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下的又见》一羊炖错

13、冲动

　　秒钟爬过表盘的声音清晰地飘荡在两人之间。

　　盛扬努力回想刚刚的感觉，又忽然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但确有一阵满足感拂过心头，就像是杂着蒲公英的清风拂入鼻尖，送来沁心的芳香，心头一酸，却只是红了眼眶，泪水只在打转久久不会落下。

　　情到深处，哪怕只是你的一个眼神，也会让我产生两情相悦的错觉。

　　盛扬苦涩地笑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注意到宋观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怎么了？”，宋观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了试卷上，像是漫不经心随口一问，却更显刻意。

　　“我……看不懂……”

　　宋观貌似缓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哪一个？”

　　盛扬耷拉着脑袋，挠了挠耳朵，装起了委屈：“全部……”

　　没办法，他家的，得宠着。

　　宋观抽过他手里的试卷，开始浏览，眉头锁得越来越紧，忽然抬头看了看盛扬，一脸疑惑：“这篇的词汇都是初中的。”

　　“哥，我词汇量800……”，盛扬也倾过了身，无意间碰上了宋观的腿，于是再也没有分开。

　　宋观点点头，详细讲了文章的意思，又圈出了几个重点词汇短语，把试卷递给了他，甩下一句：“这40多天一天背50个单词，应该不至于考试考睡着……”

　　盛扬有气无力地“噢”了一声，看到宋观转过了身，目光又不知不觉爬到了他微挑的喉结上。

　　他想起了白天的那个梦。

　　梦里他拿鼻子轻轻地蹭过这里，蹭得微红，像极了奶油蛋糕上的红色樱桃，让人垂涎欲滴。

　　梦里他抬起头就看到了宋观湿润的

　　他，又轻轻贴上了宋观的腿。

　　沉重的呼吸交织着笔尖在试卷上的笔走龙蛇。

　　深秋微凉的风吹入窗子，沙沙地将月光撒向书桌。

　　颤抖的不只是心脏，还有透过布料微微接触的滚烫。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才刚刚贴上。

　　久到盛扬腿都已经麻了，丧失的触觉让他怀疑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宋观没有躲开，一直没有。

　　但伴着微麻，他不敢确信。

　　顺着白炽的灯光，他的眼睛又向宋观移去。

　　他们一直轻轻靠着，拘谨却放肆。

　　盛扬吁了一口气，心却更加错乱了。

　　难道宋观真的也……

　　沸腾的胸膛里小鹿乱撞，少年的情意野草般地疯长。

　　九月的风，吹绿了大江两岸，吹动了绿水荡漾。

　　载着朝霞的微光肆意地撕裂空中的白芒。

　　迷雾中显出了他们的方向……

　　盛扬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肆无忌惮，杂乱无章。

　　像是尘封在水下的响鼓，发出沉闷的声响，诉说朦胧的爱意，亦舞动水面粼粼，波光接天。

　　皎洁的月亮渗透了薄薄的云，铺满了人间。

　　理性的压制再也封印不了年少的冲动，我爱你，在如烟如萤的岁年里，又何必躲躲藏藏？

　　“你很冷吗？”，宋观的右手忽然搭在了盛扬颤抖的左手上。

　　“我……我没。”，盛扬慌乱地摇摇头，目光却不知道该何处安放。

　　宋观点了点头，又递过来一张写满了英语词汇的纸，说着：“现在已经比较晚了，今天就只背这20个单词吧。”

　　字如其人，立如芝兰玉树。

　　那几个字立在白净的纸上，有如第一天见到宋观时那个灯光下孑立的身影。

　　那句话卡在盛扬的咽喉，热情地跳动着，几乎喷薄而出，又被压制着，进退两难。

　　他的眼前已经不是白白的试卷，而是一帧帧彩色过往的一切。

　　他想起大风中他贴着宋观分明的锁骨，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想起夏夜里醉酒的他依偎在宋观身上，亲昵地说着他的……心里话。

　　他想起了宋观的笑，如朗月入怀，醉人心房。

　　他想起了宋观煎的饼，就算难以下咽，他也想要。

　　他想要，想要霸占这一切，他想要独自占有宋观。

　　从心里掀起了滔天热浪，盛扬的每一个细胞都异常滚烫。

　　无尽的余热熏着他的眼眶，一片朦胧中，那个清晰的人影就是他全部的渴望。

　　“哥”

　　盛扬忽然回扣住了宋观的手，修长的手指紧紧地交织在一起，炽热融化了一切的枷锁，渴望冲破了所有的屏障。

　　宋观回了头，目光遇上了盛扬微红的眼角，就再也挪不开了。

　　他的气息也凌乱了起来。

　　谁的眼睛都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

　　就好像他们一直都知道一样……望穿秋水，一眼万年。

　　风摇荡着窗子吱呀作响，云支碎着月光疏疏零落。

　　盛扬哽咽了，声音嘶哑着：“哥，我……”

　　“盛扬同学睡了吗？”，杨思宇敲了敲门，打破了这奇妙的氛围。

　　外人的言语像是一块干冰，盛扬终于不再热血沸腾，他不能说。

　　“在呢，没睡。”，盛扬若无其事地回应着，又打开了门。

　　杨思宇手中拿着一套英语竞赛卷子，咬着铅笔，看到宋观显得很惊讶：“宋……宋大神也在啊……”

　　宋观却没有理会他，依旧侧身坐着。

　　“你是不是疯了，问我英语？？？”，盛扬指着自己，眼睛瞪得像铜铃。

　　杨思宇尴尬地笑了笑：“是……不对，也不是，你知道的，我是好学生，没有带手机……”

　　“所以呢？”

　　“所以我又没有牛津，

　　只能来你这儿借了……你有没有牛津？”

　　盛扬拍了拍宋观的肩膀，笑着说：“当然，我哥可是移动的牛津高阶，活着的维词百科”

　　然而宋观没有回应他，只是扭过头问杨思宇：“哪个词？”

　　得到大神关注的杨思宇不敢懈怠，忙翻到了某一面，问起了宋观。

　　盛扬看着宋观和杨思宇，坐回了椅子上，轻轻喘着气，平复着依旧跳动的心脏。

　　过了好几分钟，杨思宇终于满意地出了门。

　　宋观也回到了椅子上，只是身体没有像刚刚那样偏向盛扬。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谁都不敢大声喘息。

　　死寂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从树梢掉落，宋观起了身，忽然又停了下来，声音断断续续：“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盛扬心虚地摇摇头：“没什么啊，就是想抱怨一下20个单词太多了，背不来。”

　　他笑着，头上却渗出了冷汗。

　　惶恐之中他好像听到宋观“哦”了一声。

　　望着宋观远去的背影和缓缓闭上的门，盛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那句话一直在脑子里重复。

　　哥，我喜欢你。

　　哥，我喜欢你。

　　哥，我喜欢你。

　　但……也只能是喜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