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文礼

36、35th 交锋

　　正如深红对王子说的那样，不费吹灰之力，他便寻找到了逃出水之镜的阿尔法多。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收留阿尔法多的女警官，竟是自己当初刚闯进安格斯家中时来查证的那位乱来的女警，这一巧合倒是引起了深红的兴趣。
　　[你又在想什么呢？]折月凑到深红面前，[最近你好像笑得多了，不过为什么看到你笑，我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呢？]
　　[那大概是因为，我的邪恶已经觉醒了吧。]深红问道，[你说我越来越像弗洛斯，那你看，现在的我，是不是跟弗洛斯一样坏？]
　　[我不太清楚好坏的定义也，]折月翻白眼，[以前好像有人说过我是感情缺陷什么的，搞不懂。跟电脑无关的话题对我来说就是迷一样的世界，我连自己是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怎么能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你当然是坏人啦，]刚打完本周的擂台，再次从赛场上完胜归来的克劳德正好听到了折月的话，[黑街就是坏人的集中营，你住在黑街，你说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原来我是坏人啊……]
　　克劳备崩溃，[你当然是坏人！难道你一直以来都没这个自觉吗？你先是放出粉红病毒，给各星系造成了多少损失，让多少人因此而受到严重困扰甚至倾家荡产？你又在黑街这种地方开了个允许自由杀人的擂台，死在这的人都能有一个国了吧？还有前不久，你还无缘无故把你的迦若前辈整得差点身败名裂，你干的这些事难道都是好事？]
　　[是、是吗……]折月想了想，又点点头，[看来我真的很坏啊！那深红呢？你说深红是好人还是坏人？]
　　[深红嘛，]克劳德看了深红几眼，[要跟你做的坏事比起来，他可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呢。]
　　[咦咦咦？？？你是在拐着弯骂我丧尽天良呢嘛！]
　　[难道不是吗？]克劳德无语，[既然都承认自己是坏人了，丧尽天良又怎么样嘛。]
　　[性质不一样啊！]折月骄傲地说，[媒体可都夸我呢，说我是史上灵魂最单纯的通缉犯！]
　　[……这是在夸你吗？]
　　[还有评论家说我是为了构建梦想中的乐园才叛逃巴比洛克！]
　　[……你是吗？]
　　[但弗洛斯可不一样！]折月认真地瞪起眼睛来，[大家都说他是为了追求宇宙极致的真理才建立起那个恐怖帝国的！]
　　[我怎么觉得这才是夸人的话呢……]
　　[但是这反映到深红身上又不一样了！]变身评论家的折月围着深红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深红可不是为了追求真理，深红是为了报仇啊！]
　　[是的，我是为了向歌莉娅和弗洛斯报仇。]
　　深红承认，然后饶有兴趣地听折月继续扯蛋。
　　[但俗话说得好，爱之深，恨之切！]折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既然这么恨弗洛斯，那肯定是曾经爱他入骨，所以现在才这么恨的吧！]
　　[……]
　　折月继续道，[你恨他把你当绯的替身，所以你本来因为爱弗洛斯，所以你是恨绯的！但后来爱恨颠倒，你对弗洛斯由爱生恨，反而又对绯由恨生爱！哇！我简直是天才！这么秘密的内情都被我推理出来了！]
　　深红的眼角抽搐了下，心想着刚才真是脑袋短路了才跟这个白痴瞎扯蛋。
　　[喂喂你歪楼了吧，]克劳德提醒道，[刚才不是还在说好人坏人的问题吗？]
　　[这个是前提！]折月狡辩道，[既然终极目的是因为爱，有名人说过，只要目标正确，过程神马的都无所谓！]
　　克劳德纠正道，[是只要能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啊！]
　　[由此可见！]折月无视了克劳德的话，直接进入结论阶段，[既然目的是为了爱，爱是褒义词，所以深红是好人！]
　　[还真是谢谢你了，]深红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既然如此就请折月大人赶紧帮我这个大好人一个忙吧。]
　　[要干嘛？]
　　深红笑道，[让网络幽灵们告诉绯阿尔法多的位置。]
　　[哎？]折月奇怪道，[你不是不想让绯找到阿尔法多吗？]
　　[只是告诉他位置而已，这么多天了，也是时候把绯指引到我们要他走的方向上来了。]
　　[但是，如果绯找到阿尔法多，不是就会离开了吗？]
　　[不会的，]深红神秘地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懂。]
　　[你不用懂，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果然，得到网络幽灵们的提示后，绯立刻发现了阿尔法多的行踪。他不顾自己身处险境，马上赶往约格十七区。然而飞艇刚到十七区上空，便遭到早已埋伏在此的达达尼战机的袭击。
　　绯没有空战经验，只消数十秒功夫，飞艇便在十七区上空被击落。晕迷的绯被随后出现的奥兰多带回自己的私宅关了起来。
　　看完这一幕，折月问道，[你早就知道奥兰多在等着伏击绯？]
　　[不，]深红说，[是我告诉奥兰多绯会来，并叫他做好准备的。]
　　[呃？]折月不解，[你不是恨奥兰多辜负了绯的感情吗？为什么又要把绯送到他手中？]
　　[他心底还爱着绯，]深红冷笑着说，[所以，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让他亲自体会绯的无情和冷漠。当他明白他所渴望的东西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时，那种绝望的黑暗才是最适合渲染他一生的东西。]
　　[那绯呢？]折月继续纠缠不休，[绯见到奥兰多肯定会因为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而伤心的吧？]
　　[绯已经不会再为奥兰多伤心了，]深红断言道，[他已经不爱奥兰多了，甚至对奥兰多的恨都淡了许多。当爱与恨都消失后，剩下的只会是冷漠而已。]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已经计划好了哦。]
　　折月好奇地问，[计划好什么？]
　　[私奔！]深红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一场盛大的、谁也无法阻止的私奔！]

