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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4.青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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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钟雪茹便被接进宫中,先去良妃那儿请了安,然后直奔东二所寻怀兴。
她没见到怀兴的影子,问了白石才知怀兴一大早起身后就忙着梳洗打扮,去了十三皇子那处蹲守着谢予时。
钟雪茹闻言扶额:“公主对状元郎实在是……”太痴迷了点。
怀兴自个儿不懂那些复杂的事,只晓得一心一意对谢予时好,可太受公主青睐,尤其怀兴的母妃还是如今风口浪尖上的良妃,她的接近对谢予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谢家在京中没有根基,若是有人觊觎驸马之位或是想对董家下手,无论好意还是恶意,谢予时都有可能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偏偏谢予时还不知道接近他的是位公主,怀兴隐瞒身份假装是宫女,可与宫女亲近也是大罪……
钟雪茹还想再劝劝怀兴,她担忧的是有道理,谢予时肯定不敢肖想公主,如果不假装身份,她连见谢予时的机会都少了。可也总不能一直骗谢予时,若他知晓了内情,自己也能提防着些。
白石给钟雪茹倒了茶,钟雪茹抿了几口,她心思太重,只觉得舌根都苦,喝了两口便没了兴致,把茶碗往远处推了推。白石眼尖,换了盒糕点过来,良妃宫里送来的糕点,皇帝因着董家的事,特地吩咐御膳房多往端桃殿送了吃食,正所谓一个巴掌一个甜枣。良妃往东二所与端王府都送了一盒,怀兴还没空品尝,倒是先便宜了钟雪茹。
毕竟是御膳,钟雪茹还是没敢下手,冲白石笑笑,起身道:“我还是去寻怀兴吧,是十三皇子的寝殿吗?我……方便过去?”
白石想了想,轻轻点头:“我叫人给侯夫人带路。娘娘不同意公主与十三殿下走得太近,公主就在接近的游廊等着。”
“那便好。”
白石喊了个陌生的宫女来,叫青荔,钟雪茹没见过。白石说她以前得罪了一位妃子被关进了浣衣局,前段日子才得了赦令,原本是要送去端王府伺候侧妃,可侧妃没纳成,就被送到了东二所来。
钟雪茹听得云里雾里,得罪了别的妃子,非但没再磋磨几年,现在又是去当侧妃随侍,又是照看公主,一看就是个好差事,这到底是得罪了还是没得罪……要不然,就是这妃子和良妃不对付,良妃故意打那妃子的脸。
只是……董家都这样了,良妃还……
钟雪茹按按眉心,打量起青荔,她的体型要比怀兴原先几位宫女都要壮实些,钟雪茹自己练过武,看她便知下盘极稳,不是干多了体力活就是学过点拳脚功夫。怀兴身边没个练家子,有青荔这样的人在是好事,只不过不知道她究竟忠不忠心。
青荔沉默寡言,只顾着闷头带路,钟雪茹留了个心眼,一路观察着她的步伐。青荔脚步轻盈,足音比别的宫女都要轻,钟雪茹明白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她果然是练过功夫的。
只是一个会武的宫女,在后宫应该算是比较稀罕的,她的前主子是怎么舍得抛弃这颗珠玉?难不成真是得罪的狠了?
“侯夫人,已经到了。”
青荔终于出了第一声,嗓音很哑,不似正常人声。
钟雪茹拧眉看她:“你的声音……”
“奴婢声音天生如此,污了侯夫人的耳朵。”
钟雪茹摇摇头,不像,更像是被人给下药毒哑的,但是药效不够,只是坏了嗓子,却还是能发出声音。
她看着青荔,青荔一直低着头,钟雪茹忽然不忍心再问。过了一会儿,她轻叹道:“我在这儿等着就好,你先回去吧。”
青荔抬起头,眸中情绪难辨。钟雪茹朝她笑笑:“没事,去吧。”
闻言,青荔福了福身,听话地转身就走。
钟雪茹心里闪过一瞬不安,自打她与怀兴之间那离奇的换魂事件发生过后,她每一次福至心灵的预感都很准确。
她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去追青荔。
“姐姐?”
钟雪茹刚一停下,怀兴就如同一阵风似地冲过来抱紧了她的腰。她眼睁睁看着青荔消失在拐角。轻叹一声,摸摸怀兴的脑袋:“你还在等谢公子吗?”
“雪茹姐姐,你说谢家哥哥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啊……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他还不出来,十三弟哪要学这么久啊。”怀兴扁扁嘴,“若不是从那儿出来只有这一条道,我都怀疑谢家哥哥是不是早就偷偷溜走了。”
钟雪茹额角跳了跳,为谢予时默哀了片刻,掰直怀兴的身子:“你天天这么堵着,他肯定会怕你。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你放他几天,再见面的时候,他说不准还会想念你呢。”
会不会想念钟雪茹不敢确定,但不用胆战心惊被抓个秽乱宫闱,谢予时估计能睡个好觉了。
况且,董家白家接连生事,德妃得以起复,是巧合么?
