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现又幻灭》蓝了个莓

6、心头痣

　　火车一路前行，从白天钻进了浓烈的黑夜。
　　只有车上的光亮，闪烁过途径的地点。

　　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闹钟响了起来。
　　冰希本靠着窗户，快要睡着，手机一阵响动，眼皮一抬，蓦地清醒。

　　只有一分钟，她脑海里故意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
　　很快，还是在一片扭曲的混沌世界，她变成了一花生壳，稳稳地落在座位上。

　　明明什么也没想，还是变成了个东西，居然还是个花生壳。
　　她四处环顾着，看着前面不远处，地上落着个一模一样的花生壳。

　　原来什么都不想，就会变成周围随机的一样事物。

　　不禁有点担心，害怕突然有人一屁股坐到了自己座位上，那岂不是自己就要被粉碎掉，而且极有可能被一个又臭又沉的屁股压得喘不过气，想想就觉得很难受。

　　算了，下次还是指定一样东西好……

　　幸好是在深夜，车子的人也是旅途疲劳，很多都已经进入梦乡。
　　周围鼾声四起，冰希虽然焦虑，但是也扛不住滚滚而来的睡意。

　　中途突然被一阵脚步声吵醒，她极其敏感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正站在座位旁抽着烟，眼神左右扫了扫，好像是在疑惑这里怎么没有人坐。

　　犹豫片刻，她故意敲了敲椅子，震得冰希耳膜都快要破裂掉。
　　那个女人头发剪得极其短，身上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冰希不断干呕，看着那有些脏兮兮的裤子，实在害怕极了。
　　在心里祷告着：
　　大姐，不要啊……

　　那女人眼看着要坐下来，但无意中看到了一花生壳，便用手弹到了地上。

　　冰希从座位上掉到了地面，却被前面那个人的一只脚碾碎。
　　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巨大的噼里啪啦声响贯穿全身。
　　她就一直沾在那人脚底上，一直被踩和摩擦。

　　一晚上都没入眠……

　　第二天临晨，阳光刚露。

　　冰希从幻境中而出，好的是不是从那人脚底钻出来的，而是在自己变换的座位旁。

　　她顶着黑眼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瞬间觉得做人真好！

　　昨晚简直是个噩梦，原来当个花生壳也那么不容易，吓得她现在看到地上的花生壳都想全部好好拾起来，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放下。

　　原来花生壳也是很不容易的……

　　霸占她座位的那个中年女人听到声响睁开了眼。
　　冰希也不怪她，尽管座位是自己的，但自己没有坐，给别人坐也是善事。

　　她干呕了一下，只是那女人差点一屁股坐下去把她吓得够呛。

　　“额，这座位是你的？”

　　冰希点头。

　　女人识趣地站起来让开，还是很友善地对着冰希说道：“不好意思，我看到没人就坐了会儿。”

　　“没事，空着也是空着。”

　　女人礼貌点头，带着些尴尬，转身离开。

　　冰希等座位没了温度，才坐下去，重重舒了口气，将闹钟跳到五十八分，毕竟一分钟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思考，两分钟应该就够了吧，待会儿想太多也是乱。

　　重重舒口气，脑袋沉沉的靠在窗沿，眼皮自然合上，瞬间睡去。

　　-

　　抵达海城，是下午五点。
　　现在是七月份，海风中夹杂着湿热。

　　冰希拿着行李，找到了公交车站，坐往海城最边缘的平廉区。

　　火车站是在商贸区，到平廉区去还得转两趟车。

　　海城一共有四个区域，分别是鼓岛、锦华区、商贸区和平廉区。

　　鼓岛顾名思义，是在海城东南脚下的一座小岛。
　　不过面积也挺大，上面风景秀丽，岛内大部分房子都是有钱人买来居住的。
　　也算是个旅游胜地，各种经济文化在岛屿上面都有触碰，繁盛至极。

　　锦华区是在最外侧，大部分外围连着海，是海城经济中心。
　　连着锦华区的就是商贸区，是购物者的天堂。
　　最贫穷的，就是平廉区，大部分都是穷人聚集地，其中最下角是一大片农村。

　　冰希原来和尔岚就生活在平廉区西部角落里的最原始的老城区，沧街四十八号，是一条蜿蜒狭窄的小巷尽头。
　　以前夜深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路过，就挺害怕。
　　两边的石头墙壁上除了一些人家的窗户里冒出昏黄的灯光，一阵嘈杂。
　　夜深人静，反倒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很，窗户微微敞开，有时候突然冒出一个人的头，吓得人当场昏倒。
　　偏偏有人喜欢关着灯，装神弄鬼，在夜里吸烟。

　　冰希碰见过好多次，尤其是巷子中间那一户人家，窗户上木头做的，都已经破烂不堪，里面有个中年男人，经常在深夜的时候吸烟，猩红的火隐隐燃烧，当你路过的时候，又突然吹出一抹子烟雾来。
　　然后侧目，一朦胧至极的头若隐若现，伴随着几声咳嗽，整个人瞬间脊背发凉。

　　冰希坐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车上的空调吹得很猛，窗户都关紧着。

　　长时间坐着，腰和腿都很痛，每个站停，一阵烟油味，引得她觉得反胃。

　　“沧街站到了，请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冰希提着行李下车，穿过三条弯弯绕绕的柏油路，从一个摆着无数小摊的入口进去，这就是那青石小巷，她闭眼一闻，还是原来的味道，只不过身旁少了尔岚，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离开了好几年，这条巷子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只不过可能有的人家富裕些了，房门还有窗户都变了样式，不再是以前被虫蛀的原木，而是大多改成了铁。

　　天已经黑得彻底，冰希感觉到饿意，但是丝毫没有胃口。

　　找到最末尾的房屋，很是破败的瓦砾，这一间，似乎一点没变。

　　她用力敲了敲门，没想到门没上锁，轻而易举被推开，走进去，感觉到一阵寒凉入骨。
　　没有人居住，荒废了好久，屋檐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从小院子里走进里屋，乌蒙一片，还有一阵烂具腐烂的味道，头顶隐隐约约几个大洞，外面的灯光渗入。

　　以前这里还属于别人家，住在这里都是有房东出租，只不过尔岚带着她刚来这里时，没有这么破烂。

　　如此，一看就是被人遗弃了的住所。
　　倒不如就在这里暂时安顿下，如果有天房东来找，再交钱也不迟。

　　趁着还没到十二点，自己力气还挺大，冰希赶紧把不能用的东西都先推进小院儿里去，腾出一个屋子，起码能够住下。
　　往后还可以慢慢再捯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