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夜不能寐 ...
-
迷迷糊糊间,一件厚大的外套将他蜷缩的全身包住:“肖元,醒醒!不能睡!”
肖元努力睁开眼睛却又闭上了:“冷……”
渐渐的,阵阵暖流从四面涌来,随着脸颊慢慢回热,眼睛也能勉强睁开了。抬头看见那熟悉的下颚,又踏实的闭上了,来的是一鸣。
一鸣将冻的透心凉的肖元拉进自己温暖的怀里,忙帮他搓揉胳膊和后背回暖。一边轻唤让他不要睡。一边检查额头和脉搏。还好发现及时,应该是刚冻着。
把肖元暖和的回了点温,一鸣忙把他那大圆盘似的雪鞋脱下来。等肖元渐渐醒来,让他试着动下脚,看哪疼。
肖元努力动了动,只觉得的麻木难控,摇了摇头。又过了一会,渐渐感觉到从脚底发散发出来的暖意。
一鸣:“我看应该没扭伤,一会暖透了,你再试着动动?”
肖元动了动脚尖,察觉到踩在温暖弹实的皮肤上。这才依稀看清,他的脚正被一鸣捧在手里,塞进自己的衣衫里,贴着腹部。
肖元顿时觉得脚底像是过了电似的,想立刻抽回,左右扭了下。又被抓了回去。这一挣扎,倒是热乎了起来。
“还没暖透,着什么急。疼吗?”一鸣一手拖着肖元的腿,一手把他刚刚挣扎松了的外套又给塞紧了。
肖元动了动双脚,摇了摇了头。“我暖和了。你自己穿!”说着拉着外套要脱。
“给我披紧了!”又抓着肖元的手捏了下:“手还是凉的,还敢脱衣服?”
这时,远处传来艾琳急切的声音:“一鸣,找到了吗?人怎么样?”
“人没事,我马上就带他上来!你先通知泽惠她们。”
一鸣摸着肖元的手脚确实回暖了,帮他穿戴好,雪鞋打个结,挂在肩上,扶着肖元往上走。
边走边叮嘱:“下次穿雪具,一旦摔了,首先要卸了装备。别让雪具这么一直卡着,懂吗?你这好在年轻。要不被这雪鞋这样夹着半天,就算摔的时候没扭伤,后来也会血脉不活,严重时会组织坏死。”
肖元点点头,跟着一鸣走到雪道牵引器。
此处的雪道牵引器极为简单,一条钢丝下面挂着一排排杆子,末端还有个马桶塞似的一小圆盘。一鸣拉他一前一后站在钢丝绳下。解释给他看:“你站在我雪橇板上,我们坐牵引器一起上去。一会我会拉着牵引器圆盘。你只顾往后靠,垫在我身上就行。”
肖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脚底动了,整个人靠在一鸣怀里,被拉着一起往山上滑。
牵引器行的慢,肖元本就害怕,紧靠着一鸣不敢动。一鸣被这么贴着,心神荡漾,又极为尴尬。低头专心去听着雪撬划过的沙沙声。可还是静不下心来,只得腾出手狠掐了下大腿。
冷静下来,咳了声,亮着嗓门唱起了沙雕神曲:“大王派我来巡山……”
一曲将尽,肖元也没笑,反倒冷冷的说:“召狼!”
一鸣贴近肖元后颈:“狼?我不就是一匹来自南方的狼?“
忽然山上传来一阵呼喊声:“找到肖元了?”
一鸣大声应和着:“找到了。”
快到木屋,两人下了牵引器,还没停稳,泽惠就赶上来了,握着肖元的手,又摸了摸额头,嘘寒问暖。
一鸣催促她俩赶紧进屋暖暖,肖元刚刚冻的不轻。
泽惠见一鸣外套也脱给肖元,怕他也冷:“你也快进屋吧?”
一鸣扭头迎风说了句:“我再吹会凉风。”
泽惠扶着肖元回屋,奇怪这人火气真旺,都穿这么少,也还不冷吗?
等一鸣回到房间,肖元已经卧在床上,盖的严严实实的。
一鸣问他为什么下山了,也不通知一下他?既然去了酒吧,不打声招呼就又折回来?
肖元扭过头,咬的嘴唇有点发乌,不想说话。
一鸣凑近肖元,敲了下他的脑袋:“人不大,气还不小?”
