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心动》一冼

2、不心动

　　附中高二就会重新分班，文科五个班理科五个班。颜不允高二选的是理科，被分到了理（3）班，碰巧的是，理（3）的教室还是她高一的那个。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但是因为都是从原来的各个班分过来的，她都不怎么认识，高一她坐的位置上现在坐了人，颜不允就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坐下。

　　见又来了一个新同学，班上总有几个外向的想上去熟悉熟悉，颜不允刚落座，就不知道从哪蹿来一个小姑娘，坐在了她前桌。

　　那小姑娘长得极其幼态，扎了个丸子头，眼睛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她比颜不允矮了快一个头，颜不允放下书包转头，发现自己桌子上突然趴了个人，内心一惊。

　　“新同学你好啊哈哈哈。”

　　女孩笑得很爽朗，声音很长相完全不符，杵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像五六岁的小孩，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我叫许愿，你叫啥？”

　　“嗯？”颜不允有点惊讶，她没想到这姑娘那么自来熟，语气像是已经把她当自家人了一样。

　　“颜不允。”见面前的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依然盯着她，她又无奈地添了句：“不允许的那个不允。”

　　许愿“啊”了一声，还是盯着她不放，过了几秒，她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晃了晃头：“啧啧啧。”

　　颜不允没懂她在感慨什么，许愿又继续“啧”了几声，然后说：“果然啊果然。”

　　“嗯？”

　　“果然学霸姐姐都是美女。”许愿假装自卑抽泣了几下。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数学满分，是你吗阿允宝贝。”

　　颜不允挑眉。

　　“也许？”

　　听到她这么一说，许愿猛地扑了上去，抱着她哇哇叫：“啊哇哇哇哇阿允宝贝我们做朋友吧，你好厉害呜呜。”

　　被许愿隔着一个桌子拥抱住，颜不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先轻轻推开了她，没想到对方又立马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说了阿允宝贝，我意已决，等我去那书包搬过来和你坐！”说完，许愿立马跑去前排把自己书包拎过来，一屁股坐在颜不允旁边。

　　颜不允叹了口气，任由她抱着自己表达她的肺腑之言。

　　“阿允啊你怎么那么厉害啊阿允。”许愿一脸悲痛“为什么我数学考二十二啊呜呜呜。”

　　颜不允毫不留情面，“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许愿突然愣住了，又悲壮地凝视着她。

　　一秒，两秒。将近半分钟，两个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对视着。

　　颜不允：……？？

　　“阿允……你……你，你嘲笑我呜呜呜呜我好难过。”

　　颜不允：？

　　“但是，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嘲笑我的样子那么好看呜呜，我是不是没救了阿允，为什么我只考二十二！”

　　颜不允被她突然的话题转换惊到了，正准备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旁边又飘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笑死我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因为你二啊臭宝。”

　　桑季青调笑着坐到了许愿前桌，指了指她，又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轻轻摆了摆手指。

　　颜不允一下子就懂了。

　　你，脑子，不太行。

　　“……我＊（一种植物）你*（一种亲人称呼）的，”许愿当即拍桌站起来，准备跟桑季青拼个你死我活：“说得跟你考的很好一样！”

　　“比你高二十二分噢。”桑季青摇头，一脸老父亲的恨铁不成钢。

　　许愿默了几秒，学着他那高深莫测的样子，悠悠开口：“还看不出来吗。”

　　“嗯？什么？”

　　“你、比、我、二。”

　　见桑季青笑容逐渐消失，许愿持着胜利者的姿态落座，高扬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颜不允见他们这样，直觉好笑，当看小孩吵架。

　　“我家阿允数学满分呢。”说着，许愿又凑过来挽住她，炫耀似的扬了扬下巴。

　　突然被cue到，颜不允挑挑眉。

　　“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满分。”

　　“阿允的就是我的，怎么，我家宝贝考满分我不能出来炫耀？”

　　一听这话，桑季青当场就急了：“诶那要这么说，我们家淮哥年级第一呢，我说什么了？”

　　“年级第一？”颜不允终于正眼看他们。对于这个年级第一，她有点印象，高一的时候就总压她一头，每次都比她搞那么一两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祁淮。

　　“是啊，淮哥去年期末考720呢。”

　　颜不允沉默了。她考719。

　　高一的时候发现有这么一个人，颜不允就开始注意到他了，但是也没有刻意去打听，毕竟她不是那么好强的人，也没心思上赶着超过谁。

　　不过她也听原来班上的女生讲过，那个祁淮好像长得不错，被挺多人追的。

　　“诶，淮哥也跟咱一个班吧？”

　　“是啊，”桑季青转头看了眼门口，“但是都这个点了，也没见他来啊。”

　　“来了的，今儿早我还在公车上见着淮哥呢，我跟你们说啊，陈莞那女的是真牛…”

