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唐》纯洁的我们

3、第三章：蓦

　　夫人听了之后，脸上顿时出现了欣喜的笑容，同时眼睛中又浮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她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嫣儿，你可吓死娘亲了。”
　　一旁的男人见此，刚毅的脸庞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从夫人手上接过女儿，点着她的小鼻头说道：“你啊，真是个调皮的丫头，看把你娘亲吓成什么样子了？”然后他又看向妻子：“这下你可放心了？看看这三天，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夫人破涕为笑：“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三日不眠不休？”
　　男子听此，微微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对着两个丫头说：“青儿红儿，你们以后可要小心些，小姐调皮，你们可得看好她，别再让她在花园里面登高爬低了。”
　　两个丫头听此，连忙屈身称是。
　　这下孔素艳可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姐淘气，在花园玩的时候不小心将头磕在了石头上，结果便香消玉殒了，而她却不知为何，附在了这个奶娃娃身上。想清楚了这些，她一阵恶寒，自己的年纪比这个妇人还大，却成了她的女儿，那自己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是已经死去，还是……天啊，不会让这个奶娃娃的鬼魂附体了吧？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咿呀乱语，蹒跚学步的情形。重点是，这个女人很可能还是自己！
　　“嫣儿，嫣儿……”
　　妇人担心地望着女儿，怎么刚醒过来就发呆，眼神还那么……奇怪。孔素艳这才反应过来作为一个三岁的女孩儿，她不能再做出成人的表情了，否则会被人当成妖怪的。可是谁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呢？
　　最后，她只能对着……暂时还是称呼她为娘亲吧，傻傻一笑。
　　夫人见此，更加担忧，不知女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望向自己的夫君，还是他比较震惊，安慰妻子道：“别担心，嫣儿现在只是刚刚醒过来，又失忆了，所以才会这样，等过几日就好了。”夫人听到这些，紧张的脸色才舒缓了下来。
　　孔素艳依旧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她心里很乱，需要好好地想一想。她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很困倦的样子。果然，夫人立刻觉察到了：“老爷，嫣儿好像是困了，还是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吧。”
　　男子听了，点头称是，小心地把她抱回到床上躺好，夫人在一旁拿起一床被子给她盖在了身上，掖了掖被角，又吩咐青儿红儿好生伺候着，这才和老爷一起走了出去。
　　孔素艳闭上眼睛假寐，两个丫头见小姐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去了。孔素艳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思考着。
　　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幼时父亲的谆谆教导，少女时期的饱读诗书，青年时期的追求梦想，直到最后为生计所迫而不得不被包养。
　　对于方源毅，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感情。凭心而论，这个男人对她还是不错的，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在他的心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罢了。他迷恋自己靓丽的脸蛋儿和年轻而有活力的身体，如是而已。孔素艳样想，可能是由于他在身体饥渴的时候，面对自己家的黄脸婆提不起兴致吧。总之，他并不是爱她的。当然，她也并不奢望这份爱，毕竟，她也并不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最俗套的妓女与嫖客，一个猎艳，一个求财。孔素艳知道这样想过于悲观，但是她没有别的解释。
　　现在她不明不白地来到了这个地方，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但是，她却并不排斥这种感觉，这点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到底该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呢？
　　最终，孔素艳决定，顺其自然吧。既然老天爷将她送到这里，肯定有他的理由，她还是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何况，在这里，她不用想着这个月方源毅有没有给她打生活费，晚上他会不会找自己，也不用想着该如何绞尽脑汁地骗父母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