肖元拉着被子盖住脸。
“别捂着脸了,闷坏了,快喝碗姜茶。”泽惠端着个茶盘进来了。
一鸣皮糙,徒手端起哪碗姜茶,给肖元喂了起来。
泽惠在一旁看着肖元喝完,额头慢慢滲出了点汗丝,这才放心的端着茶具下楼。临走时,还招呼一鸣当晚小心肖元发烧,惊梦。
泽慧一走,一鸣就抱着肖元就往卫生间走,出来这么些汗,最好再冲个热水澡,可惜没浴缸。
肖元挣脱着,想下来自己走。
却被一鸣抱的紧紧的:“都抱了好几回了!”走到洗浴室,一鸣看他行动不利索,想要帮他脱衣服。
竟又被拒绝了。只能调侃他害什么羞,又不是没见过。
“见过?”肖元低着头,羞红了脸。
一鸣顿觉尴尬,忙说,“都是男的,不都见过?是怕你还没恢复,才要帮你脱的。”
肖元不管,把一鸣推转过身,扶着他的肩膀,自己脱。
一鸣刚想转头偷瞄一眼,又被肖元推了回去,再想扭头偷看,人都被推出去了。
一鸣站在卫生间门外:“要不要检查一下你今天伤了没?还是叫你师姐上来?”。
“滚!我没事。”肖元隔着门回道。
一鸣摇摇头:“真是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雪坑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到骂起人来。”
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乖乖等肖元冲完澡,一开门,又一把抱回了房间。
一鸣还散着酒气,熏的肖元直偏头。
又喝多了吗?一鸣下意识的闻了下自己,酒味没闻出来,到是一身汗馊味熏的自己都快受不了。“我去冲个澡。你先休息吧!”
等一鸣洗完澡,肖元已经闭眼躺下了。一鸣摸了摸肖元的手,暖和了不少。摸了摸额头,还算正常。看着那双俊俏的小脸,不禁凑了过去闻闻,真香。一鸣握着肖元的手,蹲在床沿,想起泽惠的话,怕他夜里起烧。便抱来被子,在地板上睡了下来。
梦里,朦朦胧胧的,肖元看到那个熟悉的冬日午后,一个穿着清雅的妇人带着个,2-3岁的小男孩,在街头游乐场玩耍,一会做转转乐,一会玩球球堆。小孩乐的哈哈笑,奔向妇人:“妈妈,妈妈,一起玩,好多球球”。妇人笑着蹲下抱住那小孩温柔的亲着小孩面颊。虽然看不清脸,但肖元知道那是妈妈。
忽而转到黑夜,天黑黑的,一个破旧的篮筐里,哪个小孩蜷缩着,熟睡着。渐渐有点蒙蒙亮,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破旧的藏青蓝中山装弹了弹小孩红彤彤的脸颊:“醒醒,孩子……”
小孩依旧沉睡,中山装男子害怕的探了下小孩鼻孔,又摸了摸额头,焦急着扭头四处看:“这,这该怎么办?”
肖元想努力喊出声,却又总是出不了声。
中山装男子焦急的在山崖边走着,忽然朝深渊看了下去。肖元惊呼:“爷爷!别走!”接着眼眶一热,眼泪流了出来。
一鸣听到喊声,赶紧爬起来,心疼的抓紧肖元的手,轻语:“别怕,没事的。”顺手摸了肖元额头。滚烫,果然是发烧了,就赶紧去弄了湿毛巾给他敷上。擦了擦他眼角的泪。
肖元平静了下来,似乎又睡着了。梦中来到一个广阔的平台,四周一片漆黑,地面像是黑色的大理石,坚硬平滑。一会地面冒出一个个飘着细绳子的气球,气球上映着熟悉个不熟悉的面孔,有些可以辨认,有些很是模糊。气球缓缓上飘。
耳边回荡起一个个声音:
“元子,不哭,妈妈爱你。”
“我孙子不傻”
“这可怜的肖老头,人是真好!命也是真苦!一辈子没结成婚。临老了,还捡了个傻子。这是要拖累到死呀!”
“呆子,别光摇头,你爷爷说你不是哑巴?哪就给我们唱个歌呀?”
“让他唱……”
……
一片嘈杂声中,肖元想捂紧耳朵,却发现自己没了手,只能使劲甩头。
这时杂音慢慢消失,只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一切都是由粒子组成的,生命,宇宙都是由粒子构成的。”
是师父的声音。
于是那些气球飘飘而起,又像游动着放大了的“小蝌蚪”,游向高空。忽然所有的气球裂成细小的球滴,晶莹透剔,散开在空中,球滴再一次缩小,飘向远处,犹如星辰,四周一片寂静而又黑暗。
肖元感受到前所未有孤寂,心中隐隐作痛。
忽觉整个身子猛地下坠,像是坠入悬崖,脚下的风嗖嗖的吹,冷的刺骨,不觉的哆嗦起来。“冷……”
一鸣听到肖元发烧说梦话,赶紧搂紧肖元:“不怕,不怕,我帮你暖暖。”
身体一贴近肖元后背,一鸣呼吸变重,脸色泛红,不得已又猛掐了大腿。
随后,等肖元又安睡平静了,帮他掖好被子。独自来到卫生间,打开卫生间的窗户,敞着冷风吹来的雪花,无比的清凉,酒也醒了不少。这边又给肖元拧好毛巾,敷在额头。这一夜,肖元迷迷糊糊不断做梦,高烧不退,时常发冷。
每次发冷都会觉得有人立刻给他披上一块暖烘烘的热毯子,像是裹了块电热毯。迷迷糊糊间又常听到一鸣低声附语:“没事,不冷啊。”
一鸣更是忙的没停歇过,一会从地铺爬上|床,一会又进卫生间,一夜折腾了4-5回。
深刻的体会了一把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