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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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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受害者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此种状态称“植物状态”,处于此种状态的患者称“植物人”——
如果圣芒戈的医师们学过麻瓜医术,那么他们大概会给现在的我作出这样一个简洁明了的医学解释……
“还活着,但是对于我们的声音……”
你敢不用扩音咒在爷的耳朵边儿喊“起床”吗!爷的耳膜早晚得碎在你们这帮没事儿就喜欢用扩音咒的人嘴里……
“动作……”
喂喂,我床前那位美少女壮士,你在干什么?你跳的那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巨怪舞?仔细看来真的是将巨怪走路的姿势和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堪称模仿秀中的上乘之作……哦,原来是因为不小心把脚给扭了啊……
“魔法波动……”
你们饶了我吧!我都已经快要吐了,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啊!你们没有看到我灵魂的小尾巴在对着你们热情地晃悠吗……
“……都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是说,完全看不到灵魂的活动。我真怀疑你们到底对这孩子做了什么?让他被摄魂怪吻了吗!”
我的守护神咒到现在还没练好,遇到摄魂怪倒确实是讨不到好。但是如果真的让我被长得如此不符合我审美的东西吻了,我保证能把上辈子喝的胡萝卜味亨氏米粉都找出来吐到摄魂怪先生身上……
但是巫师界的植物也是会动会笑会……不会说话的,所以我很明显处于一种“巫师植物状态”,应该被称为“巫师植物人”。
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能看到他们的动作,能感受到他们的魔法波动在我的身体里来回搜索。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无法让他们知道,我是能够听到看到感受到的。
而这一点,恰恰是最要命的。
我无法让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哪怕是一个手指尖,轻轻地颤动一下。
我试图将“抬胳膊”,这个动作的意识传达给身体。结果就是,我觉得我挥舞胳膊的频率,应该已经和蜂鸟扇翅膀的频率一样高了,而眼睛,却看不到胳膊发生任何位移。
任何东西在我眼中看起来都仿佛隔了一层玻璃,清晰清楚,却触摸不到。
而且,这玻璃用的好像还是从前我们老板办公室落地窗的那种——从里往外看,一览无遗,从外往里看,一片模糊。我在玻璃的这边,手舞足蹈嘴里唱着“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而玻璃的那边,一个个面挂丧气,活像老板已经携款潜逃。
“这个孩子以前在法国的圣雷切玛医院进行过检查……”白胡子老大夫皱着眉。
没错,三年级暑假的时候,我到底还是被爷爷奶奶带到医院去做了检查,结果什么结论也没有,医生只会干巴巴地告诉我“好好休息,不要用脑过度”。
“也就是说,他这种无法看到灵魂的状态已经维持了半年以上……”
“事实上,他从进校的那天起就已经是这样了。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进入霍格沃茨之前也是如此。”邓布利多在一旁提供信息,“但是头疼的症状是从他二年级……也就是两年前开始出现的,然后他开始学习大脑封闭术,试图弄清楚自身的问题出在哪里。”
“那么效果如何?”老大夫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毫无效果。”这次回答的是斯内普。也对,在某方面来讲,他可以算作我的“主治医师”。
“他被送来的那天你们也在进行大脑封闭术的训练?”
“是的。”
“没有任何异常?”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用有点干涩而且十分平板的声音说道:“不。很意外,那天他的大脑里并不是一片灰色什么都看不到,而是有许多记忆片段……”
你看看,我就知道冠冕君待我不薄!
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和时间,终于把鸠占鹊巢的片片儿给撵出去,冠冕君怎么样也得回报我一下才对啊!果然,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等等。他看到了我的记忆……那我活了两辈子的事儿……
“但是那些记忆变化的速度太快,又太杂乱,我无法看清楚任何事……”
虚惊一场。
这就是天意!我把脑袋在你面前敞开你都看不明白,这可不怪我啊不怪我……
“然后,他反侵了我的大脑。”
这就是那天斯内普愤怒的原因?他以为我是故意的,或者以为我看到了他那些痛苦的往事?
