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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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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石楠跟李汨毕业那年开始同居,两人干柴烈火点上就着,结果就出了披露。
那天下午芭比接到李汨电话,声音慌乱要马上见自己,问她出什么事,她也不说,只说在她家楼下等着。
赶回去的时候就见李汨跟那蹲着的样儿特无错,拉着芭比的胳膊盯着鞋尖轻声说“芭比、你陪我去趟医院吧,我怀孕了。”
阳光很暖,但风太大,吹得李汨的发梢划过她的脸,她的眼,明晃晃的有些刺痒,芭比没忍住拿手抓了抓脸颊,觉着越痒越抓,越抓越疼。
李汨说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起初没在意,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后来开始特别嗜睡,闻到油腻的食物就恶心、呕吐,李汨这才觉得不对劲,去药店买验孕棒一测,两条红线,她就慌了。
“石楠知道这事吗?”
“告诉他,让他给这儿裹乱,结果不都是一样,这孩子横竖是不能留。”李汨语气坚定
“你打算怎么办?”
“、、、、去医院人流,我需要你陪我。”李汨声音发抖。
“你想好了?”芭比问她
“恩,已经定了,芭比你会陪我对不对?这事我对谁都不能说,我只能信你”李汨望着芭比,目光乞求,她只能又一次败下阵来,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是觉得苦,像极小时候闻过的中药渣子。
隔天陪着李汨跑到远离熟人的地方找医院,坐在外面等手术时,她的手一直不停的抖,握过去像浸水似的潮湿冰凉。
护士叫着陌生的名字,不停有女孩进去,惨白着脸出来,蹒跚得向外走,或躺在男友的怀抱里诺诺哭泣,听到她的名字,她把背挺得笔直。
麻醉的剂量没给足,李汨的尖叫声从手术室零散的传进芭比耳膜,双眼越发模糊,她努力仰头瞪视着,怕眼泪就这么不小心的溢出来。叼起烟点燃打火机的手试了几次却都失败。
经过的护士尖着嗓子嚷嚷“你没看见写着禁止吸烟呢吗?这里是医院,不是街道胡同,把烟给我掐了,你听见没有?”
芭比仰头不语,小护士不依不饶让她糟糕的心情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低头冲她骂句“滚、、、”
护士的脸变得涨红抬头看眼门口的牌子说“冲我这耍什么横啊,都到这份了,早干嘛去了、、、”她还想接着说些什么,被芭比充血的眼睛吓了回去,悻悻然的走掉。
李汨出来时疼得缩成一团,头发杂乱的披散着,被冷汗粘了满脸,她想伸手抱抱她,李汨却躲开嘴里气若游丝的呻吟着“别碰我、别碰我、疼、、、”
芭比透过窗子的折射发现自己脸色惨白,觉着好似自己是那个张开双腿任人宰割的人,不然她为什么会感觉到无比清晰的疼痛。
为了不让石楠看出苗头,李汨扯谎说公司派她去天津出差,石楠那时也刚工作不久自己忙焦头烂额,压根也没在意,这事就算瞒了过去。
所谓的出差就是在芭比家养了好些天,刚开始芭比向公司请了两天假推脱身体不舒服照顾李汨,可毕竟是公司新人,经理已摆出脸色,后来几天只要下班时间我屁股就像安了火箭筒打头往外跑,经理拿他那斗鸡眼看芭比的眼神越来越仁慈。
特意上网查了一堆注意事项,这些都一项项抄录在笔记本上。
那时候顿顿离不了鸡汤,没少往里放人参和大枣逼着她喝,李汨身子发虚,没事在家天天守着电视定点看《大明宫词》。
白天过得还算平静,可一到晚上开始噩梦连连,有天夜里芭比听见李汨发出痛苦的音节。
“又做噩梦了?”她叫醒李汨
“芭比、我梦见他们了”李汨声音恍惚
“别傻了!”芭比轻声问
“我的孩子,全身血淋淋的、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对着我哭,让我抱抱”黑暗中划过眼泪的光泽
“他们不会怪你,真的、这是个意外,没人忍心,这事儿能忘就忘了吧”
芭比侧过身体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哼唱着歌,像母亲对待婴儿一样。李汨的身体颤抖把头埋在她胸前,一片温热而后冰凉。
那夜,她看到石楠眼里出现悔恨的神色,这些比起你赐予李汨的伤痛,远远不够,谁都可以袖手旁观,唯独你、不可。
起身离开阳台时对僵化的石楠说“知道吗?你的孩子化成血水被置放在冰冷的容器里,你亲眼见过,就知道这有多残忍,李汨太蠢,才会自己抗着。”芭比快步走开,她相信石楠的表情一定精彩绝伦,可她宁愿错过。
走进卧室李汨已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床头旧台灯投射出眼角美丽的阴影,就这样不自觉的看着。
理智警告自己,离开她、离开她、可身体却随着芭比的心早一步做出行动,心脏发出的声音大如擂鼓,怦怦、怦怦、 怦怦、低头亲吻着李汨的嘴角,小心翼翼的、唇是甜的,却抑不住叹息。
芭比站在阳台看着石楠带着李汨的车子绝尘而去,只有空出的尘土不甘寂寞的叫嚣着。
李汨,只要石楠向你伸出双手,你便可以心无旁带的随他走,我一直在你的身后兜兜转转,装作不轻易的守护,小心的关爱,这样的自己还真是可怜。
握紧双手指节发白,光很暖,有些雾气扎满了眼,她觉得自己像极了独自义演的小丑,没有观众,没有掌声,没有喝彩,什么都、、、没有,就那样站在舞台上笨拙的尽情演绎,连悲哀的感觉都来得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