　　留下谜一般的话后，深红说要去巴比洛克办事，便独自离开了约格。要潜入巴比洛克拿到能够再生出王子原本身体的细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巴比洛克的设备可不比歌莉娅差到哪去。不过凭现在的深红，却一定能取到东西。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的第二天，阿尔法多便出现在了黑街。不仅参加了黑星擂台的挑战赛，还把赛事搅得一团乱。
　　而从转播频道里看到这场赛事的绯从奥兰多手中逃了出来，亲自来到黑街找折月要人。最倒霉的是此时歌莉娅的军队袭击了黑街，把黑星擂台炸了个尸骨无存。
　　深红从巴比洛克盗出王子的细胞样本后返回黑街，已经是歌莉娅突袭黑街三天之后了。虽然在返回约格时便从新闻中得知了此事，但亲眼见到时黑街的惨状时仍旧十分惊心。
　　连约格政府都放任不管的无法地带，现在却被宇宙头号恐怖集团给肃清了，真不知是恶有恶报还是天大的讽刺。
　　在现场转了一圈，居然还让他给找到了黑星擂台之前的位置。折月之前收集的那堆拍卖场上买来的破烂现在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垃圾，不知道那个家伙在看到后会聒噪成什么样。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在临死前会在现场留下小星云团一样的精神波遗迹，而这里没有，便说明折月还活得好好的，当然，身经百战的克劳德肯定是与折月一起安全逃离了此地。
　　正想离开，深红却注意到在折月曾经的那台巨大无比的中央电脑主控室的地方，一片焦黑的废墟中，却飘着一缕长长的红发。
　　准确地说那缕头发是被人故意系在一根焦黑铁丝上。红发的颜色熟悉得刺眼，因为这种像是被血染成的殷红，正是深红特有的发色。
　　是深红的头发。
　　将这缕头发系在铁丝上的是一条鲜艳的金色丝带，丝带上写着几个字：水之镜。
　　这是某人特意给深红留下的邀请的暗号，那个字迹熟悉得就像是刻在基因序列上一般。

　　[弗洛斯。]
　　这是深红第一次平静地叫出这个名字。被歌莉娅清理得一具尸体都不剩的水之镜中，只有弗洛斯一人。
　　抱着心爱的洋娃娃，弗洛斯用复杂的表情看着平静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深红。
　　[你是我的作品，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但我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深红笑了，[我倒是满高兴的，看到你抓狂的样子，我都要笑死了。]
　　弗洛斯突然将手中的洋娃娃向深红扔去，深红轻轻侧身便躲过了毫无攻击力的暗算。洋娃娃无力地落在地上，就像是水之镜里的一具尸体。
　　[真搞笑，]弗洛斯阴着脸说，[现在看到这张和绯一模一样的脸，居然像是在看我自己一样。你真是个怪物，我怎么会做出你这种怪物！]
　　听到弗洛斯的话，深红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生平头一次笑得如此畅快，就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恶意的愉悦。
　　[你杀了博士，]此时的弗洛斯，却像一名正义的使者一样指控深红的罪行，[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消去那个神秘的精神波留下的话？哼，不过我自有办法复原，即使博士的脑细胞已被你完全毁去。不过倒是可惜了博士，他在某些领域里也是天才级的人呢。]
　　[你这是找我来叙旧吗？]深红兴致缺缺，[可惜我跟你可没什么好谈的。你应该明白，我不再害怕你，也不再需要你，更不会受控于你。我是你造出的最强兵器，最强的定义，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弗洛斯冷笑一声，[不，你并不是。你有弱点，有弱点的东西，就不可能是最强的。]
　　[看来你今天想谈的就是这个弱点了。]
　　[为什么要谈弱点呢？]弗洛斯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难道这么有诚意的再会场景都不能消除你的敌意吗？我今天啊，是来谈合作的。]
　　深红故作惊讶地问，[弗洛斯竟也要和别人合作？]
　　[你可不是别人，]弗洛斯盯着深红，[你是我的人。]
　　深红不至可否地说，[你要单方面这样认为是你的权力，公民有权力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进行任何幻想而不受法律约束。]
　　弗洛斯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笑起来，[我的幻想就算变成现实也不会受法律约束，这个世界上能与我为敌的人还没出生呢。]
　　[所以你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
　　弗洛斯的脸色暗了下来，深红像没看到似地嘲笑道，[这就是所谓的身居高处特有的孤独吗？你在绯的基因中加入自己基因的时候想必是曾经幻想过今天这一幕吧？]
　　[没错，]弗洛斯承认道，[不但想过，还越想越兴奋。正是因为这种事带有太大的刺激感，所以我才把它变成了现实。你知道，我一向都愿意去尝试新事物。]
　　[看来现实似乎比想像更刺激，让宇宙恐怖头目兴奋得有点神智不清了。]
　　[有时候神智不清并不是一件坏事，]弗洛斯笑道，[它能促使更多新事物的诞生。深红，你不会拒绝我的。]
　　[哎呀呀，都开始说胡话了。]
　　[因为你就是我。]弗洛斯指着深红说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可以不通过精神交流就能够理解对方的异体同心！深红，你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过去你的恐惧来自这一点，因为你害怕自己会变成我！现在你的自负也来自这一点，因为你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我！真是可笑啊深红！你的灵魂想成为绯，但你的人却成为了弗洛斯！你越向绯靠近便把真相看得越透，你知道一旦他见到你，他的眼中映出的绝不是这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也不是所谓的歌莉娅的人形兵器，而是我弗洛斯！哈哈哈哈哈！！！！！在绯的眼里，你永远都只是弗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