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旁的平方》陌涯

12、第 12 章

　　早晨起床铃打响的时候，秦皓和程桓还睡得死死的。赵毅铭和几个人拿着枕头想砸醒他们，一看他们缠绵的手交叠在一起，这美丽的景象一度让一众人别过头去。大概是捕捉到几人飘忽不定但是炽热的目光，程桓先睁开了眼。在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和橱窗里的物品一样供人观赏前，赵毅铭淡定地转身，掩饰自己偷窥被发现的尴尬：“大家都散了吧，忙活自己的事去。”
　　程桓本来早该找个地洞拉着秦皓钻进去了，因为不是自然醒还有点懵，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不好意思，大清早二人世界就被惊扰，虽然还是困但是已经了无睡意。程桓把秦皓拽起来，自动忽略秦皓的不情不愿并且继续倒头就睡，把衣服放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自己先去更衣洗漱。
　　“我们该去吃早饭了，老师那边要不要替你们说明一下？”门口传来赵毅铭模糊的声音。
　　“我去说，顺便给他带份早饭。”程桓在卫生间用水抹了把脸，跟着出门。
　　秦皓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程桓，一边穿衣服一边给他发微信。
　　“早饭你吃什么？”提示音响起，秦皓删了刚刚没来得及发出去的一行字，“随便，你带的什么都好吃。”程桓收到消息的时候手一抖，发了个傲娇的白眼。
　　秦皓盯着手机笑，去细看程桓给他的礼物。白卡侧面有好几道分布不规则的墨痕，不可能是不小心画上去的，按照程桓的性子，一定又是什么小心思。现在也来不及细细研究，秦皓把它们理好，塞在书包的最深处。
　　程桓替他带了粥和糕点，秦皓接过之前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谢谢人家的祝福和礼物，可是正正经经讲“我对此非常感谢”听上去太官方，最终出口的话就成了：“一年就一个生日，要不你把自己借我一天？”程桓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大概是没有料到今天秦皓第一句话这么得寸进尺。秦皓觉得自己的语言又表达不妥，可是话说了也不能撤回，只能在心里乞求程桓能理解自己真正的意思。可是这话和道谢简直完全不沾边，程桓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借么，可以，但别动歪脑筋。”程桓吃透了秦皓是什么样的人，“端茶倒水这种服务，就当附赠的礼物吧。”有些人看上去守身如玉，思想可不吃这套，早就飞跃18周岁的鸿沟，“你调戏我都越来越顺口了，要是我勾引你，也没什么问题吧。”当然这只能想想而已，他们连高中生物书上必背的理论知识都没学好，谈什么实践。
　　“不不不，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说声谢谢，我这个人很正气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二天自然没有刚来时的新鲜感，秦皓和程桓也没有其他想体验的项目，就去连续坐了一上午的摩天轮，俯瞰全景聊聊天，秦皓拿出那一沓定制扑克，开始还原侧面的墨色字符。
　　“礼物都要耍点小花招，程桓，我可没你这么聪明。给点提示呗？”
　　程桓看着秦皓和侧面那些小黑点较劲，无心再去关注窗外风景：“你音乐好吗？”
　　“偶尔听你弹琴学了点。”秦皓借着记忆中五线谱的格式和刚刚排好的大致顺序获得了答案“亻love亻”，是艺术字，虽然是写在侧面的，但是笔迹完全不陡，应该描过好几遍。
　　“桓桓，你是今天唯一记得我生日的人。”
　　“秦姨没给你发消息？还有，很快就有会人给你庆生的。”
　　等摩天轮停下，尖子班全体同学都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因为程桓昨天才偷偷通知，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准备，大家就一起在园内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秦皓，别一个人吃，这个量算双人份。”全班人均月老。“那中午我们就去吃顿好的，寿星别忘了请客。”
　　这顿午饭好好的给对学校的清淡饮食不满的同学们补足了油水，炸鸡汉堡平价又美味，不搞事就不舒畅的尖子班同学还强按着秦皓和程桓已可乐代酒，交杯一饮而尽。
　　尽管两天还没玩够，他们下午就得回校也是事实，大巴上一片人都在和自己的手机作最后的道别，回味这几天的乐趣，痛斥期中考试的到来。一中惯例，期中考试在秋游后两周以内开始。
　　马上就要进入无穷无尽的刷题考试和评讲的死循环了。
　　尖子班的大巴到校晚，门口已经停满了，只能让学生从学校后面的巷子走回去。不少人是第一次经过这里，左瞧右看，抑制不住的好奇，但是这一块大多数都是破败的屋子，在他们眼里通通无异。秦皓总觉得这里有点不一样，去细细寻那家旧唱片行，才发现那扇木门不知何时已经轰然倒地，门口堆放着几只大箱子。“是要搬走了吗？这里做收藏的地方不是挺好吗？”
　　程桓跟着秦皓的视线看去，“过会儿回家绕路去看看？”
　　“你们……怎么来了？是又看中哪张了？”Y先生，名字是什么不重要，见两人再度来访有些不知所措，笑着打了招呼，声音里却有掩不住的酸楚。
　　“是要搬走吗？发生什么事儿了？”秦皓直觉事情不简单。
　　“没什么，就是找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收藏，比这里环境好一些。”Y先生扶了下眼镜，语气中有刻意隐瞒。“留个电话吧，以后可以交流一下唱片，很久没有人和我聊这些了。”别人不愿意当面讲，他们也不好缠着问，互相存了电话号码就离开了。
　　“走吧，回家我要听你弹琴。”秦皓拉着程桓在无人的巷子一路飞奔，十月的街道还无人打扫，满地金黄，偶有微风裹挟着秋叶飘扬，不知名的黑色小果子熟透了就自顾自坠落崩裂，完全不顾会否有人投来怜惜的目光。
　　这一天会记得，两个少年融进呼吸里的无声对白，他们踩着从钢琴黑白键流露出的旋律，把每一个普通的日子，都用深爱来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