会将我们笼罩。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文艺了，不过魈确实有种能给人以强烈安心感的魔力。
……天天魔力来魔力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魈是什么马猴烧酒呢。我撇了撇嘴，对自己匮乏的词汇库爱莫能助。
每次到这种时候就很羡慕钟离，随口就能揪出来一个合适的成语，虽然知道这人大概率是无意的但我真的有好几次被他装到了。
怎么说，就，很帅吧。
是那种爹辈的帅（实诚）。
同为“璃月扳手”的魈在语言表达这方面看起来就逊色一大截了：他的说话方式从来都相当直白，就算有的时候他说的话可能令人摸不着头脑，但出发点一定单纯到令人无奈。
不过提到帝君和魈，我突然记起来这会儿我甚至不能用“魈”来称呼魈，毕竟时间线上魈应该还是没被赐名的状态，有的名字也仅是他的本名。
据说夜叉一族就是被掌握了真名才会被魔神掌控的，那么对魈来说真名一定很重要。
换句话来说，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是“不知道这个小男孩叫什么名字”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也得找个称呼吧，不然叫“你”或者“喂”吗？
我看着半阖双眼靠着树站着的魈，脑子里蹦过的名称全都是不咋正经的绰号：“大红猫咪”、“小红鸟”，或者之前云海灯节那会儿整出来的“魈灯”……
#随便揪一个都会被嫌弃#
#不敬仙师！#
“你看了我很久，何事。”
魈睁开眼抬头看我，碧色的眼中是令人安心的一片清明，虽然声音尚显稚嫩但完全不会给人以年幼无知感。
也许是因为魈看着年纪小实际上已经活了很久了？我思忖了一下，然后决定借他先开口的机会把名称的事敲定：“是这样，我们好像还没互通姓名……我叫鳐。”
魈的目光微凝，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名字”这个带有沉重意味的话题。
“啊那个，我不是说真名啦，真名这种不说也没关系！就，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喂’这样叫你对吧？”我立刻选择了安抚他。
我发现安抚小孩的方法对这个时期的魈非常适用，就像之前帮他驱散业障一样，抱抱他会让他立刻安静下来，如果和他贴贴额头还能引起他不太明显的亲近感。
他似乎挣扎于要不要和我保持距离，一边是本性善良告诫他的离群而居，一边是在意识到我具有驱散业障的能力后萌生了想要借助这种力量的念头。
毕竟业障缠身真的很痛苦吧，这会儿的魈应该还没彻底习惯这样的苦行。
魈张了张口，最后也岔开了话题：“但你说的是真名。”
能够判断出来，说真名和编假名给人完全是两种感觉。对凡人是这样，对通透的仙人就更是如此了。
“因为我觉得我会跟着你好长一段时间，”我选择和盘托出，“你的状态我很担心，可以的话让我来照顾你吧。”
“我看上去很需要照顾吗。”他抬了抬下巴，声音罕见地多了点起伏，他不闪不避地看着我，难得犟了起来。
这样的魈也超！级！可！爱！
带着海底两万里厚滤镜的我在心里大声喊叫，完全没有控制表情的自觉。
#每当有人说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时#
#我：魈.gif#
所以当我终于从荡漾的小幸福中脱离出来后我见到的就是魈大概可以称为“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
“诶，诶嘿？”我摸了摸后脑勺，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魈沉默了一下，随后把头扭到了一边，“随你怎么叫。”
——哪有这种把问题抛回来的人啊！我可是那种会给狗勾起名叫“喵呜”的起名废诶？
我瞧着魈这种大概是“随便了反正就是个称呼”的态度，试图用自己没啥含金量的知识储备起个像样的小名。
“嗯……”
“呃……”
“嘶——”
我寻思良久，最后下定了决心，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宝贝！”
魈：“……？”
#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大病#
#虽然我确实说了称呼随意这句话，但我还是建议你去看医生#
“那不然就叫宝？”我犹豫地摸着下巴，思考了两三秒后意外地发觉叫“宝”似乎确实会比“宝贝”舒坦一点。
魈一开始看上去想说点什么，我等了一会儿却也没等来任何反驳——称呼于仙人而言大概确实没什么实际意义，虽然乍一听确实会有些许不自在，但最后都只会成为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符号。
“……不敬仙师。”
嗯——好吧，是没什么实际意义，也就耳朵红了一下而已。
我乐了，拍拍裙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稍微用了点力把这个（目前而言）比我矮一截的新晋大宝贝抱了起来。
“放开。”魈挣扎了一下，但如果让我实话实说：从最开始他没有选择躲开的这一个小细节上就已经注定了我能吃到他豆腐的结局。
嘿嘿，面冷心热嘛，我最懂了。
无视我变本加厉地把头埋到他胸口，表面克制实则变态的开始暴风吸魈，直到小少年忍无可忍说要拿枪戳我了我才恋恋不舍地把自己的大脸盘子挪远了点。
“宝，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我问他，顺手往他腰上揩了把油。
“有。”
他说。
“杀戮。”
魈木着一张脸一巴掌拍掉了我的手，估计是开始习惯这种冒犯行为了。
……
魈说的“杀戮”从来都是字面意义的“杀戮”，就是单纯的杀人，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业障丛生。
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