我冤枉啊!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而且什么都没看到啊!我当时回顾“我的前一生”和“我的这半生”,就已经忙得应接不暇了。再说让你印象深刻的那些东西,爷一早就知道,根本就用不着再去看一遍……
“所以你就加大力度反抗了回去?”老大夫的眉毛已经聚集到了一起。
斯内普没有出声,大概是在表示默认。
老大夫张张嘴,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每个巫师在被人阅读大脑的时候,只要是会大脑封闭术的,都会反射性地抵御回去,这也不能怪你。
不过,我检查这孩子的身体时发现他的灵魂受损非常严重。甚至……我猜测他有一部分灵魂
也许我们可以将这种损伤理解为,他对于大脑封闭术的练习有些过度。但是我更倾向于理解为,他的大脑受到的来自外部的压迫太多。”
“因为他的大脑是灰蒙蒙的,并且对于‘摄神取念’毫无知觉,无从判断自己的力度是否合适,所以在无意间就超过了14岁的未成年人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这种在灵魂上造成的细小伤害,日积月累,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大脑训练,最后打破了原有的状态下那种危险的平衡。
而你在他灵魂最不稳定的时候,下意识的防御反抗,是最致命的一击……”
老大夫讲的真是有理有力有节,但是……没有冠冕。
说实话,我已经完全听懵了。
我现在不能确定自己的问题是出在什么上,冠冕起没起作用,起到的是什么作用,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恢复正常……或者,像一个真正的植物人那样,一辈子都无法恢复正常。
“那菲尼克斯他……还能恢复吗?”邓布利多替我问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东西。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希望很渺茫。他现在的灵魂看起来已经完全崩溃了,事实上,他还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个奇迹能持续多久……”
心存幻想果然是不对的。
我也许应该规划一下未来的生活
虽然没人陪我说话,但是自言自语白日做梦是我的强项,日子可能不会太难熬……
不过也说不准,几天几个月也许可以,但是几年呢?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日子,迟早能把人逼疯吧?
而这次,我连供我调节情绪的人都找不到……
算了,趁着有人在我旁边说话,抓紧时间听一听好了,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能听到别人的声音。
“……我甚至冒出了一个猜测。他以前大脑呈现的那种灰蒙蒙的状态,就是因为他本身的灵魂有一部分是坏死的,然后被魔法探寻到的是那部分坏死的灵魂。”老大夫接着说。
“那……”邓布利多的眼镜从鼻梁上滑了下来。
“那是不可能的。”老大夫苦笑一下,“先不说我从没见过或者听说过‘部分灵魂坏死’这种症状,就算是有一部分灵魂坏死,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正常生活的。而且……”
老大夫的话我已经没有余力听下去了,我的全部思维都被“灵魂坏死”给紧紧拽住——
“灵魂死掉的人没办法正常生活”?但是如果死掉的是这个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问题竟是会出在这里。
用一句烂俗的侦探小说的话来形容就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我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原菲尼克斯被阿瓦达杀死的灵魂,因为恰好我新鲜的灵魂转移进来,确保了身体的可持续性发展,所以由始至终,它都停留在我的身体里,只不过我没有感觉到而已。即使感觉到了,大概也被我认为是巫师身体的与众不同,而给忽略掉了。
那个死掉的灵魂包裹在我的灵魂之外,所以任何人都看不到实际活动着的我的灵魂,他们能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一层坏死的、灰蒙蒙的灵魂。
而我的头疼……虽然我不知道确切原因,大概也是和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共存,尽管有一个是死的,有关系。
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倒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在我使用魂噬术时,它可能对我的灵魂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撕扯,然后,在那个坏死的灵魂上弄出了缺口之类的。
再加上后来使用的冠冕,不可能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所以斯内普所谓的“反击”,应该只是凑巧赶上了我灵魂不稳定的时候,要说是他给了我“致命的一击”,实在是有点儿冤枉了人家……
想到这儿,我从自我封闭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向斯内普,却一下子愣住了: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能从注视着我的眼睛里看到迷惘、不安、愧疚……还有绝望。
是把我和什么人重叠在一起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那双近乎空洞的眼睛里看出如此多的内容,我一向不是个能明白读懂别人眼神的人,这一次我却做到了。
难道是因为我曾经见过同样的眼神?虽然那时候的那个眼神搭配的是笑容。
看来,我也把斯内普和某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我的病是不能指望圣芒戈的医师们——他们的医术再精湛,病根找不到都是白搭。于是我只能自力自济。
我尝试着感受那个坏死的灵魂,找到它,然后爬到它外面去掌握我的身体。
整个过程历时两个月,我终于能让我的身体动起来。这让各位大夫惊呼“另一个奇迹产生了”!