　　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个男生，带着黑框眼镜，人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但是又挺八卦。

　　听他这么一说，颜不允脑子里几乎立马锁定了一个人，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第六感作祟，她能肯定那个人就是他。

　　黑框眼镜明显还想继续跟他们聊八卦，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冲到位置上坐好。

　　紧接着，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头发高高挽起，一点碎发都没有，胸前带着蓝色的工作牌。

　　班上的人几乎都认识李兰，今年快四十了，没结婚也没谈过恋爱，每天的日常就是板着个脸在各大教学楼里蹿来蹿去。

　　李兰除了是教导主任以外，还教数学。开学前几天学校就下了通知，所以班上的人就都知道她是三班班主任。

　　黑框眼镜风一样地冲了回去，颜不允愣了愣，随即轻笑。桑季青和许愿也安安分分地端坐好。

　　先是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又扫视了一眼全班，李兰才开口，语术极其官方：“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李兰，同时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以后三班就由我来带，希望你们在我的带领下能有更好的成绩。”

　　李兰语气里丝毫没代入感情，像机器人照着台词念一样，下面的学生后背一凉，都觉得冷飕飕的。

　　说完，她又从桌上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

　　点到一半，李兰突然被打断。

　　“报告。”

　　班上的人都朝声音的主人看去。祁淮站在门口，一手提着书包，另一手拎着校服外套，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朝李兰笑了笑。

　　李兰眉头紧蹙，一脸不满：“你叫什么名字？是我们班的吗？几点了？迟到了你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夺命三连问一出，下面的同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桑季青转头看了颜不允和许愿一眼，脸上写着三个字：简直了。

　　下面的人都为祁淮捏着把汗，要知道李兰脾气不好，从来不手软，更何况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要碰巧撞枪口上，随随便便就能给个处分。

　　没想到当事人一脸没事儿样，笑嘻嘻的说：“报告老师，我叫祁淮。如果我没走错的话，应该是您班上的。迟到是因为门口包子店老板一直扯着我争辩肉馅和白菜馅哪个更有营养，最终以我两个一起买结束争论，报告完毕。”

　　李兰紧皱着眉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凝视了祁淮三秒之后，移开了目光：“进来吧。”

　　“谢谢老师！”祁淮右手一甩，单肩挎着书包，径直往后走。

　　“这这这，淮哥这！”桑季青在后面叫唤。

　　李兰白了他一眼，又补充道：“祁淮是吧，别以为考了个年级第一就可以在学校肆意妄为，这次放过你，下次就给我背处分吧。”

　　本来疑惑李兰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的人，一下子恍然大悟。

　　得，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一，是他们不配了。

　　训完祁淮，李兰又重新开始点名，确认了全班到齐之后，就开始给他们立下马威。

　　这是老教师的常规操作了，特别是像李兰这种墨守成规的人，他们早就习惯了，一个个都撑着头懒懒散散地听她提要求。

　　“首先，我的班级不允许出现早恋现象，要是让我抓到，直接回家种田吧。”

　　李兰顿了顿，见下面没什么反应，又继续往下说：“第二，你们必须树立良好的学习习惯，端正学习态度，不要去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重心要放在学习上。”

　　“第三，不能携带任何电子产品进校。第四，每天都给我穿好校服，要是被我发现违反了校规校训，轻则处分，重则开除。”

　　“听清楚了吗！”

　　说到慷慨激昂的部分，李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然而回应她的却是稀稀拉拉的大合唱：

　　“听——清——楚——了——”

　　对于这个回应，李兰虽然有些不满，但是没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说这些已经很惹人厌了，开学第一天，也得学会和学生搞好关系，巡视了一圈之后，李兰走下讲台。

　　“行了，就说到这，下节地理课，都给我认真听。”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李兰一走，教室里立马各种埋怨声。

　　“烦死了啊怎么是这老妖婆。”

　　“剩下两年就只能夹缝求生了。”

　　“啥不能带手机，我藏内裤里，谁他妈查的到。”

　　“人拿电子探测仪，到时候对着你内裤响，你看尴尬不尴尬。”

　　前面一片哀嚎声，后面桑季青也和许愿再抱怨。

　　“每天都要穿校服，那得多丑，高一的时候都查的没这么严。”许愿叹息。

　　桑季青则一脸惋惜：“不准早恋，可惜了，那些对我有兴趣的妹子们只能偷偷哭泣了。”

　　许愿最看不惯他这种“普通且自信”的样子，立马白了他一眼。

　　“就你这人，倒贴都没人理你。又丑又矮又傻逼，谁瞎了才看得上你。”

　　“说什么呢母夜叉，这话不拿来形容你自己真是可惜了。”

　　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但是颜不允这次没听他们扒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前桌。

　　如她所想，桑季青口中的年级第一就是公交车上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