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文礼

10、9th 黑街追踪

　　深红将精神波连上房间的中央电脑，把备用门关上，然后顺便预定了修理的时间。安格斯则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自己说的……]
　　[是啊，]深红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的确是从星际第一可怕的监狱里逃出来的犯人哦。]
　　[那为什么……]
　　金眸中射出阴光，[你应该知道的吧，精神波等级高的人能够不通过接触便操纵电脑的事……]
　　安格斯全身都被冻住，此时的他坚信自己已经落入了可怕的通缉犯的魔掌之中。而这个“歹徒”的能力之高，连警察也奈何不得，更别说是作为一向安分守己的优秀市民的自己。
　　[是你自己要擅自救我的，所以你要负责。]
　　深红直勾勾地看进安格斯的眼中，呆头呆脑的男人惊恐的表情让他十分满意。在歌莉娅，深红的身边全是高智商的研究所成员。看惯了那些一个比一个聪明的精英份子，此时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老实人则能带给他更多的新鲜感。而能够切实威胁到别人的立场着实让深红觉得出了口气，开始一点点地从表面上理解起弗洛斯的众多变态行为来。
　　[我要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如果被那些想要抓我的人找到我的位置，那么，道奇•安格斯，你可以发挥你充分的想象，来猜一猜你会怎么死。]

　　约格二区，自由党大厦。
　　迦若从睡眠槽中惊醒，一头浅草绿的头发如水草般蜿蜒的贴在身体上，随着肌肉的颤抖而滚落下滴滴水珠。
　　[少主！]
　　比蒂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映吓了一跳，即使是星际的专业女仆，在目瞩主人突然的失态之后，她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迅速拿来吸水毛巾替缓慢地从水槽中出来的主人打理好仪容，在迦若终于平静下来恢复到以往那个屏幕上永远温和儒雅的样子之后，已经时隔了将近一个星际时。
　　[少主，是否需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迦若摇了摇头，尚未完全恢复的脸上的血色显得有点淡，[我没事，比蒂。给我准备纳米整容机，我要出门。]
　　[少主是现在要出门吗？]比蒂顿了顿，提醒他道，[请恕比蒂多嘴，半个星际时之后您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晚上需要参加革新党举办的派对……]
　　[把我这周的工作全部推掉。我要……嗯，休假。]
　　[休假？]
　　比蒂愣了一下，随即便反映过来，自由党的领袖也是有假期的——虽然平时也没见他做什么正经事。
　　即使吃惊，但比蒂仍然迅速地准备好了纳米整容机。然而在迦若改头换面再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比蒂才知道她的主人永远能给她更多的惊奇。
　　浅亚麻的短发配上一张打了唇环的苍白的脸，一身吊满了叮叮当当的金属链子的街头装，加上一架破破烂烂几近报废的私人飞艇。比蒂心中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少主，请怨比蒂多嘴，您这样的打扮是要去……]
　　[约格黑街。]
　　虽然隐约猜到了一点，但亲耳听到迦若承认可又是另一回事了。比蒂沉下脸道，[少主，您忘了曾在宗主面前发过的誓了吗？]
　　[如果我再涉足黑街，就会被罗兰伽洛斯永远流放。]
　　[那您还……]
　　迦若叹了口气，打断她的劝说，[比蒂，我已经不是迦若小少爷了。]
　　比蒂皱了皱眉，[就算您羽翼已丰，宗主却……比蒂不愿看到少主受到任何伤害！]
　　迦若踏上私人飞艇，对比蒂笑笑，[真不愿让我受到伤害就别再向那帮老头子打小报告了，眼线大人。这年头誓言已经不值钱了，更何况是政治家的誓言。]
　　比蒂愣了下，还想要说什么，迦若却已经关上了飞艇的舱门。看着飞艇的影子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天际，比蒂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回到房中打开了连接罗兰伽洛斯的通迅器。

