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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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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冬季第一场初雪淹没了整个城市,似乎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都要寒冷,来得刻不容缓。
芭比起床发现在这个世界一夜之间变成满眼不着边际的雪白。
打开房门,发现威武蹲在卫生间门口,看见芭比呜咽的叫唤。
“你阿姨又让你守门呢?”芭比抓威武的下巴。“饿不饿?给你吃饼干?”威武的爪子不停的挠着门框,发出赤赤的声音。
“小猫,快点,我急。”芭比敲敲门,里面安静的一点响动生都没有。
“干嘛呢你?”芭比不耐的敲门。“听见没有?”
芭比拧开把手,入眼的就是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小猫。
“小猫、小猫、怎么了这是、、、、、、你别吓我。” 芭比扶起小猫身体,不停拍打她脸,小猫体温高热。芭比叫喊一声比一声急切。
(36)
“医生,她怎么了?”芭比问坐在对面的中年医生,她面容焦虑内心不安。
“你跟病患是什么关系?”中年男子问。
“我是她家人。”芭比脱口而出,对她来说,小猫与自己的亲人没有区别。
“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癌细胞已经扩散,已经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期。”医生面容冷静,口气似谈论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芭比傻眼了,她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一切,这种该死的电视剧情节,怎么会发生在小猫身上,她甚至怀疑这是小猫找来的托,跟她开了一场大大的玩笑,可这玩笑未免开得太有鼻翼有眼,一点都让人笑不起来。
“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什么癌症?什么情况不好?”芭比脸色慢慢煞白,手心也紧张的潮湿,这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这家人是怎么当的,她这种情况,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她这是胃癌晚期,不是感冒发烧,你们最好心有里准备,就算她积极配合治疗,也就在能撑半年左右。”医生皱眉,对眼前这位自称是病患家属的芭比十分不满。
“您说她胃癌、、晚期?您甭逗了,她前几天还好好的,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医生,是不是你们查错了?您在给检查一次,兴许就是个胃溃疡呢。”芭比还是不能相信,其实是她不愿去相信,她想一定是医院出了差错。
“病情也会根据患者的个人情况,有不同的病理反应,有些患者会出现胃部闷胀、上腹不适、食欲不振、消化不良、伴有泛酸等现象,但有一部分患者是没有明显消化系统症状,但会出现不明原因的体重减轻、消瘦和疲倦无力。她属于后者。”医生耐心解释,他当了一辈子医生,见惯这种场面,虽然麻木,但还是感到惋惜,没人能对死亡坐到无动于衷。
“几个月前,她就是在我们这里做得复查,她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我们院方建议她住院治疗,但她没来。”医生记得这个艳丽女人当时从容的态度,好像一切与自己无关,那种印象太深刻。
(37)
芭比坐在小猫病床前,尽量显得平静。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她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以后依然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猫。
没有目的反复抚摸小猫干燥的发丝,小猫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她这么瘦,这么苍白,胳膊上的青筋突出得让人惊讶,眼下有大大的阴影,与她朝夕相处,小猫的变化自己为什么一点也没在意。
小猫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所有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好像她还有几十年的岁月陪着大家一起耗光。
小猫眼皮微跳,几秒之后缓缓睁开,转动眼睛有些不适应强光。
“、、、、、、水、、、”小猫喉咙沙哑得难听,抬手指指脖子。
芭比反应慢半拍的跳起来,撞翻椅子磕到脚腕,也不觉得疼。把水递到小猫嘴边,看她缓慢的吞咽,像婴儿一样脆弱。
“想什么呢?”小猫轻拍扶住自己站定不动的芭比,润过的喉咙,发出正常的音色。
“嗯、、、没、、”后面的话芭比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看小猫的眼神万分心疼。
“你知道了,是不是?”小猫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恩”芭比情绪的低落,像是被人掐住声道。
“医生怎么说?”小猫显得非常平静,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说很好,病情控制住了,配合治疗的话,有希望、、、、、、”芭比不敢看小猫的眼睛,逼迫自己强颜欢笑。
“说谎!”小猫打断。
“我没、”
“你、说、慌,我知道你在说谎,易瞳!”小猫的语气太过坚定,目光如炬盯得芭比的谎言无处可藏。
“你不告儿我,猫有九条命么,祸害遗千年,你丫死不了!”芭比咬紧牙关,侧脸向外使劲眨眼,要遮住眼底泛起的红。杜韶莘,你说得没错,我说谎,你就要死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
“可我是个短命的猫,芭比,我想见小虎。”小猫眼神期期艾艾,要是小虎知道实情又会怎么办?
(38)
小虎找到病房时,胸口剧烈喘息,毛衣领子是翻开的,芭比退出病房守在门外,不大一会他动作激烈的推门而出,手掌握拳生生砸向墙壁——皮开肉绽。
芭比坐在病患室外侧的长椅上,一脸愁云惨淡。
她注意到小虎握住打火机的手不停颤抖,点不燃香烟。芭比接过打火机拇指一划,有火苗窜出,凑到小虎面前。
小虎吸烟的力道太大,可能呛到咽喉,咳得力道让人胆战心惊带着明显的杂音。
他双手慢慢遮掩面孔、肩膀开始剧烈颤抖。在芭比面前,像孩子一样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一墙之隔,病房里的小猫听得真切,一种不明所以的颤抖和心酸铺天盖地的袭向她。
打从一开始她就对病情一清二楚,她厌倦了不停游走在各个城市之间,她也不想孤苦无依的独自死去,她也渴望温情。
她恐惧死去的那一刻,所有面孔在颠沛流离中失去鲜活的色彩。
她怕死,怕得要命,她只渴望多看一天的朝阳与落日。
她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一位老婆婆与死神达成协议,请求死神在第二天将她带走,婆婆在门口写下【明天】,于是她又活过了春夏与秋冬。
她也想在门上写上【明天】,这样她就可以活下去,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