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suoduoma27

4、第四章

　　13、邀月阁紫玉房内 内 日
　　紫玉醒来，看见身边男人熟睡的侧脸，转身看着他，伸手指自他的额间沿着脸部的线条往下滑，停留在颈项与锁骨连接的凹陷处，摩挲了一会，掉下两滴泪来。
　　忽然传来急剧敲门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爷！”这家丁阿伏，“开门啊，大少爷！家里出事啦！”
　　宣瑾披衣下床，打开门，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进来说话！”
　　“我……我不敢！”阿伏伸头往里看一眼，又缩回。
　　“什么敢不敢，你要嚷的满天下都知道吗！”宣瑾一提手，阿伏就进了门。
　　“少爷，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说我们的茶叶不合格，从一等变成二等了！”阿伏很激动，抬头和少爷说话，却看见紫玉就穿了一身薄绸小衣，在替宣瑾扣扣子，急得他又低下头去。“
　　“什么？”宣瑾眉毛一挑，“怎么可能？我们家的龙井还没被评为二等过！传出去，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就是呀，老爷气的了不得！”
　　“这一批一等二等的差价，我们要是吃进去，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商务总署里管事的是哪一个？”
　　“正是大少奶奶的胞兄，秦子文。”阿伏偷偷观察少爷脸色。
　　“哦？哦。我都忘了。是他。”宣瑾若有所思。紫玉抬头看了他一眼。
　　收拾妥当，宣瑾拉过紫玉在额上亲了一口，“我回头再来，你等着我。”
　　“快去吧。”紫玉推着他往门外走去。宣瑾随阿伏跨出门。
　　紫玉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跑到房门口，凄然地喊：“瑾！”
　　“怎么了？”宣瑾回头粲然，看见可人儿披着一头黑发立在那里，“快回去吧，看冻着，有事回头再说。”
　　紫玉失神地点点头，一直望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14、邀月阁内 内 日
　　云萧萧推门进了紫玉的房间，“紫玉，坠儿说你找我？有事要说吗？”
　　“妈妈请坐。”紫玉款款沏了一杯茶，推到云萧萧面前，顿了一顿，“前日里那件事情我答应了。”
　　“韩老爷？你答应了？！”云萧萧有点反应不过来，紫玉虽是青官，可眼见就要成楼里的红人了，怎么能说放就放，“这件事你可要想清楚，那韩老爷年纪也不小了，你愿意给他去做填房？”
　　“人各有命，我打定主意了。韩老爷一向出手大方，哪个时候也没有亏待了妈妈。这个妈妈不用担心。”
　　“那何家大少爷呢？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阿！”云萧萧仍然不死心。
　　“妈妈说笑了。男人到我们这里来，不过是找乐子，要是当真了，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事情我们慢慢再商量。”
　　“妈妈。妈妈你也莫说了。我所以没给妈妈提赎身的事，是觉得没个可托付的人。我这两年在您那里攒下的银子，少说也有这个数”，她把一个手指头一伸，：如今我走的主意已定。今天你若疼我给我做些陪嫁，是不枉我们母女情份一场，你若觉得女儿不孝不使一两银子，紫玉也无话可说，不过一身衣裳，一双鞋，令清清的进他韩家的门。
　　“姑娘，你就这样狠心！”
　　“妈妈若执意不放，紫玉大不了还有一个死呢！我说的出做的到，到时候妈妈人财两空，还要落得个刻薄的坏名，何苦呢！”
　　“姑娘，你别死呀活的，我云妈妈在这风月场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什么阵仗没见过！你进我门那一年是个什么情形！现在是个什么样！”
　　“妈妈，你知道我从哪里来，何苦作践我！”
　　“没那小姐的命也就罢了，可是有病请医，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琴棋书画，样样也没亏待了你！你还爱吟个诗弄个对儿，光是书纸钱花了能有多少？我眉头皱了一下吗？捧了金子样的养了这么大，刚指望有点出息，就这样起来！”
　　紫玉两行清泪自颊上垂落，慢慢一屈，跪倒在云萧萧面前，“妈妈，是我对不起你！你让我离了这里吧，我再这里呆不下去了！随你作主，嫁到哪一家，叫我死了这条心吧。”
　　“还指望你挣一票呢！没用的小贱货！来了有六七年，还撇不清男人是个什么东西！”手往紫玉脑门上狠命一戳，“到头来，还是栽在这一件事上。妈妈我看走了眼，赚了个赔钱货进门！罢了罢了，你哪只耳朵听得进我一句话？算我白疼你一场，都随你去吧！”
　　云萧萧是真生气啊，这样一块金镶玉，唉！
　　她叹长了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15、何府宣瑾书房 内 日

　　相宜在宣瑾书房门前呆立许久，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进去。她出神地望着庭前那一片翠竹，书房采光甚好，阳光透过竹梢，斑驳地投到窗格子上。
　　踟蹰半晌，她刚要推门进去，门吱呀一声，相宜抬头看见凤喜端了一盆水，从屋子里出来。像被人撞见什么似的，惶惶不安。
　　凤喜迎面碰上了新来的大少奶奶，有点子不自然，朝她笑了一笑，侧过身子把她让了进去，低着头喊一声：“大少奶奶。”
　　相宜早已恢复主子的镇静模样，往房里四周略略一看，口里吩咐着：“你先别走，我问你几句话。”
　　凤喜把手里的盆搁在桌上，垂首立在相宜背后，“少奶奶有话尽管吩咐。”
　　“不用拘谨，你叫什么？”
　　“小的叫凤喜。是在这里的家生丫头，这几年大少爷的起居都是我伺候的，这书房也是我在打扫，大少爷的东西不敢乱动的。乱了，他要生气。”

　　16、轩瑾房间 日 内

　　轩瑾气呼呼的走进房间，四下无人。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他的妻子不在。
　　“阿伏！阿伏……人都到哪去了？”
　　阿伏一叠声的跑进来，紧张地看着大少爷。
　　“去把大少奶奶找来！”

　　17、轩瑾房间 日 内

　　相宜从容不迫地从廊里走近来，凤喜忙跑近来给她掀帘子。
　　“你找我？”语气是早有预料的。
　　轩瑾冷笑一声。
　　“你不是就等着我来找你么？”
　　“你一晚上没回来，一回来就找我撒气不成？”
　　“你……你们都给下去！没招呼不许进来！”
　　众人大气不敢出的散了。
　　“你倒是怕给人听笑话。”
　　“你，叫你哥别难为我们！”
　　“怎么？”
　　“我看这件事情你出了不少力吧？”
　　“你这是求人的口气吗？”
　　“你倒是很有手段啊？这就是你笼络男人的手段……秦大小姐？”
　　“你打算一直这样对我？”
　　“我知道该怎样对你！”
　　轩瑾呼的把相宜从桌子对面拉过来，双手擒着她的肩膀。看见轩瑾眼里的神情，相宜忽然就害怕了，气势软了半截。
　　“你，你要干什么？”
　　“行了，别装了！”
　　“你别……我不是……”
　　轩瑾动手去扯相宜的领子，相宜不认命的护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