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魈上仙，我为守护你而挥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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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会永远停滞不前，就像百川永恒奔流不息。
而随着光阴流逝，战争的阴影在这片大地上也愈加深邃，站在城墙上的时候偶尔已经可以看到天际的一线黑色了。
魈就在那个地方战斗着，阻止所有妄想进犯的魔物迈出的脚步。
最开始我因为犹豫始终没有走出聚落，而最终促使我奔出城墙的契机则在不久之后到来。
那是布满阴云的一个清晨，空气压抑得令人心慌。魈很早就离开了房间，我清醒的时候他睡着的那个位置都已经凉了很久了。
我走出门，充满水汽的空气非但不给我往常的亲近感，反而给我一种有什么事要发生的不安感，街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在即将下雨的一天大部分人都选择闭门不出。
我难以控制地开始挂念远方的魈，这让我加快脚步比以往更早的到达了城墙上方。
而在那之后我所见的远方的场景令我心脏都差点停跳。
——仿佛撕裂天空的，巨大而漆黑的裂隙，仿佛催生什么似的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其中涌动着不计其数的黑点，在极佳的视野下我能勉强辨认出那些黑点所拥有的、魔物的外形。
几乎是不用思考就知道魔神即将到来，预兆已经相当明显了。
没有思考的时间，我的大脑在反应过来前双腿就动了起来，下意识用我最快速度赶往魈的身边。
#救命，我这算不算上着赶着送人头#
#希望人没事，R.I.P.#
随着距离事发地点的接近，周遭的环境也变化了不少，朽烂的杈桠落得到处都是，焦黑的土壤这一块儿那一块儿……其中还有一些带着明显的平滑切面，残留着风元素的痕迹，推测应该是魈的风刃造成的。
他也许就在不远处。
我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继续赶往前方。
这一块儿似乎是魔物集中出现的地点，就跟出生点一样的，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咆哮，也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腥气，周围全是枯败的植被和林间逡巡的黑影，闹得人心里发毛。
#这时候如果有个武神流帝君开个天动万象清场该多好啊#
#醒醒，你没有帝君的盾盾#
在好不容易把超游的思维拉回来后我开始寻找魈的踪迹，范围既然都缩小到这片林子了我想找到他应该并非难事。
所以当我紧赶慢赶避开诸多危险到达他身边时，情况尚且在可控范围内：魔神还未完全降临，用来拖垮魈的魔物也还没迎来蜂拥而入的高峰期。
“你——”魈在注意到我的时候瞳孔明显缩了一下，片刻的分神让红枪的轨迹暴露了一分破绽，被扑上来的魔物抓住机会一爪挥下。
“小心身边！”
没时间给我犹豫，长剑锵然出鞘，水元素在那一刻朝我身边汇集，又化作一圈波纹向四周漾开，将靠近的魔物尽数弹开。
这是我在和归终大人的对战中学到一个逃课小技巧，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将她扬起的大部分浪潮推开，成功避免打湿全身的尴尬。
“刚刚好危险，有受伤吗？”我不敢停留，奔到他身边，在他背后站定，“我在城墙那边看到这里不对劲就过来了，今天的工作可能挺艰巨的……一起加油吧！”
魈有一段时间的沉默，随后我看到了他握紧红枪的动作以及他干脆的一声“好”。
这还是我和他第一次一起战斗，连元素力量都因此活跃起来——说实在的这是我第一次实战，我所持的大部分都是理论知识，所以我还挺紧张的，但魈默认我站在他背后又给我一种他原因与我一同的信心，握住剑柄的手也因此不再颤抖。
可恶，可别小看经历过训练的仙兽啊！
挥动的双手带起剑光，水环以我和他为圆心旋转起来，配合上魈散开的风刃，环面呈现出刀锋般的光滑边缘。
这样的环可以将一些比较低级的魔物拒之门外，虽然更皮糙肉厚的还能跑进来，却已经给我们减了不少负担。
“宝，你的北面！”所以就需要时不时的提醒，将任何可能的偷袭一一看破。
“你的东面，看一眼。”魈学的很快，并逐渐将背后完全交给我处理。
看来我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嘛！这个认知让我忍不住的内心雀跃——尽管我知道这样的情绪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来的非常不合时宜。