但其实最终结果和我想像的不是很一样,我并没有将灵魂灰层挤到里面去,而是……该怎么说呢……
如果形容起来的话,就是把它挤扁挤薄了,而我是透过这一层很薄的东西掌控自己的身体。
听起来可能和以前没两样,可是我知道那不一样。
最重要的证据是,我在圣芒戈里休养的时间里,我的头再也没疼过。
后来经我多方调查取证,证实了我的猜测基本上是正确的。
我的头疼是因为两个灵魂的不融合,时间越久,活灵魂和死灵魂的共存性越差。而我重新透过那一层东西拿回身体的自主权的时候,实际上是通过魔力链接,把那个死灵魂变成了活灵魂的保护层……
我彻底研究明白这个问题已经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我那个时候只能感叹一句:林子大了,真的是什么鸟都有。
回到学校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斯内普。
我甚至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只是单纯觉得,我没有必要让他背上更多无谓的心理负担。
他的根本症结不在我。我猜他浓厚的愧疚感是因为想到“我害死了莉莉”,而产生的移情作用。
于是,在“二”的精神得引领下,我语无伦次了……
“只是补课而已?”阻止我的语无伦次的是斯内普。
“地窖里的月亮就是比别的地方的圆,真不愧是教授的月亮……补课?补什么课?”我的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诺拉先生莫非已经习惯性地清空自己的脑子,让自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魔药……对对对,我想让教授帮我补习魔药课程,魔药……”我隔了半天才想起来,连忙回答。
人在没话找话的时候说的那些乱七八糟没什么逻辑可言的东西,谁会一直记得啊!
“看来圣芒戈真的彻底治疗了你的脑子。喜欢得寸进尺,做出各种无耻要求的诺拉,居然在自己理直气壮的时候如此……仁慈地放过我。”
“斯内普教授。”我一下子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尽管我生长在法国,但是我相信我的英语和法语一样好,应该不至于将‘自作自受’这个单词说得模糊不清,令人误解。还是说……”
我第一次在斯内普面前笑得讽刺意味十足:“在我住院期间,斯内普教授已经不被我所知的,变成了一个喜欢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圣人?或许我应该称呼您为‘圣人斯内普’?这还真是一个重大新闻……”
“闭嘴!”
一时间,地窖里安静无比。
我拿回了刚才失踪了一阵子的理智,斯内普脸色难看得厉害。
“我发誓,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圣芒戈的医师说的也不一定都对。”我缓和了一下情绪。
“谁对你说的?”斯内普的眉毛干脆就拧起来了。
“我自己听到的。”我耸耸肩,“我那时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尽管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我才敢说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事实证明,圣芒戈的医师的判断,在我身上就已经出错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要再说我听不懂的语言……”
“究竟那一个人是不是因你而死,这要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你觉得是,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对方;你觉得不是,其实那个人的死和你并没有关系。”
我看着斯内普的眼睛:“把他人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觉得它,蠢透了。”
因为我就曾经做过同样的蠢事,也因此尝够了苦头。所以,能少一个走弯路的就少一个比较好。
斯内普眼睛里露出厉色,我甚至有一瞬间以为他想阿瓦达了我。但是没过多久,斯内普眯起眼睛:“诺拉先生已经变成了哲学家吗?不愧是万事通先生……”
我松了口气,挠挠头:“啊呀,先生,您怎么又夸我了?我都说过,我这个人很容易得意忘形的。你不能如此宠着我……”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马上从我的办公室滚出去,立刻!”
“要抱膝滚还是直着滚出去?”
“……拉文克劳扣二十分,没有原因!”
少年,人生就要像爷一样看得开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