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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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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黎带舒洋来的酒吧就在舒洋家附近,是个地下酒吧,门面看着不大,里头面积着实不小。
五颜六色的灯光激光一样射来射去,舒洋没见过世面,看什么都新鲜。
“咱们去那儿坐。”方黎一点不胆怯,如鱼得水般自在。
舒洋半步不落地跟着方黎去了吧台。连吧台的高凳,他也是上了好几次才坐上去,舒洋觉得自己特丢人,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我给你丢脸了吧?”舒洋小声地说。
尽管他声音小,对面的调酒师还是听见了,噗噗地笑了几声,转过身去,肩膀还抖着。
方黎翻了那调酒师一眼,“别理他。”
对方笑够了,转过身,递了一杯酒放在方黎跟前,颇有兴致地问:“小J,这小孩谁呀?你弟弟?”
方黎在外边的叫小J。舒洋才知道这调酒师和方黎认识。
“少废话,怎么就一杯呀?”
“我不正调着呢吗?”调酒师一边甩着调酒杯,一边和方黎说话,“哎,你弟弟长这样儿,你也敢带他出来?不怕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舒洋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只知道调酒师的名字叫K,K嘴里说他长的好,可一眼都没看他,眼睛一直看着方黎。舒洋端起酒,心想K大概喜欢方黎。
正胡思乱想,就被酒呛着了,“咳咳……”
方黎忙拍他的背,“这是酒,不是汽水儿也不是可乐,K,你存心的是不是?知道他头一回来,还给他这么烈的酒。”
“别生气别生气,我给他换一杯还不成吗?”
灯光摇曳,光色昏晕。
靠舞池的一桌坐着两个穿着休闲的男子。
“哎,看到那边的男孩了吗?长得不错,是你喜欢的型儿,去试试?”刑枫对身边的人说。
卫哲川往那边看了眼,“是不是泼了点儿?”
“我说的是他边上的,T-shirt boy!”
卫哲川再看去,看见一个脸色绯红的男孩,看着年龄不大,大概是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地方,举手投足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刑大律师,你想让我犯罪啊?他才多大?”
刑枫指指酒吧外边,“那牌子可写了,未成年人不得入内,放心吧。”
卫哲川说:“他好像有伴儿了。”
“他那个伴儿我可知道,经常在这里出现,每次身边都不是同一个人,我看他们那样儿不像那种关系。”
“再等等。”
“随你吧,哎,那个也不错。”刑枫又给他指了另一个,“就是没前头那个纯。”
卫哲川看了眼,兴致缺缺地收了视线,确实不如先前那个。
这边卫哲川和刑枫正喝着酒,舒洋那边就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刑枫爱管闲事的劲头又上来了,拉着一个人就问。
“嗨,在这地儿还能发生什么事?争风吃醋呗。”
刑枫觉得有些好笑,问卫哲川:“男的也会为男的争风吃醋?我以为只有男的为女的会这样儿呢。”
“见识了?”卫哲川的口气不太热情。
刑枫自知失言,“对不住啊。”
卫哲川原来只是观望态度,眼见那边越闹越凶,觉得得上前制止。刑枫一把拉住他,“哲川,你要上去,明儿可就得上报纸了,X视记者夜访gay吧,多爆炸的新闻?”
刑枫这句话刚说完,那边就传来酒瓶爆裂的声音,有人喊:“杀人啦!”
“真出事了。”刑枫皱着眉说。
卫哲川掏出手机要报警,刑枫先他一步,拨了110。
二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刑枫和卫哲川趁乱出了酒吧。
回去的时候,卫哲川开的车子,刑枫坐在副驾驶,“幸亏你没去找那男孩,不然也得扯进去。”
刑枫那晚就把这事给忘了,卫哲川第二天对这事也没怎么上心,像他这样成天跑新闻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案发现场,灾区,再惊险的场面他也见识过,时间长了,人也就麻木了。
以前就有人跟他说过,有同情心的人不适合进电视台,再心软的人进电视台两年也能混成六亲不认。
卫哲川没想到,这次接到的采访任务就是昨晚的酒吧事件。新闻讲究时效,一早,卫哲川就坐台里的车去了看守所。一张木台子,上边一样东西没摆,看守所的人一个坐在边上喝茶,一个提着水瓶给卫哲川等人泡了几杯茶。摄像师正在调镜头,最后将镜头对准一个公安民警。
卫哲川问:“这次事件你们是怎么看的?”
“据我们了解,这是一起普通的聚众斗殴事件,它与我们平时见到的斗殴事件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它发生在同志圈里,这种情况很少见……”
“你能大致描述一下当时的场面吗?”
