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余绗

8、藏海花

　　“你外表看起来是那种讨人喜欢的乖小孩，其实坏的很，内心尖酸刻薄，估计是面上一句好话，心里十级嘲讽，讨厌被别人束缚，疑心病重又一身傲气。”

　　“有时候对生活抱有侥幸心理，希望天上掉馅饼；但有时是个悲观主义者，把所有事都想好了最坏情况却又表现得满不在乎。”

　　“这不都是你吗？余洛。”

　　我猛地惊醒，盯着头上熟悉的天花板想起了这是在我的卧室里。

　　一个奇怪的梦，还是在那个沙滩，周肆屿一脸嫌弃地指出我的各种性格缺点，那一刻，我看着他的脸，脑海里一遍遍回响这他的声音，一颗心却如同沉入一片死水。

　　周肆屿真的了解我吗？

　　“咚咚咚”敲门声打乱了我的思绪，老婆婆的声音随之传来，“洛洛，醒了没有？快下来吃饭了。”

　　“噢，知道了奶奶。”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后下楼吃早饭。

　　早饭很抓我的胃口，不知道为什么，老婆婆的手艺好得过了头。似乎为了不让我吃腻她的菜，她总是能翻着花样给我做吃的。

　　“洛洛，最近是不是跟肆屿玩得很好啊？”

　　“嗯。”

　　“我就说你们同龄人玩得来，当初你父母想把你送来诺里尔斯我是很高兴的。我这么大年纪一把老骨头了，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我没有儿女，你来了正好陪我，我就把你当成我孙子。”

　　“这栋房子挺大的，来回两层还有个阁楼，我一个人住，在下面说话空荡荡的，楼上就算有人也听不见。我有手有脚，能自己过活，但有时还不如养老院里面的老头，老奶奶，至少他们没有我这么孤独。好在你来了，洛洛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爱你，我也爱你。我们都想让你过得好好的。”

　　老婆婆一时之间说了这么多，到把我说得不知所措。

　　“……奶奶，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奶奶了。”

　　我这个人真的不善言辞，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实话说，我确实被奶奶触动了。

　　早该想到的，我到诺里尔斯的意义对于我而言不是那么重要，但对于一个孤独的老人其实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在我心里蔓延开来。

　　-

　　人的生活总是喜忧叁半，有些人能放大喜，十足糖分，过得看起来非常快乐。有些人总是在意忧，整天郁郁寡欢，苦大仇深，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周肆屿，我觉得奶奶对我特别好，其实她在我心里也成了一个特殊的记忆。”

　　“嗯。”周肆屿笑了笑，忍不住又摸了摸我的头，“你对我来说是我十几年以来最珍贵的礼物。”

　　他骑着一辆单车，我不知道周肆屿家还有自行车，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我坐在他的后座，抱着他的腰，忍不住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就像无数偶像剧里面的男女角一样，仿佛能听到彼此怦然的心跳声。

　　单车稳稳地驶过街道，拐过街角，我慢慢张开双臂，感受夏季少有又抓不住的清凉。在路过一座学校的时候周肆屿停了下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你的学校？”

　　“嗯。如果不是假期，我还真想带你进去看看。”

　　光是从外面看着就能看到西侧一排高大的柳树，浓密的树荫下是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我猜早恋的学生一定很喜欢这个地方。操场也挺大的，一圈得有四五百米。我很喜欢周肆屿的学校，忍不住想着他穿着校服在操场上跑步的样子，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的样子，写作业的样子，和同学说笑的样子，甚至有女生向他表白的样子……

　　糟糕，他的一切我都好想参与哦。

　　看着他的学校，不知多少青春的开始，不知多少青春的结束，或者，不知属于谁的青春。

　　“好想和你一个学校噢。”

　　或许是我脸上失落的表情太明显，周肆屿无奈地笑，“洛洛，我也很想和你一个学校，想看看你学校的模样，想知道你在学校的模样，想了解你的过去，想参与你的未来。”

　　我在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看见了我自己，周肆屿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而我这个最幸运的小孩，被这个最温柔的人喜欢。

　　我也想变成一个温柔的人了。

　　“周肆屿，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小朋友吗？”

　　看到我似乎很受用小朋友这个称呼，周肆屿挑了挑眉，突然靠近在我嘴角亲了我一下。

　　“你在我心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朋友，虽然这个小朋友性格偶尔有点坏坏的，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哦。”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肆屿正了正脸色，突然认真的说：“如果有一种职业叫人类观察家，我说不定是那方面的天才。”

　　“噢～天才。”我笑着看着他。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去观察别人，然后在心里对他评头评尾。可能我内心深处是个狂妄自大的人。”

　　我顿了顿，“我觉得你有狂妄的资本。”

　　这下轮到周肆屿笑了，然后他说：“我看谁都不顺眼，但是你我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挑不出一点毛病，你在我这里就是完美的，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

　　我忍不住地上扬嘴角。

　　这是情话吗？这男人一套一套地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