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大厅里沙发上坐姿豪迈的女生，约莫十六岁，她抱胸插手，盯着面前一盘不知名的菜肴。
黎清野坐在她对面，试探地盯着她脸上可怕的妆容。
“所以……你把我当成了鬼？”唐笑笑没好气道。
黎清野拿纸巾擦去冷汗，表面镇静地回答道:“卫生间有镜子。”
唐笑笑忽的笑出声，逗他道:“难道我这个妆容不好看吗？你不喜欢吗？”
死亡题目。
黎清野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生，听她语气，和陈叙玩得不是一般的好，甚至有点儿亲密，黎清野顿时感觉有点挫败。
——被看出来，我们迟早有架要打。
陈叙的性格高冷霸气，伪装成一个霸道总裁就行了吧。
黎清野佯咳几声，故作深沉道:“喜欢。女人，你这该死的甜美。”
画面仿佛静止了，黎清野很明显地注意到唐笑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容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神态。
“我去，你好恶心。”
唐笑笑摸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黎清野皱眉，难道不是这样？
“没想到，”唐笑笑属实没看懂这波操作，也没理他，转移话题到妆容身上，道:“你竟然觉得这种妆容甜美，直男审美。我奶奶要参加小区广场舞比赛，有事没法参加，我给她顶顶，一过去就被拉走化妆。”
黎清野惊奇道：“你还会跳广场舞？！”
“你不是早知道吗，”唐笑笑斜睨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目光移到菜上，起身去洗手间，道:“我饿了。”
“你去厕所吃？！”黎清野喊了一声。
“我洗脸卸妆，我这妆看着下饭。”
“那是得好好洗洗。”
“……”
洗完脸后，唐笑笑脸上的妆容已经褪去，面容姣好可爱。
有种无脸男摘下面具的感觉。
他们艰难地吃完晚饭，唐笑笑忍住没呕，菜咸蛋干，陈叙做菜什么时候这么难吃了？不，是完全不能吃。
她猛灌好几杯水，道:“你是要毒死我吗？你起码放了三勺多的盐。”
黎清野收拾好饭菜锅碗，又偷偷把物理练习册收进书包，坐到沙发上，应和道:“吃盐能补微量元素。”
“哥们，微量是什么概念？”
“我没读书，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
阳台外的天空全然暗下来了，露出繁星几点。电视机上播放着动漫，没人气的房间此时充满温馨，米黄色的沙发也暖洋洋的。
“唉，”唐笑笑转头看向黎清野，道:“陈阿姨是不是又有事去了，你又得一个人在家喽，以免你孤单，我待久点。”
“我不孤单”这句还没说出口，唐笑笑又说道:“唉，这么多年你也许都习惯了，你总得多交点朋友吧，你大学怎么办？我又不能一直陪着你。”
这说话语气怎么有种大姐大的韵味？
但她有句话说对了，高中两年黎清野还从没看见陈叙身边有人和他一起走，吃饭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除了体育课去踢足球打篮球，偶尔参与到团体活动中，大部分时间就是“孤勇者”。
长时间的一个人让陈叙养成了孤僻的性格。
黎清野不像陈叙，幼儿园到初中都有专车接送，家里就算父母不在，也会有保姆阿姨，家务活他都不需要做，有机器人。
身边的朋友也是三四五群的，无聊的时候摇人出去玩，也是一呼百应。
“你不会伤心了吧？”唐笑笑见他没说话，关心道。
黎清野心颤了颤，被唐笑笑的一句话拉回现实，下意识笑道:“没。”
唐笑笑愣住，吃惊道:“你竟然笑了！”
黎清野:“……”
陈叙，你这高冷人设是真高冷啊！说你面瘫有错吗？！
“对了，纪飞是停学一年吧，过些天他是不是就要回校读书了，你小心点，那个人手脚不干净，”唐笑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她想到就来气，道:“我真是吐了，这年头什么人都有，那件事你也太憋屈了，明明是那女的勾三搭四……”
见“陈叙”不说话，以为他脸色不虞，立刻闭嘴，陈叙说过，不希望再提起这件事了。