“简单的说,就是为了个男孩,两个男人动了手,打斗的过程中双方各自叫来同伴,加上周围看热闹的,就发展成了几伙人的群架。目前看来,九伤,还有一个被酒瓶捅出了肠子,院方称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
采访完,卫哲川对摄像师说:“老沙,待会再拍几个酒吧的场景,咱们就收工。”
这则新闻很快在电视上播出了,引起了不小轰动,收视率自然也比平日高了不少。
卫哲川却高兴不起来,他想起离开看守所之前见那个男孩的一面。对方明显吓傻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单薄地坐在板凳上,接受几个民警的盘问。谁问话,他就把眼睛转向谁,大大的眼睛,全是惊恐,莫名的让人觉得可怜。
卫哲川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同情心了,看来还剩一点儿。
台里交给卫哲川了一个任务,希望他深入挖掘这个灰色群体的内幕,还暗示他可以从这次事件入手,或者说可以从这个引发聚众斗殴的小同性恋入手。小孩都好骗,问什么说什么。
卫哲川忙完手头其余几个新闻,就去看守所要了那个男孩的地址。
看守所给的地址实在太模糊,模糊到只知道区,以及一条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街。卫哲川收了iPad,决定沿着那条街一家家找。
刑枫最近接了个离婚纠纷案,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容易歇下来想找卫哲川喝酒。
“喂?哲川,哪儿呢?什么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小子是不是跑神农架去了?”
卫哲川刚从一栋居民楼走出来,站在路灯下接电话,“我这打不到的,你开车来接我吧?”
“大哥,这是城市,不是山沟沟,还有打不到的的地方?你逗我呢?”
“爱信不信,我连自己的车都找不到了。”
“……算你狠,等着。”
刑枫驱车一通乱转,他自认方向感非常好,那么厚的几本民法刑法书他都背出来了,就不信几条道道他记不清。事实证明,刑枫这个法学界高材生是个十足的路盲,最后还是卫哲川找到了他。
两人坐在陆虎里,又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出去的路。
一来二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两人就去了附近一家馆子,点了盆江苏盱眙麻辣小龙虾,一人两瓶冰啤。
卫哲川一边剥着龙虾壳,一边说:“喝多了,咱俩都别回去了,最近交警酒驾查的紧。”
“没事儿,喝多了就在这睡,你看这儿,随便都是旅馆。”刑枫喝了口啤酒,发现什么似的,推了推卫哲川,“嘿,那个发廊妹看你呢。”
卫哲川睬都没睬他,丢了个龙虾头给他,“吃你的。”
“发现没,这一圈儿都是理发店,要不就是捏脚的,还有澡堂子,我还真想不到正经的地方去。”
“我算知道你怎么老打光棍了。”
刑枫倒了杯啤酒,“你说说。”
“你的眼睛有问题,人家好好地做生意,招你惹你了?女的多看你一眼,你就觉着人家是鸡。我要是女的,全世界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拿你凑合。”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呀?天理何在呀,男人都瞧不上我,我一头碰死得了。”
“麻溜点儿,早死早投胎。”
刑枫哭丧着脸,张口就要耍宝,卫哲川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刑枫的眼神还成,立马省了力气,“怎么回事儿?瞅见什么了?”
卫哲川丢下龙虾壳,擦了手就站起身,“你结账,我去看看。”
“哎,等我啊。”刑枫忙着掏皮夹。
这地儿的路灯十个有七个是坏的,昏暗的光线下,卫哲川很快把人跟丢了。
身后刑枫的脚步跟过来,气喘吁吁地问:“女鬼?”
卫哲川瞪他一眼,“你动静够小的,人早跑了。”
刑枫四处看看,“哲川,你行啊。”
“什么行不行的?”卫哲川看了眼四周的建筑,记下这个地点,决定天亮就从这里开始找。
刑枫掸掸皮夹,哼哼道:“我看根本就没人,你演这出,就是想叫我付账。”
“脑子叫龙虾壳卡着了吧。”
方威一喝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舒洋挨了他几个耳光,跪下求他也不行,给他磕头也不行。方威一边掏东西,一边拽着他的裤子往下扯,指甲把舒洋的大腿都划破了。
舒洋被吊在房梁上,方威撒够了酒疯,自己睡下去了。舒洋挂在那儿几个小时,要不是方威抓着他乱顶乱撞,绳子松了,舒洋指不定就吊死在那儿了。
舒洋不敢回家,也不敢给方黎打电话,方黎知道了,一定会拿刀捅了方威。他就一路扶着墙去了小店,小店里有方黎前些天给他的消炎药。
经过石桥的时候,身后传来动响,舒洋吓坏了,以为方威醒了追过来了。他也顾不得疼,瘸着拐着往巷子里跑。后边跟被剐了肉似的,疼的钻心,等跑回小店锁了门,裤子已经和皮粘在了一块。
舒洋靠在小店的墙上,呼吸都打着颤儿,渐渐的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