　　呵呵，这样也不错，作为一个三岁的娃娃，她可以随心所欲，没有人来苛责她，她可以理所应当地生活在宠溺之中。虽然，这些原本不应该是属于她的，但是，这是老天安排的，她也没有办法啊。她自嘲一笑，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补偿她的方法呢。
　　想到这些，她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孔素艳终于都解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而这个身世，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她现在叫做长孙凌嫣，父亲长孙晟，官至右骁卫将军，有一兄，名为长孙无忌。孔素艳明白自己现在就是那个历史上鼎鼎有名的长孙皇后。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在现代的最后一天晚上看了那本《唐朝记》？还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得来的玉手镯？
　　罢了，不想了，反正现在只是隋仁寿三年，自己还年幼，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说不定还没等长大就被老天送回去接着当金丝雀了呢。在这里多好，生活富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什么只要动动嘴皮子便有人恭恭敬敬地送到身边，多幸福啊！趁着现在好好享受一把，也不枉来千年之前走上一遭。
　　所以，孔素艳便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幼年时期。作为将军府中的千金小姐，她倍受宠爱，可谓是捧在手中怕飞走，含在口中怕化掉。自己原先的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享受到的一时之间全都到了自己的面前。
　　日子一天天过去，孔素艳，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长孙凌嫣了，已经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常常想，不就是装装可爱，撒撒娇么？多简单！比以前强颜欢笑的时候好多了。
　　但是，她也会发愁。她自认为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也算是一个才女了，但是现在呢？爹娘望女成凤，给她请了无数的先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舞蹈……一样都不缺。她知道历史上的长孙皇后的确是一个脂粉堆里的英雄，什么都精通，甚至于政治。但是她却是应接不暇，本身就是一介孤魂而已，哪里能像那些小女生写的穿越文一般，女主角都可以伸手翻云，转身覆雨呢？现在还小，可以装上一装，可是以后呢？被发现竟然是一个……唉，怎么办呢？
　　就这样时而感到担忧，时而又感到幸运，在这种复杂的感情交织下，半年时光便匆匆溜走了。
　　就在孔素艳自己都快要把自己当成长孙凌嫣的时候，就在孔素艳已经做好在这里生活下去心理准备的时候，又有一件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正值春初，草长莺飞，微风和煦。长孙小姐在丫头们的陪伴下正在花园中嬉戏，突然，她看到了一只很大很漂亮的蝴蝶，便张着手追了过去。蝴蝶飞飞停停，她便一直追着到了府门口。
　　最后，蝴蝶还是飞走了，她便略带遗憾的站在那里张望着。
　　柔和的阳光照耀着，暖暖的春风拂在了她的脸上，她舒服极了，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飘在了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柳絮儿，无根可以牵绊，在风中摇曳飘落着，不知会飞向何方。她看着看着，不禁悲从中来，自己不正像这柳絮一般么？命运，从来都不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一阵风吹来，就要转向未知的远方。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她出神地望着飞远的柳絮，喃喃地吟起了《红楼梦》中黛玉的一首《唐多令》：“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队成毯。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
　　这时，突然从远处走来了一个老和尚，穿着半旧的袈裟，项上带着一串念珠，手中还拿着一串，一边拨着一边念念有词。
　　走到府门前，老和尚便定定地看着她。她一时间觉得他很是熟悉，细细一想，这不是那个奇怪小店的白胡子老头么？自己就是在他那儿捡到的玉镯。为什么他会是僧人打扮呢？
　　她刚想开口询问，老和尚看着她缓缓地说道：“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既心不定，便随风去，何必苦淹留？”
　　说完，老和尚便转身离去。
　　她连忙追上去，却被绊了一跤，后面跟上的丫头惊呼一声，连忙跑过来将她扶起。她起来之后，抬头一看，老和尚已不知所踪。
　　“你们看到那个和尚没有？”她问道。
　　“小姐说什么？奴婢们只看到你往前跑，然后跌倒了，哪里来的什么和尚？”红儿答道，心下纳闷，难道小姐撞到头还没有好？
　　她没有争辩，转身向府里走去，心中十分奇怪。头发乱了，她伸手去抚，竟然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玉镯。这个玉镯与她拾到的一模一样，但是却小了好几圈，戴在她细细的腕上竟然滑落不下来。
　　她大吃一惊，联系老和尚刚刚说过的话，越发惊讶了。
　　难道，她又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