“时间不早了，”唐笑笑走到门口，抬头看着“陈叙”，总觉得这个“陈叙”和平时不一样，气质方面和细节方面都不像，但她又说不出来，她履行着往日的告别仪式，道:“拜，我走了。”
送走唐笑笑，黎清野诧异，高二那件事还有蹊跷？！而且事情好像偏向陈叙是清白的那一方。
他是不是误会陈叙了？！
陈叙从高一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个坦坦荡荡的真君子，虽然有时候毒舌高冷，还是他的死对头。现在仔细一想，接触下来，陈叙应该干不出撬墙角的事。
黎清野懊恼，他不该带偏见去看人。
大厅里手机铃声响了。
“哈哈哈哈哈，打不过我吧～”
“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一道身影闪过，沙发上的手机被人捞起来，果然是陈叙。
“喂？”手机里传来声音。
黎清野开外放，骄傲道:“我是谁？分分钟搞定好吧！”
陈叙道:“没露馅？”
“不可能露馅，我可是奥斯卡卡影帝。”
对方轻笑一声。
黎清野突然脸有点热。
“哦，奥斯卡卡含金量挺低，不然也不会颁给你，”陈叙讽刺，过了几秒，对方还是没说话，陈叙诧异:“还在吗？”
“哎，”黎清野笑道:“是谁说你不常笑的，刚刚不是笑了吗？”
刚刚笑了吗？陈叙被他莫名其妙的注意力惹得耳朵有点烫，他有点不知所措，这该怎么回答。
幸亏黎清野懂事，帮他化解尴尬道:“以后还是得多笑笑。哦，那件事怎么样了？”
“你想学天文学？”
“怎么，我这样式的不行？”
“你学天文学，宇宙又得爆炸一次。”
“哈哈……那就让它再炸一次，上演星球大战！”
“宇宙都炸了，哪来的星球？”
“你别管！”
陈叙心情愉快了不少，他忽然认真道:“想学天文学就去学，趁年轻，多干点自己热爱的事。”
黎清野怔了怔，心跳突然加快了。他强装镇定，还没人鼓励过他去学天文学，背后有人支持的感觉……还不错。
“你这个语气，听起来很成熟啊，陈叙同学。”黎清野乐道。
“十八了，成熟点，黎清野同学。”陈叙搭茬。
“可以的，成熟的陈叙同学，”黎清野眉眼弯弯，想起来班群的作业，道:“我有个作业没完成，生物练习册23页，几乎都是选择题，你帮我乱填就行了，学委只检查，不交给老师。”
“嗯。”
陈叙还是挺好说话的嘛。
黄白色的厅堂里，淡黄色的牛皮沙发上坐着一对长相漂亮母女，袁总刚踏入家门，袁雅就迫不及待迎上去。
“爸，怎么样了？”
袁总知道自己女儿打听黎清野的事，他一脸难言，叹息地拍拍袁雅的背，道:“遇见新东方的就嫁了吧。”
“啊，”袁雅没听懂，疑惑道:“什么意思呀？”
袁夫人也没听懂，疑惑地看着自己丈夫。袁总和袁雅一同走到沙发上坐着。
“黎家少爷要去读新东方。”
其他两人都懵了，袁夫人瞟了袁雅一眼，难以置信道:“开玩笑的吧，重点高中理科实验班第一要去读新东方？”
袁总拍拍腿道:“我也希望他是开玩笑的，可是……他是在公司周年庆当着他父母的面说的。”
“那不行啊，我们还指望他去公司呢，”袁夫人紧皱着眉，急道:“他去炒菜了，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和黎家联姻是共赢呀！”
袁总无奈道:“我也没法啊。”
袁夫人把披肩裹紧些，转头看向袁雅，道:“雅雅，要不然……”
“妈，我喜欢黎哥哥，”袁雅犹存一丝希望道:“万一他只是随便说说呢。”
袁总和袁夫人没说话，陷入沉思。
周末两人都待在家里刷题，高三学习紧张，不刷题不复习是不可能的。
连何媚都不用去提醒自己儿子起床，她一上楼就看见床上没人，“黎清野”在隔壁书房刷题，桌上摆着许多书，连政治都有。
“儿子，你业务挺广啊，你还刷政治题？”
陈叙后背一凉，灵机一动，偏头对何媚说道:“哲学能指导自然科学研究。”
“哦哦，”何媚没太在意，道:“我这几天有业务，要去京城见大客户，我叫了家政阿姨来。”
“嗯，好。”
何媚看了眼这个大男孩，没朝她顶嘴还有点不习惯。
“儿子……”何媚艰难地开口:“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好像心情不大好。”
陈叙意识到可能人设要塌，连忙尬笑几声:“哈，哈，哈，能有什么麻烦呢。”
何媚心头一紧，这孩子不会真出什么毛病了吧？得去京城找个医生问问。
好不容易熬到周日下午，陈叙昨晚刷题刷到十一点，脑袋有点懵，差点走错去二班，他拍拍脑袋，转身进一班。
