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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城保卫战(八)【已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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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桉和章江江从那天起就成了朋友,她们经常会结伴,在午饭后一起去操场外的小亭子里玩耍,因为那里人少,这是章江江的建议。
两人都十分的珍惜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这并不只是因为她们是这样的地下友谊。
宣桉这是第一次觉得简单的几句话和陪伴会对一个人这么重要,所以她对于这段友谊产生了一种少有的使命感。
章江江作为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交朋友,当然要全心全意,所以章江江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拖累宣桉,两人的见面也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从没让人发现过。
可是既然这却有其事,那终有一天她们会被发现,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只将视线放在章江江身上的宣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天行踪不定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怀疑。从前和她一起玩耍的好友突然被冷落,没有任何的原因,这怎么不能不让她起疑?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还是在某天撞见了两人在一起的景象。
同桌很震惊宣桉会和章江江亲密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她还因为这坏东西而忽视了自己。她不能理解宣桉的行为,心里对她极度的厌恶。
她装什么圣母,竟然敢去和一个异类玩,真恶心!我一定会告诉其他人!
宣桉对于自己的昔日好友要曝光自己的事并不知情,只是在后来她和章江江玩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班里人的耳朵。她也能间接的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变了,从前老借作业的同学再没有来过,平常在一起说话的同学也变得冷淡。
宣桉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陌生,她因为他们的变化而感到奇怪。
于是,她在这天放学前问着自己的同桌:“你最近怎么都没上线?”
同桌敷衍道:“……因为最近有点事,所以没上线。”
“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会因为什么事情就放弃手机。”宣桉开玩笑的说。
同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这样的人?你怎么不先想想你是什么样的人?”
宣桉错愕道:“你这么认真干嘛?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对不起是我刚刚说错话了。”
同桌翻了个白眼:“宣桉你别在那边装了,你自己在干什么你自己清楚。”
“什么?”
宣桉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被好朋友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同桌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我都要吐出来了好吗。宣桉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你自己说就不觉得你这样很恶心吗?跟那样的人玩,说什么可怜她,真恶心啊。”
宣桉愣了愣,她被吓的声音颤抖着说:“可是,再怎么样,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这话说的真搞笑,现在我们不是了。如果你这么想要装圣母做好人那就继续这样吧,我也不想管你了……我想说的就是这样。”
那人没管宣桉的挽留转身径直走出了教室。宣桉经历了这一场绝交,她还没缓过神来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其他人看见了也没有一点想要上前安慰的意思,就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慢慢的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只剩下了宣桉一个人。这时候她已经哭完了,红着眼睛,抹了抹眼泪就回家了。
她坐在颠簸着的公交车上,身体也随之晃动着。她还从未经历过这些,她还从未尝过这种痛苦,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又想起了章江江对她说过的话,这个世界难道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吗?
原来,是这样吗?
宣桉那天晚上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回家后就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她在父母面前装出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就算是她的父母看出了些端倪,也被她用谎话给蒙骗过去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我最大的事情就是每天要看着你们相亲相爱,塞的我满嘴狗粮。”
之后饭桌上又充满了欢声笑语,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隔天,她进了班级,只是一切如常的和谐里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宣桉原本想找同桌借个字典却没想到对方完全忽视了自己,两个桌子中间也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大块空间。
她将要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上完早上的功课中午就自己去吃了饭。
她到了约定的地点和章江江见了面,看着章江江笑着走了过来还喊着她的名字,宣桉便忍不住了,她的眼里又流出了无尽的泪水。
章江江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慌乱神,她不敢相信一直开朗活泼的宣桉竟然会哭,便连忙上前去安慰她。但章江江从没有安慰过人,就只能对她说:“没事的,别哭”。
她今天早上都看到了,看到了他们对待宣桉就如对待她一样的冷漠。
章江江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怪到了自己身上,如果宣桉一开始就不曾接触她的话,她应该还能一直保持着微笑度过这段小学的时光。
果然,我真是个祸害。
宣桉停止了哭泣,因为这时安慰她的章江江也在一旁哭了出来,她的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不起”。
宣桉抱住了她:“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我现在也还有朋友啊,不是吗?”
章江江点了点头,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个中午,那时章江江对她说:“放心吧,我不会像他们一样的!”
这句话就像是两人的约定,可这终究是没能实现。虽然两人因此感情更加的深厚,可到了后来坚定的章江江却变了。
章江江在几个月后兴奋的对宣桉说自己的妈妈要把自己接回家了,而且她还嫁了一个有钱人。
宣桉听了很高兴一直都在恭喜她,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却不安起来。
她不会那样的吧……
自此以后,章江江的衣着和外貌都开始改变。身上穿着的都是干净又平整的衣服,头发打理的很好。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她逐渐成为了班里人的焦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搭话,原来他们也为自己从前做的事情而感到心虚。
没过多久章江江就出国了,宣桉让她一定要常联系。她说只要明年就能回来了,不用担心。
宣桉看着章江江离开她自己也就真的成了孤身一人。慢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习惯了沉默寡言,每次的笑容有多么的勉强。
这么大的变化但凡是个关心她的人都会发现。而事实上除了她的父母外,再没有一个人。
宣桉就这么度过了一年,等到章江江回来时她们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了。宣桉有想过重新融入班级,但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为难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去勉强了。
最终还是这样。
她接到了章江江回国的消息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她好久都没有真心笑过一次了。而在那天的到来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并不是美梦的开始,而是结束。
女菩萨在早自习开始时进来了,她对所有同学说:“给大家说一件高兴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我们江江同学要回来了!而且你们绝对想不到她到底变成什么样!”