　　即使明知比蒂是宗主的眼线，但对于这个几乎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女人，迦若从来对她毫无隐瞒。罗兰伽洛斯家族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因为宗主认为母亲对孩子的教育会从根本上影响孩子的一生。所以在生产之后，孩子便被长老带走，先测定孩子的精神力等级，再交由合适的家族中的男性抚养。家长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带去了哪里，抚养者也同样不知道孩子的双亲是谁。
　　这是罗兰伽洛斯家族从远古时期便一直流传下来的家庭教育方式，直到基因遗传被破解之后，罗兰伽洛斯家族才改进了沿续血脉的方法。选用家族中的优良基因制造孩子——当然，在现今的星际，这样的做法依然是奢侈且不合法的。只是对于罗兰伽洛斯家族来说却并非难事。
　　迦若便是这一代中最优秀的一个，在他成年之时被定为下任宗主继承人，并将当时拥有最强精神力的尚且还是婴儿的绯交由他抚养。“堂兄”这个称呼只是在同辈之间的年龄排列，事实上像罗兰伽洛斯这种庞大到需要占据一整个星球的家族来说，迦若与绯之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己最亲密的便是身边照顾自己的人。对于绯来说是迦若，而对于迦若来说却是比蒂。抚养迦若的是罗兰伽洛斯的长老之一，而比蒂则是长老为伽洛挑选的最好的仆役。相对于只为自己制定人生计划的长老，迦若则更加亲近照顾自己日常生活的比蒂。
　　刚知道比蒂是宗主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时，迦若所受到的打击足以让他用精神波自我毁灭。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比蒂，即使是打破了誓言的现在，他也不会对比蒂隐瞒自己的行踪。
　　冒着被流放的危险来到约格黑街却并非没有理由。虽然当年在宗主面前发誓不再涉足黑街，但迦若却仍然时常暗中在网络中活动。拥有B+级的精神力的迦若虽然应家族的要求而成为了政治家，不过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同时还是个优秀的黑客。
　　经常在网络中游荡的伽若也结识了不少的同道中人，这一行的好处就是大家都不用露面，所以没人知道与自己交流的人在现实世界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次也是，与另一个黑客比赛谁能突破约格黑街的数据库。作为政治家唯一的一个娱乐项目，迦若对这样的游戏是来者不拒。
　　然而正在对黑街数据库进攻之时，黑街数据库的物理所在位置却受到了强大的念动力袭击。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却足够让迦若察觉。熟悉的波长让迦若吃了一惊，连自己所重视的比赛也不顾，立即开始追踪那个生物波。
　　用念动力袭击黑街的是绯的生物波，而绯却早在几个月以前便乘上了前往奇迹之星的探测船！
　　不可能是绯，又绝对是绯！
　　迦若试图与探测船“青鼎号”联系，却只得到探测员正处于冬眠状态的回答。另一方面则继续用精神触手跟踪出现在黑街的“绯”的行动。可惜的是精神力等级比自己高的“绯”很快便有所察觉，不但摆脱了迦若的跟踪，还给了他一记重击。
　　绯是绝对不会这样对自己的，但那熟悉得已经刻入骨髓的精神波也绝对不会认错。那可是他最重视的人，发生了这种事，迦若怎么可能坐得住，立即来到了黑街。
　　就算他动作再快，在到达事件所发生的黑星擂台门口时，一切早已恢复平静。被那一记念力波破坏的建筑已经复原，而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突发的暴力事件的黑街的人们则已习惯了那些暴动，去问他们完全是找错了人。
　　迦若试着在事发地点用精神波搜索残余的气息，只是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不但气息很难保存，影响判断的杂质也很多。努力了一阵子之后，迦若最终不得不放弃这种方法。而在他正一筹莫展之时，抬起头，却正好看到黑星擂台的大门。装饰得五颜六色十分没品，却又是黑街营业额最高的一间擂台。星际的人口每天都会在这里一点点地消耗掉，因为这里的人们以命相博。
　　能活下来的只是优胜者，而优胜者的巨幅照片正显眼地挂在大门口。那个强壮的男人正是那一记生物波的承受者，迦若眼前一亮，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一定会记得。