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血液迸溅的场景，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身为夜叉仙众中的佼佼者魈到底有多擅长厮杀。
事实上他已经很贴心的让我在很远的一座山头上等着了，尽管我一再要求说总有一天我要习惯，他也只是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给了我一句“你没准备好”这样听起来像主观臆断的话。
然后在他开始杀戮后这句主观臆断成了客观事实。
光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就已经让我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了，血红和黑绿的色彩交织在一起让那块充满哀嚎与恐惧的地方愈发阴邪异常。
“它们的声音常常在我的耳边出现。咆哮、号哭、嘶喊着杀戮……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自己的报应。与你无关。”
时至今日我才理解了这句话的真实意义。
这仅仅是现在的魈所经历的无数杀业中的小小一环，就已经让我有种会在夜半时分突然惊醒的感觉了，那么深陷其中的魈，又有多久没有好好安眠了呢？
我不知道，但我因此难过。
而随着时间推移，魈所处的位置风声渐息，黑色的邪气渐渐消散，而从被血浸润的深红土壤上逐渐升起的，是一团又一团金色的、柔软的光点。
——似乎这次的杀戮已经结束了。
我不再犹豫，几个跳跃从山头上蹦了下来，用最快速度赶往魈的身边。
我没想到的，则是在我靠近后、我所见的魈的神情。
——睁着眼睛愣愣地看过来的、哭泣的魈。
那么难过，那么哀伤，就好像被折断羽翼的金鹏、真心被千刀万剐那样，一种近乎崩溃的感觉从魈的身上毫无掩饰地迸发出来。
他碧色的眼睛被光点渲染成了金色的模样，恍惚间和未来的他逐渐重合。
“——魈！”
我大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冲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就好像脱力了那样，魈死死拽着我的前襟，紧闭双眼艰难地呼吸着，我看到了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滴落的冷汗，稍长的鬓发粘在他的脖颈附近，莫名给人一种脆弱感。
紧接着，我注意到那些光点都在朝魈汇集，其中有一两个碰到了我身上，暖乎乎的，莫名带给我一阵幸福感。
而在光点接触到我后，我眼前出现了一段模糊的景象。
那是一位年轻女子的美梦，现实中的她大概是每天都会在这个小村落的村头等着她心爱的、去远方行商的丈夫归家吧，梦中的她终于等到了她的丈夫，他带着一支琉璃百合，并将它簪在了她的发间，他们依偎着、美满幸福。
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即便在消散后也让人如沐春风。
而我在下一个瞬间就明白了魈为什么如此痛苦。
——他被迫吞噬美梦，被迫去体验他所杀的每一个人心中最美好的景象，那些美梦就像无数的尖刺，一遍遍告诉他：
“这些人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他们本应有更好的生活，本该生活得更加幸福。”
“是你的到来让这一切化为了虚妄。”
“是你亲手屠杀了所有。”
——犯下无数杀业的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魈站在一片漆黑中，茫然地望着前方。
是的，每一次杀戮都在让他坠向更无光的深渊，他深知自己无法被原谅，所以从未想过在意自己的身体，他将自己当成工具，试图摒弃情感，却因为天性善良时至今日也依然徘徊在崩溃边缘。
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习惯，然后坚韧地活下去，等到帝君来的那一天，重新为他赐名，让他重新支配自己的一切。
——然后去赎罪。
魈是非常坚定的一个人，只要是他认定的，就算时间再久也会一如当初地坚持下去，就好比守护璃月，也比如始终离群索居。
但我不希望这样。
我希望他健康，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幸福，从电脑前喜欢“魈”这个角色的女孩到现在抱着魈的鳐，我从未改变过最初的愿望。
对我来说现在的魈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他会哭，会害羞，会赌气也非常可爱，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他这样难过的模样。
我于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用最柔软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过去了，都过去了。”
而魈没有回答我，他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放松了下来，面庞逐渐变得恬静——他看上去累极了，并且睡了过去。
果然还是因为尚且年幼吧，各方面的反应都会比我熟知的魈大很多。我慢慢抚摸着他的后辈，安抚着睡梦中的他，希望自己驱散业障的能力在驱散之余也能给予他安眠。
我深知只要那位魔神依然在奴役夜叉，魈这样的生活就不会停止，纵然魈会逐渐调整，这样濒临崩溃的情况也不会立刻消失。
他也许会需要陪伴。我一边想着一边努力将魈抱了起来。小少年的身躯相当瘦削，也不重，我很轻易就这么抱着他站起了身。
我想，至少在帝君解放夜叉之前，我会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作者有话说第2章 魈上仙，一切都会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