所有人都表面上的很兴奋的样子,私底下却和旁边的同桌说:“那个垃圾能变成什么样啊,垃圾就算出国呆了一段时间不也还是个垃圾吗?”
等到章江江从门外进来后却惊艳了所有人。她身上穿着很好看的裙子,有点洛丽塔的风格,头发是小卷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脸上更是和以前的脏丫头不一样了,唇红齿白还有股外国人的热情洒脱。
她开口就说道:“hello everybody,我回来啦!”
班级里瞬间掀起了热潮,所有人都在震惊着这个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章江江。宣桉也同样为章江江的变化吃了一惊,同时也为她高兴。
一下课,所有人便都围在了章江江的座位上。她的桌子已经被换掉了,这是张新桌子,上面很干净。
所有人都在追问她的变化,章江江听到这些夸奖的话也并没有吃惊只是谦虚的说:“就只是意外啦”。
宣桉一早上也没插上话,回到座位后桌筒里也莫名多出了张纸。她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中午小亭子,不见不散。”
她不用猜也能知道这就是章江江给的纸条,她一直等着中午的到来,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她真的有一肚子的话想和章江江说。
时间过得不慢不快,午饭后宣桉去到了小亭子等章江江,她本人也如约而至。两人就又在这个地方重新遇见了。
见面后两人都显得激动又拘谨了起来,宣桉慢慢说着自己的事情,章江江也聆听着她的话。
中午的时间也很快,两人又约定了下次在这见面。可宣桉就问了起来:“江江既然你都不被人讨厌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偷偷做朋友啊?”
“不是啊,这里可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当然得到这里来说才好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好我们明天在这里在见面吧!”
就这样她们持续了一段时间这样的见面,可时间越长宣桉就越感觉到有点奇怪。她一直以为在章江江回来后这么大的变化她也可以在重新回到班集体里,可是并没有。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她也曾问过,可是从没有从章江江那得到过答案。
突然有一天章江江对她说:“没关系,已经结束了。”
宣桉激动道:“真的吗!”
“当然。”
宣桉正开心的想要抱住她,这是章江江却躲开了。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宣桉,我们绝交吧。”
晴天霹雳,这句话将宣桉都吓的结巴了,她颤抖着声音说:“不是吧……江,江江,你在,你在开玩笑对吗?”
“对吧?”宣桉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章江江对此无动于衷,她像是在等一个时机。
“呀,江江你怎么在这?”
那人走了过来,正是从前宣桉的好朋友。
章江江瞬间变脸:“宣桉她,欺负我……”
“我,我没有啊,我……”
那人就这样相信了:“什么?你没事吧江江?宣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我没有啊。我不是,我……”
“事到如今你还装,就江江还会可怜你和你玩,没想到你竟然还这样对她!”
是,可怜吗……
听到争吵声周围的人都聚集了起来。有同班的同学见了就也跟着混了进来。问怎么了?你答案自然就都是宣桉的错了。
章江江装着人畜无害,甚至还梨花带雨了起来,说着是自己的错,不怪宣桉。这话一出来,宣桉就遭到了旁人的厌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这事她什么也没干又有谁会相信?
即使是这样连剧本都没有的谎言?
她冲出了人群不知道该去哪,她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怎么到处都没自己的容身之地。她又将眼睛哭的红肿,躲在卫生间里。
也是从今天起,这一切就真的变了。
所有人都开始欺负她,仗着自己有全班人撑腰一样,他们都自诩正义将宣桉鄙为罪人,恶人。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们在宣桉的桌子上写满了咒辱她的话语,在遇见时出言嘲讽。在她的桌桶里放上假虫。甚至将她扔在地上拖着走,骂她打她要将她拖到女生不能进的男厕所。所幸的是上课铃在最后一刻响了。宣桉浑身沾着厕所前地上因为有人玩水所以到处都是小水池,又因为被鞋踩得早已变成了脏水。
宣桉凌乱着头发,将自己重新整理好。她将衣服的褶皱抚平,重新将刚刚被人扯乱的头发散下,重新扎好,将脸上的痕迹用水清洗干净。这样一步一步,都是为了将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她怎么也抚平不了,怎么也收拾不干净自己。
怎么办啊,为什么洗不干净?为什么自己这么脏?为什么这么让人讨厌?
为什么?
还不如去死了比较好,我这样的人,是个祸害吧……
对吧?
宣桉经历了这样的伤痛,在毕业后,她的父母也终于从宣桉的话里发现了。他们控诉了学校,可这又有什么用?那个宣桉在也回不来了,现在只有一个宣桉的躯壳在这里而已。
宣桉的父母带她搬了家,想用小城镇的热闹让她能开心起来,可是并没有用。她还是那样,就像是有一句话说的那样——
有些人她活着,但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