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两忘无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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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一窝征文15号作品] 两忘无名
清脆的一声是尺八断裂的响，一根两节，参差的伤口，未干的是点点殷红，是血，男人的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吹尺八的，展昭自己也记不清了，就像记不清当年为什么白玉堂会突然把这个送给自己。也许真的就是一个不经意吧，就像他自己说的只不过是受不住那老翁的悲怨眼神而已。
门外的风铎又碰碰撞撞的吵扰起来，像一个颠簸于世的浪人咒骂着上天让对自己的不公。可展昭却似乎找到了快乐的理由，几个轻快的动作后便出了房门，连同那早已属于他的画影。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的特别早，早的自己还来不及穿上那几件新做的便衫，展昭一边走着一边竟暗自起了遗憾。
“要是让那只死老鼠知道了，我还是那么只穿官服不愿换装，肯定又要暴跳着向我叫嚷-------死猫，你这身衣服是租来的吗？”想到此处展昭仿佛看到了白玉堂那常有的义愤表情，不禁玩味的笑起来。
风更大了，卷起无数路尘也迷了许多路人的眼，展昭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脸，也没有更多的在意那已经开始阴晦的天，只是一味的走着。此刻，走似乎成了他思考的动力，却不再是他思考的内容。
“晚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少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言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又要像他们说的要归结到小白离开之后吗？呵呵，真有意思，看来他们真把我当怨妇了，可我明明还是展昭啊！五年来我没有因为过任何私情而耽误朝廷的重任，甚至现在我可以更拼命，更无所顾及。”想不通的展昭轻轻的摇摇头，任凭脚将自己带上了一家酒楼。他挑了一个靠窗边扶栏的地方坐下，只点了两壶酒，一壶女儿红，一壶花雕，却要了三个杯子。他将酒满上，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小白，一杯给一个叫裴猎的青年。
“多像的两个人啊，如果他们认识肯定会很有意思。”展昭将酒一饮而尽，脑中想起了张龙的这句话。的确裴猎是有几分近似玉堂的，从三年前的重阳节在包大人的家宴上认识他开始，展昭就有这种感觉了。而上天似乎也要将这种错觉继续下去，于是在三日后的大殿上，展昭听到了皇上将裴猎御命为四品护卫并派予包大人为部的圣意。在与裴猎共事的日子里他确也发现了许多裴猎与玉堂相似的地方，比如喝酒，比如喜白，比如冲动，比如逗猫。但是只有展昭知道，他的相似更多时却是透着背道而驰的。他喝酒，却只喝花雕；他喜白，却只做收藏；他冲动，却只为过去；他逗猫，却只是逗猫。
“死老鼠，看来你永远是风流天下我一人，没人能取代啊。我敬你一杯！”说罢，展昭便将那满给小白的酒倒在了地上。看着手中的酒液缓缓倾侧而出，涓涓的在凌空划出一道晶莹，展昭的思绪也随着那细流飘荡回了从前————
“死猫，竟赶跟你白爷爷我作对，惹急了我，拔了你的胡子做毛笔……”
“死猫，能不能不要让我碰到你，我真的怕哪天控制不住把你给……”
“我说展大爷，您老能不能转个脑筋，这世上并非只有你一人知道是非黑白……”
“恩……我说你这死猫，有时候，有时候倒还真算将就，还算有半分入我白爷的眼，不过注意啊，是半分，并且还是有时……”
“三脚猫儿，别以为你白爷爷是因为怕了你才跟你和好的……”
“展小猫，快跟你白爷爷我去喝酒，不要在这里当第五门柱，喝完酒再去陪我洗澡。我告诉你，你要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不字，休怪我霸占你卧房……”
“展大人，你真是可爱的让我流泪啊，哈哈，我赢了，我终于把你这只假老虎给驯服了，哈哈，我的世界终于太平了，哈哈哈哈……”
“猫儿，猫儿，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比我先死，我就掐死你，那个……那个……恩……对，就是掐死，你疑惑什么，怎么不服啊……”
“猫儿，猫儿，你相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只老鼠愿意为了一只猫儿去死的？哎呀，我只是随便问问啊。你别，别，别这么看着我。哎呀，原来你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还好反正我白爷是从不相信的，不相信……”
……
看着杯里最后一滴酒依依不舍的坠离杯沿并孤寂无力的划落下去，展昭似乎听到了它粉身碎骨的声音。
酒肆外面的风更大了，无所顾及的穿行着，此卷彼扬，催促着行人的步伐，也把小贩戏弄的狼狈不堪。可它似乎还不足够，竟夹着雨水打进了室内，打在了展昭的身上，桌上，剑上。一个翻转过后还挑衅的将画影推倒在地。展昭被这跌碰的重响惊醒，急急拾起并关切的查看擦拭着画影，就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人。
雨更大了，风也狂虐叫嚣，展昭的后背不久便湿透了，店小二走过来，欠身礼语着劝他换一张背风的桌子，却被他婉言谢绝了，理由竟是他今天就是来吹风的。听到这句话，不只是小二，更多的人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但是这些却早已不被展昭放在眼里了。
他接着端起了裴猎的酒杯，从怀里取出了一粒褐灰的药丸放进了那只杯子，晃动间漾起的波圈起起灭灭来来回回，渐渐的那药丸也溶在了酒里，暗红色的酒液在白瓷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死寂诡异。可这并非毒药啊，正相反它还是一杯能救人性命的解药。
展昭望着杯里那还在晃动的酒液，隐约间似看到了裴猎那张充满骄傲的脸，而此刻他正在向自己微笑，而只一个瞬间他也看到了那柄毒剑，那柄插在他身上的毒剑，闪着寒光，射魄的寒光。
经过了前天的示众砍头整个皇城都知道了，皇帝有个明妃，明妃有个30年前靠盗窃皇陵发家于世的父亲，也知道了有一个叫裴猎的四品带刀护卫，为了救出被困的包大人被逆臣刺伤，来不及等到解药就合目而逝了。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被视为大功臣的展昭除了被赏赐令人艳羡的金银外，还受赐了一支东瀛进贡的唐代尺八，一支以补偿为名的唐代尺八。
瓢泼的雨终究不是这男子的对手，张狂了不满片刻便落下了声势，退出了酒楼，而风也想藏匿起自己的行踪,也随雨躲了出去。展昭将那杯敬给裴猎的酒依窗扬洒下去，自己却连头也没回。
酒，依旧是酒；醉，依旧无谓。
到底是女儿红甘醇，还是花雕色美，只凭这无名小店里的苦水是万万品不出的。看似不过一个女儿的传说，花开花落寻常巷陌，可是心的所向即使是只有两条出路可以选择，也要逃向那最神往的地方。
夜，依旧难眠；人，依旧寂寞。
这五年来不曾改变过的事，多少次意兴阑珊时恍惚处也只为了那道悦目的白，可终究还不是白白空等一场。
随君意，把酒同欢。热舞剑，短歌长叹。怒黄沙，掩百万铁骨；皓雪白，盖千里同喑。 莫总道古来圣贤寂寞，热血汉愈常饮恸愁。飞不渡沧海，断不绝黑白。纵一世驰骋，得昏然一笑，也甘。
遥远处，一灯如豆,简室里弥漫着尺八的隐隐流香，奢华的，热闹的。也许只有它还忘不却那昔日的繁华吧.
清脆的一声是尺八断裂的响，一根两节，参差的伤口，干了的是点点殷红，未干的又是何人的眼
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两忘无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