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捡到DIO的头颅》黑色白日梦

5、捡到头的第五天

　　我和它过上了相安无事的日子。

　　每天一睁眼，我就可以看到我心爱的头，和它很自然的说一句“早安”。在睡觉的时候，我也会很自然的向它道一句“晚安”。

　　我的头也许并不喜欢我——但是感谢上帝，它并没有把这份不悦表现的很明显，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对我露出很明朗的笑容。

　　除此之外，头只有在复活的那一天说起了他那具身体的事。此后的几天里，它都乖乖巧巧待在雕塑上，也不曾表露出任何不满。

　　它应该很喜欢我为它找的身体吧？
　　喜欢到不忍离开。

　　我将盘好的头发拆了下来。为了庆祝头的复活，也为了迎接以后的新生活，我花了两天时间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我把属于爸爸的东西都打包起来，等着流动商贩来到村里，把那些东西换成了一些钱。感谢我的爸爸，他在死后还能为他的女儿创造一些财富。

　　在商贩走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村口。那里有一家裁缝店，店主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奶奶。她会做一些当下流行的裙子款式，那和她在镇上工作的女儿脱不了关系。

　　“苏珊奶奶——苏珊奶奶——”我叫她家的门。

　　苏珊奶奶很快打开了门。她头上戴了一个碎步缝成的发带，蹒跚着步伐，颤颤巍巍用手扶着眼镜，在确认半天之后，才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莉莉啊。”她来挽我的胳膊，“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我想做一件裙子。”我兴奋的指着门口挂着用作招牌的新款裙子，“我想做那样的。嗯……我要红色布，搭配格纹和蕾丝，还要……还要金色的扣子。”

　　我说出了想法，又把一些钱放到柜台上：“苏珊奶奶你看，我有钱。”

　　她接过了那些钱，并且笑眯眯的点头答应着。最后在我临出门之前，她叫住了我，并且从裁缝室里拿出了一件裙子给我。

　　“莉莉，这条裙子送给你了。”苏珊奶奶把裙子搭到我的胳膊上，“前段时间的样品裙，拿去穿吧。”

　　“谢谢！”我很开心，带着裙子跑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头依旧在雕塑上闭目养神。只是我到卧室之后发出了一些响动，让它勉强睁开了眼睛看我一下。

　　“头，你看我的新裙子好看吗？”我将那条裙子比在身上转了个圈，“这是苏珊奶奶送我的哦。”

　　它闭上了眼睛。

　　我将新裙子摊开在床上，开始脱自己的旧裙子。裙子已经有不少破洞了，有的破洞甚至还打了补丁，看上去丑极了。我一件一件的脱下了上衣，外裙，裙撑，最后只剩了一件纯白的亚麻内衬。

　　头不理我。

　　我开始毫不避讳的在它的面前脱内衬了。这时，它像是死了一般闭上眼睛，连眼珠都不会转动了。

　　我感觉有点紧张，又有点好玩。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在任何男人面前脱过衣服，哪怕是爸爸。即使我很小就没有上学了，爸爸也不会告诉我这些事情，但是我依旧从其他女孩那里得知，好的姑娘是不会在陌生男人面前赤身裸体的。

　　这是女孩子们从小就被教育的常识。

　　可是头呢？
　　我有点好奇。

　　我将长长的头发撩到颈侧，伸手去解背后的系带，又没忍住开口和它聊天：“头……你是男人吗？听你的声音，感觉像是男人的声音呢。”

　　“男人？”它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盯着我。

　　“应该是的吧？”我嘟嘟哝哝着，又擅自改变了话题，“唔……带子好像不小心打成死结了。”

　　头静静地看我表演脱衣服。

　　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它并不是羞涩，也不是任何一种出于人类最本能的羞耻什么的。它只是无所谓罢了，我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它待在雕塑上，它不想离开，它也离开不了，它只能依靠我。

　　哪怕它曾经是个吸血生物，又或者是个人类。可是现在，它只是一颗头——和汉斯太太养的小猫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唯一不同就是，头会说话。会说一些我能听懂的话，而不是发出那种无意义的喵喵叫。

　　“莉莉，我想你可以去隔壁的房间换衣服。”在我将内衬脱下来的时候，它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

　　我脱内衬的动作一顿，忍不住看向它：“头，是我换衣服的行为吵到你的眼睛了吗？”我为难的咬着唇，“可是……准确来说，你不能称得上是人，不是吗？”

　　可是它不是人啊，它只是我捡到的一个很漂亮的头，是放到我卧室里的最美丽的雕塑摆件。我愿意把它奉为我的神，可它并不是男人，它甚至不是人。

　　“头……”我穿好了新裙子，跑到它的面前，直视着它的眼睛，“我的神，我今天的穿搭好看吗?”

　　我用手指扭着发梢，直到把发梢扭成了微卷的样子，那是现在女孩子们之间最流行的发型。

　　“我叫DIO。”头说话了，“你可以称呼我为我DIO。”

　　“DIO？那是你的名字吗？”我追问道。

　　这个名字很耳熟。我想到了那具已经被我烧掉的棺椁上刻的鎏金字样，正是DIO三个字母。

　　“是……D、I、O这三个字母吗？”我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DIO的话，好像是意大利语中‘神’的意思呢。”

　　“哼。”它轻哼一声，像是承认，含义不明。

　　“DIO看上去也很像神明呢。”我抚上雕塑断颈处爬动的肉芽，高兴的附和它，“只有一颗头颅却能正常说话，果然是神明的奇迹呢。”

　　我笑了起来。
　　我捡到的宝贝头颅果然是神啊。

　　不仅有着神一样容光的容颜，还有着蛊惑的声音，甚至连名字都是“神”。

　　只是这样的神，现在只能屈居在我脏乱蒙尘的卧室里，只能做我一个人的收藏品。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它是我一个人的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