在渐入佳境的配合下能感受到的是魔物数量的继续增加，如果这是个类似植物大战僵尸的塔防游戏，那么现在就该是“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的阶段了。
而同样的，也昭示着魔神的降临。
那一瞬间产生的威压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不仅是来自身体上的沉重压力，就连大脑都为之震颤，思维有片刻的空白。
对于深陷魔物浪潮中的我们，这样的思维空白是非常致命的，仅仅是一两秒的功夫我身上就出现了数到伤痕，虽然确实让我很没骨气的掉了眼泪，但好在疼痛感硬是让我清醒回来了。
“还能继续吗，”魈的声音近在耳畔，他的语气没什么大的起伏，呼吸间却能感到他同样伤得不轻，他似乎是想了一下，转而决定让我远离，“——现在还有一时半刻，你速速离开。”
干什么干什么，只是痛到哭而已，我当然能继续，可别把我看扁了啊！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再说了，可恶，居然敢让魈受伤，这梁子咱们结大了！我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重新举起了剑。
水元素跟随我的意愿澎湃起来，在剑刃上翻涌，形成长刀向上一挑击飞数只魔物，于是周围缭绕着的业障气息也跟着散去了一些。
魈则带上了夜叉傩面，以极为轻捷的姿态几步登上半空迅速收割了靠近我们的另一些飞在空中的敌方禽类。
碧蓝与群青交汇的色彩多少让暗色的环境明亮了些许，状况似乎在我们的努力下好转了一星半点。
——不，不对，不只是因为努力，兽潮似乎同样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就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这些魔物反而往远离岩王帝君所管理的聚落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说实在的这种桥段在一些冒险小说里挺常见的，通常都是因为某个极为强大的生物降临了把它们吓走了。
而目前为止符合这种描述的也只有魔神这一种可能了。
终究还是没能在那之前等来岩王帝君。
或者说我早该想到了，我和魈的运气好像一直不咋地。我呼了口气，趁魔物褪去、魔神尚未出手的间隙见缝插针地开始治愈魈和我身上的伤口：虽说我们面对魔神必然凶多吉少，但以更好的状态对上总归会拖得更久一些。
——帝君、帝君拜托你了，再快一点啊，拜托了！
我扶着魈，看着从巨大裂隙中一步步踏出的魔神，压抑窒息的感觉让我头发发晕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魈大概比我更痛苦，毕竟业障自魔神出来以后便一直折磨着他的神智，之前魔神未降临时靠我还能疏导一二，当深陷眼下直面魔神的状况时就算是我也无法完全抚平那样汹涌肆虐的邪妄。
如果说最初面见的时候只是为了满足欣赏痛苦的爱好，现下就彻底是想将魈折磨致死的恶意了。
毕竟确实是策反了。
我听见了魈异常痛苦的声音，他发了疯一样的用手拉扯自己的头发，牙齿将嘴角咬出了血，他哀嚎着、嘶吼着，无论我说什么、怎样安抚他都没有任何效果。
他很痛苦，他在为自己的选择支付相应的代价，从他决定反抗魔神起这样的场面就是注定发生的。
“不要再这样了，不要这么对自己，不要……”我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我跪在他身边拥抱他，试图让自己那个在魔神面前弱到不堪一击的被动技能帮此刻的魈分担哪怕一点点——
“——呜！”
尖锐的疼痛从颈侧传来，幼年夜叉尚未成长完全的獠牙相当轻易地穿透了皮肤，撞破细小的血管让鲜血奔流出来。
很难受吗？一定比现在的我更难受吧，一直以来都辛苦了，魈。
我不停地掉眼泪，抱着他甚至完全没有给自己治疗的意愿，而因为流血的关系我的身体也开始发凉，感觉手脚都有点儿僵了。
——然后猛的被他一把推开。
“——别靠近我！”
“咳呃！”
短暂的清明后是业障强烈的反扑，在远离我后魈彻底断了靠近我的意思，他几乎是趴在地上，用手抓着喉咙，干呕着，最后也只吐出来一些黏糊糊的血，映在他碧色的眼中，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我……不……走开！！！”
[不过畜生，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魔神冷眼看着魈的挣扎，随后看向我扬起了令我不安骤升的、奇怪的笑脸。
[不过在结束他这条命前，倒还有好戏可解腻一二。]