一堆人在赶作业，埋头苦干，门口的光被遮住，吴沙见野哥来了，像只小狗摇着尾巴就冲上前抱大腿了。
“野哥！作业借我抄抄！”
陈叙犹豫地看了眼书包，道:“我乱写的。”
“我乱写的”这句话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学神的谦虚，吴沙根本没在意。
“沙和尚，你也真敢抄野哥的，”乔柯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一个周末过去变成黑马逆袭了呢。”
吴沙特别有道儿似的，一把接过生物作业，还得瑟道:“傻逼才全抄一样的，我故意改错那么几题，不就行了。”
“哎……”
陈叙想制止。
“反正老师也不改。”吴沙继续对趴在桌上赶作业的乔柯说道，陈叙的尔康手也放下了。
乔柯似乎忘记自己是个班长了，也凑到吴沙座位上抄，抄着抄着开始疑惑了。
“我记得，观察牛蛙的脊髓反射现象实验中对牛蛙作的处理没有B选项——洗去趾尖酸液有利于骚扒反射的进行啊。”
吴沙坚定道:“这是野哥的作业。”
乔柯道:“可是我记得没有洗去趾尖酸。”
吴沙重复道：“这是理科第一野哥的作业。”
乔柯道:“可是我记得没有。”
吴沙道:“这是生物考满分的野哥的作业。”
“好吧，”乔柯在作业选择题的那个空上填上“B”，妥协道:“是啊，野哥的作业。野哥怎么会做错呢？”
路九一看就是早写完作业的标杆，他反坐着，准备聊八卦，朝陈叙道:“野哥，期中考有没有信心继续断层啊？上次你比三班许明轩高了二十多分。”
三班也是理科实验班。
“……没有。”
什么时候能穿回来，什么时候有信心。
“你这一点也不野哥。”路九瘪瘪嘴，陈叙叹气，紧接着大喊一声:“我非常有信心再甩他个二三十分！”
“这才野哥！自信即巅峰！”
自信即癫疯。陈叙心说。
晚自习的时候，老莫鬼鬼祟祟站在后门旁的窗户边，偷窥班里的一切。
陈叙写着数学题，累了想看看外面的风景，一转头就看见一班班主任脸贴在窗户玻璃上，特踏马恐怖。
“嘿嘿嘿，被你发现了，”莫非脸不红心不跳，走到后门冲他招招手，道:“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陈叙放下笔，跟着走出去，班里的学生们好奇地张望。
“野哥又犯什么事啦？”吴沙道。
“不知道啊，不过肯定不是打架，否则就不止野哥一个人去了，我们都得去。”路九回复道。
班里变得吵闹起来。
“兄弟们姐妹们安静一下子嗷，要不然我也被叫出去了。”乔柯维持秩序，逗得大家笑了几声，班里慢慢安静下来。
办公室里种了几盆绿植，老莫的办公桌下放着一盒枸杞，褐色的桌上也冲了杯枸杞茶，他把桌上的教案扒到一边去，从旁边贴心地提个椅子来。
“坐。”
陈叙礼貌道:“你也坐。”
“哎，行，”莫非一屁股墩就坐下了，道:“还挺客气。”
“我找你呢，主要是谈谈学习态度的问题，化学老师最近向我反映，你学习态度不端正啊，高三正是一个要拼命的阶段。首先，学习态度要端正，化学老师的总复习任务对你们很重要，听到就是赚到。”
陈叙答道:“嗯，老师我知道。”
莫非一脸意外地看向陈叙，这小子竟没和他争理。
“你知道啥了？”
“我应该摆正态度，不该耽误上课进度，”陈叙说着，莫非正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如实道:“可是那题我真的不会。”
莫非嘴角一抽搐，他偏头拿起桌上的枸杞茶，吹去热气，喝了一口，又放下。
“据化学老师说，那题是中等难度。”
“老师，有些题目很久不做，生疏了。而且突然被点起来，我也会慌乱。”陈叙一本正经地瞎编道。
莫非没话说，只好说起正事。
“叫你来还有件事，过几天的颁奖仪式，你上台说话，多说点鼓励大家的话。别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逮着二班的陈叙同学说，人家现在和你不是一个赛道的。
“多亏陈叙同学没计较，我真怕你俩打起来。”
陈叙没想到能在别人班班主任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认真思考后，点点头道:“打起来我也不吃亏。”
老莫:“……”你学拳击肯定不吃亏，人家陈叙看着像三好学生，肯定挨不过你的拳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