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荼浅

10、十

　　本来祁然他们那边散的就挺晚，祁然他们还走得很慢，等他们慢慢走进小区打开家门已经十一点过了。
　　黎辞开了灯，祁然从他旁边比他还像鬼地样浴室走。
　　黎辞靠在浴室走廊外转角墙边等祁然出来。
　　没几分钟祁然就出来了，黎辞把手里的毛巾扔到祁然头上:“你自己擦一下。”
　　祁然应了声，但完全没管盖在自己头上盖头似的白色毛巾，手里拿着之前摘下的眼镜走回卧室，回手特别自然地关上门，然后是清脆的落锁声。
　　跟在后面的黎辞差点被关上的门糊了一脸，他看着面前落锁的房间门挑了挑眉，并不觉得这扇门能挡住他。
　　他在门外等了会儿，还是象征性敲了敲门:“祁然？”
　　房间里没回应。
　　行吧，象征性的礼貌一句就够了。
　　黎辞穿墙进去，发现祁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连方才黎辞盖在他头上的毛巾都没被扔开。
　　黎辞在原地用视线把祁然侧脸轮廓描摹一遍才去把祁然扶起来，用祁然头上那条毛巾帮他把湿淋淋的头发擦干，鼻间萦绕的是淡淡的茉莉香。
　　是祁然洗发水的味道。
　　黎辞拨弄了两下祁然翘起来的几绺头发，有些湿润的柔软发丝缠上指尖。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并不明亮，但暖黄色的灯光很柔和，不会扰到入眠的人。
　　黎辞拨开祁然额发，露出额头，然后慢慢低头，吻了上去。
　　祁然偏了偏头，没醒。
　　黎辞唇蹭了蹭祁然额头才移开，他看着祁然未睁开的眼，声音低沉暗哑:“…头疼么…？”
　　没人回答。
　　·
　　祁然昨晚喝了酒，睡得也有点晚，虽然今天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很困，但是难得的是他居然没有头疼。
　　黎辞等他洗漱完让他过来吃早餐。
　　祁然还没醒彻底，有些迷糊地坐在餐桌前吃三明治。
　　黎辞和昨天一样，靠在旁边看着他吃。
　　“祁然，你买点东西回来。”
　　祁然:“……嗯？买什么？不买。”
　　黎辞:“……”
　　祁然低头喝牛奶，把自己喝清醒点了:“没钱，买不了。”
　　“你知道我让你买什么么？就这么着急拒绝。”
　　祁然摇头:“买什么都买不起。”
　　他这个月给他妈打过钱之后就基本只剩下要交的房租了。
　　虽然这么说，但祁然还是象征性问了问:“你要买什么？”
　　黎辞还在原地:“买菜。你家里什么都没有了，鸡蛋都没了，你今天早上的是最后一个。”
　　祁然:“………不买，不吃不会死。”
　　黎辞抿着唇，目光落在祁然那杯喝了一半的牛奶上:“……行。”
　　祁然吃完早饭就出门了，黎辞看着门刚刚合上，敛下目光，却又听得一声清响，大门又被打开了，祁然探了个脑袋出来:“…昨天忘了说，和今天一起吧，那个，谢谢早餐。”
　　黎辞愣了下，笑了:“不客气。”
　　祁然道完谢就关门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黎辞怔愣后露出的笑容，脸有些烫。
　　门彻底关上了，黎辞一个人在原地靠着玻璃门笑。
　　还是以前那个别扭样子。
　　道歉会，道谢就容易脸红。
　　怪可爱的。
　　·
　　祁然到单位就看见了一脸宿醉后满脸丧的赵彦。
　　和赵彦打过招呼，祁然坐回自己位置上，看了眼手机上不断弹出来的消息推送。
　　沈夏:我回来了。
　　沈夏:你来机场接我，下午五点的飞机。
　　沈夏:？
　　沈夏:小然然你不理我？你怎么能不理我？我生气了！我要闹了！我要你陪我去酒吧！！
　　沈夏:小然然？
　　沈夏:小然然？？
　　沈夏:祁然！！！！
　　沈夏:人呢？？？被哪个小妖精勾搭走了？？？
　　……
　　祁然看社交软件上的一长串来自自己出国浪了两年的发小发来的消息，从凌晨两点一直断断续续发到现在。
　　祁然庆幸晚上睡觉他开了勿扰关了推送。
　　他随便按了个标点符号回过去。
　　祁然:。