说着，她拍了拍手，魈便不可抗拒地站了起来，捡起了滚到不远处的红枪。
他眼中光芒尽数湮灭，浑身浴血，缭绕着业障黑气，蒙着阴霾的碧色眼睛在我身上定格。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个“走”字，但下一秒就已经身不由己地攻上来了，枪枪致命，几乎就是把我往死里打。
光是招架就已经很难了，更别提魈本来就比我力气大比我会打架。我不得不拿剑格挡他刺过来的枪，而随后到来的巨大冲击力震得我虎口发麻。
[杀了他你就安全了，我可没有好好操纵，这个显而易见吧。]
魔神充满愉快的声音就在附近，劝诱着我对魈举剑。
是啊，甚至都不用好好操纵，只要我一个不留神这样的魈都能轻易置我于死地。
——我和他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订过类似“并肩而行”的目标，而仅仅是“不拖他的后腿”，但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和他之间的战力差距始终隔着一道天堑。
仿佛在刹那间就失去了所有努力的理由。
“一味的追逐什么是会让你挥剑的意志减弱的。”归终大人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令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处境。
“锵！”
剑刃与枪尖再次相接，这次我再没能挡住，直接倒飞出去撞在了树上，后背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眼前都在发黑了，再过不久就该是自己的极限了吧？我竭力想要爬起，却被魈一枪钉在了原地。
他双手握着枪柄，手臂在颤抖，我和他就这样面对面地对视了好一会儿，他却迟迟没有对我下杀手。
他在挣扎，大概是因为和我距离近了被动起效了吧。我看着他黯淡的模样，心疼的感觉彻底压过了那些自怨自艾的负面情绪。
——我伸手拥抱了他。
他的身躯冰得可怕，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冷所以发抖那样，小小一只跪坐在我怀里，拼尽全力不想对我挥枪。
也是在那一瞬间我理解了我挥剑的动力。
“——我要为守护他而战斗。”
我曾思考过我穿越的理由，也因此迷茫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本来就没有长处，唯一的依仗是目前不怎么派的上用场的剧情和一腔极其容易冲动上头的、对魈的热爱。
或者说是没怎么成长的爱情，毕竟现在魈在我眼睛里还是个小孩子嘛，做人至少要有底线。
但很明显这样单薄的特点并不足以支持我穿越，毕竟符合这些特质的魈厨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偏偏就把我给拉过来了？
然而随着时光的推移，这样的思考逐渐也变成了“想一直陪着他”的念想，我见证了他的许多事，和他一起度过了长久的时光，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久，但我希望我的存在能护他一生平安顺遂。
为此，让我怎样都可以。
我知道，只要魈还是那个犯下诸多杀业的夜叉，这样的愿望就永远不切实际，但至少，我想去试试，穷尽一切可能，撞得头破血流我都不带怕的。
就在，现在！
“——泉涌甘霖！！！”
浓度骤升的水元素在瞬间切断了微不可查的元素丝线，流转的水花荡涤了周遭漆黑的业障，而在那同时彻底抽走了我最后的力气。
我看到了他碧色眼中回归的光彩，看到了他见着我倒下时一瞬间的慌乱以及——
“鳐！！！”
随之而来的，属于岩石震颤的巨大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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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的日记』
『……第一次失态到这种地步。』
『我本就做好了在此地死亡的准备，我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她却总是与我所想背道而驰。』
『我在恐惧失去这样一个人，而我甚至差点亲手将她掐灭。』
『她不害怕，她选择拥抱我，为何？』
『你……鳐，你当真对我别无所求？』
『我——』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魈上仙，我为守护你而挥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