　　[克劳德克劳德不得了啦！！！！！！！！！！！！！！]
　　大呼小叫着把休息中的克劳德吵醒，折月的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这个黑星擂台的老板从来都是因为混乱的作息时间而满脸苍白，今天居然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血色，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意识到这一点的克劳德立刻从睡眠中清醒过来，被折月连拖带拉地拽进了中央主控室。房间已经被折月转换为立体全屏模式，将整个黑星擂台的布局全部呈现在眼前。
　　[快看快看！有人非法入侵也！]
　　折月指着第一层的工作人员通道中一个表示热源的红点对克劳德说，[哇哇哇好久都没有这么有趣的事发生了，终于可以不无聊啦啦啦！]
　　克劳德照着他白绒绒的头就是一拳，[因为一个入侵者就把大爷我吵起来，想死是不？你这破擂台不是经常有人入侵的嘛！]
　　[可这回不一样啊！]折月抱着头委屈地说，[以前那些个小强们哪只不是才到门口就被保全系统或者警卫发现并解决掉了，可你看这个，他可是从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进来的也！警报完全对他没反映！这说明他至少是个大强！]
　　[啊？]克劳德仔细看了看那个不断移动的红点，根据屏幕上的显示，那个红点的轨迹先是由大门口进入，然后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厅乱转了几圈。之后便直奔员工通道而去，在每个需要身份识别的通道都会作一段短暂却并不正常的停留，这说明他不是靠直接识别身份，而是作了其他的手脚打开通道的。
　　[看他这路线，好像是向中央主控室这里来了哦。]
　　克劳德也来了劲，调开监控录像。但奇怪的是每当那个人进入监控范围的一瞬间，那片区域的监控器就像是坏掉了一样呈现出一片雪花。
　　[这是怎么回事？]克劳德奇怪地说，[我只知道在灵异电影里，鬼出来的时候机器就会坏掉，难道……]
　　[克劳德你都看些什么奇怪的电影啊？]折月指着雪花屏幕激动地大叫，[这个是用精神波控制电脑的结果啦！]
　　[用精神波控制电脑？]克劳德说，[不是只有那什么级以上的才能做到吗？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厉害啰？]
　　折月猛点头，[嗯嗯！只有B级以上的精神波才能控制电脑，但控制得这么熟练可不是每个B级以上的人都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他也跟你一样是黑客？或者至少也是巴比洛克某某学院的？]
　　[亲爱的，你那迟钝的猪脑终于看到问题的关键了！]折月得意地指着那个仍在不断移动的红点说，[这个人呢，刚才我用精神触手试了他一下，他的精神力等级在我之下，但是！从他用精神波操纵电脑的熟练度和手法来看，他很有可能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哦！]
　　[啊？]克劳德诧异地说，[难道是你平时恶行太多，人家终于找上门来啦？]
　　折月的眼中冒出桃心，[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得想办法把他留在这里陪我玩！]
　　克劳德吐槽道，[要是人家宁死不从呢？]
　　折月扭捏地捧着脸说，[哎呀~你也知道，人名声太大了也不是件好事。你看你，都连赢了将近一个星际年了，找不到对手很痛苦的吧？但是捏！你至少有我的黑星给你提供条件找对手，偶尔还能碰到那么一两个难对付的。我可就惨啦！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通缉犯二号在黑街开擂台，又偏偏没人敢来惹我！唉，这种辛酸、寂寞、憋屈的感觉，你是一辈子也体会不了的啊~啊~啊~]
　　克劳德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那是因为全宇宙的人都知道你胸无大志的缘故吧？这样的通缉犯警察才懒得去抓咧。]
　　[总之！]折月自动无视了克劳德的话，[克劳德你要帮我！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个好玩的，我一定要把他留下！无论用任何手法！]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把他打晕吧？就没点新花样了么？]
　　折月抱个巨大的熊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我要嘛我要嘛~~~克劳德去帮我抓来~~~]
　　一滴巨大的汗从克劳德的脑门滴下，不过就算折月再怎么无厘头，好歹也是自己的老板。克劳德嘴里嘟喃着[怎么说得跟抓个阿猫阿狗一样]，然后便起身向入侵者来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