德妃真的如他们所说不问世事?那请状元郎亲自教导十三皇子又是为了什么?尽管谢予时这身份跟了谁都不会有多大的实质助益,可状元这个名号对默默无闻的十三皇子而言却又近乎质变,把他给推到了众人面前,而不是一个闲散皇子。
会不会……
董林的案子始终没有眉目,一切证据都指着董家,可却找不出董家必须作案的理由。所有受害者的样貌肖似钟雪茹,而董家与钟雪茹的关联不多,非要扯上关系,也只有良妃曾想招钟雨彦为驸马这件事。可钟家与永安侯府是姻亲,哪怕钟雨彦拒绝良妃让良妃失了面子,董家人也不至于那么蠢,把这两家人给得罪了。
何况,最初的案子早在招婿之前,时间对不上。
但想要找出其他的证据来印证还有下一个疑犯,也同样难上加难。皇帝下了令,两个月内必须把案子了结,给百姓一个交代,否则一应人等连同大理寺的官员都要受罚。
证据不会自个儿从天上掉下来,钟雨彦心中有怀疑对象,可他不能随意出入宫闱宫外董家白家人人自危,他明察暗访好些日子,依旧毫无头绪。
为此,他已经多日留宿在外没有回家。除却查案,他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找陈香如,陈香如努力回忆当时经历,每想到一处细节便会记下,而后托郑西亭传话给钟雨彦。大约是钟雨彦往来次数多了,街头巷尾竟多出流言,说是钟家二公子在外有了情人,将家中妻子弃之不顾。
这些传言被薛氏拦着没让唐月樱听见。
那些不实流言,钟雨彦自然是听说了的,他没去管那些闲言碎语,他与陈香如之间清清白白,不需要解释什么。
他与陈香如见了面,只坐下相谈不到半个时辰便让郑西亭送她回去。他坐在客栈等人,不多时,江元佑推门而入。
“多日不见,二哥。”
钟雨彦无言望向他,拎起茶壶倒茶:“出门在外,又是公事,不敢当侯爷这声二哥。”
江元佑轻笑了一声,坐到钟雨彦对面:“既然钟寺正要谈公事,那我就长话短说。雪茹前几日都待在宫中陪怀兴公主,昨夜她回到侯府,同我说了两件事。其一,怀兴公主身边调来一名宫女,我让人去查了,她曾是丽妃宫里的宫女。其二,这宫女善武。”
钟雨彦皱眉:“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可还记得城北那富商的外室?她母家一共有四个女儿,四姑娘是妾室所生,为主母不喜。妾室病故之后,主母将年幼体弱的四姑娘卖给了人伢子,对外只称她受了风寒,也随着她的生母去了。”
“……是那名宫女?”
“十之八九。宫中定会有她的身世记录,所以,我想她被送到良妃眼皮底下不是巧合。”
“丽妃?”钟雨彦对宫中妃嫔的印象不深,只知晓丽妃只有七公主穆柔一个女儿,曾经受过一段日子恩宠,如今只在后宫里安分度日,她没有儿子,应当不会去参与夺嫡之争,就算七公主与怀兴公主不合,也不至于为此就安插一个宫女过去。
何况,这与那富商外室的身份毫无关系。
钟雨彦恍然大悟:“侯爷是说,这宫女另有身份?”
“雨彦不妨去查一查,这宫女是由谁送进宫的。寻常的人伢子,可没这本事往皇宫里送人。”
钟雨彦展颜道:“我的确还要再去城北一趟,既然你如此提醒,那我不妨一起查了。”他顿了顿,又道,“雪茹同你说这些,对她可会有影响?”
“自然不会,她只是说了所见事实,其他那些都是我向宫里的‘熟人’问来的。”江元佑端起茶喝了一口,客栈用的陈茶味道太涩,他嫌弃地啧了声,不愿再喝,“不过雪茹也叫我转告你,与其成日留在大理寺空想,不如抽空回一趟家,省的家中妻子胡思乱想。”
钟雨彦漠然道:“夫人知晓我所做为公事。”
江元佑嗤了一声,耸耸肩:“成吧,反正我话已带到,你要如何做我可管不了。只是将来若是雪茹要责怪你,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钟雨彦嘴角扯了扯:“侯爷想多了。”
他又没做什么事,雪茹无缘无故哪会责备他?难不成还真要相信那些荒谬的流言?
他是那种为色所迷的人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