　　对面秒回，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激动之情都快从屏幕溢出来了。
　　沈夏:！！！
　　沈夏:你终于起床了！！！！怎么这么能睡！！！你睡了都没人陪我度过寂寞的夜晚！！！
　　沈夏去的国家并没有离得太远，时差并不大，就和国内差个一两个小时。
　　祁然简单回了几句就没管人来疯的沈夏自己上班去了，他不想加班。
　　祁然:别疯，没空接你，自己回去，我上班。
　　祁然:夜店酒吧之类的自己去，夜店小王子。
　　祁然:我上班，你闭嘴。
　　沈夏:？？？我还是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怎么这么对我？？
　　沈夏:你说话？？
　　祁然点开沈夏的聊天页面右上角的三个点，开了消息免打扰。
　　安静多了。
　　下午快下班之前祁然看到了沈夏在上飞机之前的消息。
　　沈夏:上飞机了，你给我等着，居然不理我！
　　祁然装瞎，甚至还删除了这条消息，试图销毁“证据”，以便抵赖。
　　祁然确定没什么事了之后闲了下来。他随手撕了张浅黄色的便签纸，低着头折了一只千纸鹤。
　　折好之后随手放在了电脑旁边。
　　收拾好东西祁然给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即使是已经下午，可阳光依旧耀眼，金黄色的光穿过摇曳的树枝叶，一路斜落到地上，给树叶树枝树干渡上金光。
　　祁然手搭凉棚，越过还没来得及摘下的眼睛镜片向上看，被太阳灼了眼。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走向了不远处的地铁站。
　　祁然推开家门，把公文包放下，回房间换完衣服才发现黎辞倚在房间门口，歪着头看着他。
　　鬼知道看了多久。
　　祁然看着门口的鬼，鬼也看着他。
　　一人一鬼没对视多久，祁然手机就先闹起来，铃声一声比一声大。
　　祁然把手机从刚才换下的衣服兜里翻出来，都没看是谁就接了电话。
　　刚接通就是沈夏的嚎叫:“祁然！！！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到了！”
　　祁然还有些懵逼:“？？”
　　“我来你这边了，来接我！！！”
　　“来我这里…？”祁然捏了捏被角:“你来干什么？”
　　沈夏:“我乐意来你管不着！”
　　沈夏:还有五分钟！我来了！！
　　祁然:……？？？
　　要是平时家里就他一个人，那沈夏来就来，无所谓，但现在他家里在“闹鬼”。
　　闹的这只鬼就在他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祁然抬手挂了电话，不管沈夏那边鬼哭狼嚎。
　　祁然:“…那个，打个商量，你，先走一会儿可以么…？”
　　黎辞在他对面站着，歪着头倚在墙上，要多不正经有多不正经:“为什么？我见不得人？”
　　祁然:“不是………就是，嗯……”
　　为什么这阴间玩意儿没有一点自己身为鬼会吓到人这点自觉？
　　光有AC数有什么用……
　　黎辞还有点委屈:“为什么要我走？”
　　祁然:“呃……”
　　黎辞:“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待着。”
　　祁然:“不行。一会儿我朋友会来。”
　　黎辞:“我不是你朋友？”
　　祁然:“………”
　　祁然听见了敲门声，沈夏到了。
　　但这只鬼还在这儿赖着。
　　祁然看向大门，又看向黎辞。
　　来回看了好几遍。
　　黎辞忽然直起身，笑着伸手揉了揉祁然的头发，抽回手的同时消失不见。
　　这次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像人间蒸发一样，没留下半点痕迹。
　　除了祁然发间留下的冰凉的触感。
　　不知道为什么，祁然看见缠了他好几天的鬼消失了，心里并没有开心。
　　反而还有些失落和………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