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子》风·语者

52、 第五十二章 爱之狂澜遇断层

　　说实话，天坑非常美，它位于森林之中，在这里，客观存在出现了断层，连接森林的另一片天地完全是不可知的乌黑的深渊。很多情况，森林中的树木会向天坑倾斜，紧紧抓住最后一点土壤，或者茂密的树枝会疯狂地向天坑延伸，枯萎的叶片和折断的树枝就自然而然地落到天坑的内部。另一个重要方面，卮河考虑得非常周详，为了防止动物进入这片危险之地，卮河在设置了高达两米的护栏，森林里的动物都是安全的。
　　玉波娜来到进入天坑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入口，门被打开过，因为铁门某些部位的锈铁是新近才脱落的。再往前走就是天坑与土地的断层，这个断层足足有一公里，而瑟乌也许在左侧或者右侧任何一个点，因为玉波娜没有看到他，她必须再花些时间，有必要就找遍一公里的天坑与森林的连接点。
　　可是，瑟乌并没有走太远，她很快发现了他，就在右面一株乔木之下，高大的乔木一部分根系已经架空在天坑口，这是普遍的问题，每年天坑都会挖走土壤和树木，这很正常。
　　瑟乌的侧面非常漂亮，即使是现在这身可怕的苍白皮囊之下，即使是洞黑的眼睛丧失了“心灵之窗”的作用，他看上去非常忧郁，痛苦，因为幽灵王对他的控制是两方面的，即是精神又是□□，而他尚还有一丝理智，所以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显而易见地从无神的眼线中表现出来，从整个面部的神采上表现出来。瑟乌失去了记忆，同时也失去了家园，他就像一片枯叶，新世界不是他的避难所，而仅仅只是中转站，在这里，他什么也不能做，有思想也得克制，这对一个男人是最悲惨的，然而他还算上真正的男人，算不上真正的人类。
　　玉波娜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发现自己深深爱上他之后变得细心了，变得习惯于沉思，她将瑟乌完全分析透了，这使她更加痛苦。所以，当瑟乌请求前往中土的时候她没有反对，虽然她非常担心，现在，这份担心并不多余，瑟乌在现实世界非常敏感，幽灵族不会忽视他的存在。
　　玉波娜向周围看了看，瑟乌还没有发现她，但是要想隐秘地接近他，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似乎不可能。瑟乌周围有很多粗壮的乔木，但是只有一株离他很近，几条暴露的根系就在他的脚下，而他正好是与树木并排而立的，这里的树木并不密集。她只能蹑手蹑脚地转到他后面，尽量不要弄出声音。
　　“你来这里干什么？”
　　玉波娜愣住了，瑟乌知道她在这里，非常清楚她的目的。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怪，而且他非常愤怒，显然是被打扰而突然引起的强烈的愤怒。
　　“听着，这一切和你没关系。”他又说，脑袋微微向后倾，没有转身。
　　“这样做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玉波娜说，“你不会这么干，我知道。”
　　瑟乌是清醒的，他的意识没有完全被幽灵王控制，真正邪恶的龙卷风还没有苏醒。他转过身，面对着玉波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嘴角甚至出现了揶揄的微笑。
　　“我的记忆快恢复了。”他突然若有所思地说，“我曾经杀过很多人，我的身体就是见证。我的身体不只是属于我一个人。”
　　显然，幽灵王知道瑟乌的自毁计划，他在强力阻止他，这就是为什么瑟乌在过去的几小时时间内没能顺利跳入天坑的原因。现在，他的脑袋又一次剧烈地疼痛，正在远离天坑口，玉波娜想乘机接近他，可是瑟乌向她发动了攻击，如果不是玉波娜过于灵敏，她早在他的手心化成无形的空气了。瑟乌的记忆不仅在恢复，他的能力也在逐渐复苏，即使是在新世界。
　　“走开，我会杀了你。”他大叫，牙齿咬得咯咯响，洞黑的眼睛变得更大了。
　　在现实世界，玉波娜能轻而易举地进入人类的意识层，无论是邪恶的一面还是德善的一面，对人的思想进行控制，这就是她之所以出色的原因之一，很多卮河战士完全没有能力应该那邪恶的一面。但是，她从未尝试过进入幽灵人的思想，不用说，幽灵人的意识层面是邪恶而丑陋的，就像肮脏的泥潭一样密不透风，这本身就是巨大的威胁，此刻，玉波娜想尝试着进入瑟乌的精神世界，瑟乌的思想依然是德善的，邪恶的因素并不稳定，她会有成功的机会。
　　可是，瑟乌没有放弃抵抗，幽灵王的势力是间歇性的，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却变得极其虚弱。
　　“站住！”瑟乌威胁她说，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只要轻易的跨步，他将陷入未知的深渊，真正与黑暗为伴。而且，他正在这么干了，毫不迟疑，就像斗志昂扬的战场的士兵。
　　“不！”玉波娜大声说，迅速跑到天坑口，与他相隔将近两米，“你听好了，你跳，我也跳。”
　　“你不会，所以别再浪费时间了。”瑟乌肯定地说。
　　确实，玉波娜不会跳下去，她的肩上负有责任，瑟乌轻而易举就识破了她的假象。
　　“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只要你找到最初的自己，只要恢复原先的模样，应该可以的。”
　　玉波娜想得太天真了，因此，这话听来非常可笑。
　　“是吗？”瑟乌平静地问，“这里是新世界的起点，我到下面会恢复到事物的本元状态，我原来是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是，天坑都能让我得到我需要的。但是，只要我活着，幽灵王的势力会非常大，而你们将面临更大的威胁。”
　　瑟乌看着她，玉波娜突然感到羞愧，哑言了，无法吐出一个字。
　　在新世界，她是普通的女人，对于现实世界而言，她是一位战士，她具有双重身份，现在，这双重身份压得她透不过气，她看到了两种不能调和的矛盾，她好像把瑟乌给忘了，不时地看看前方漆黑的深渊，又回头看着茂密的原始森林，而她左右两侧的事物完全是不存在的。她好像在测量天坑与新世界的距离，在测量瑟乌与她的距离，好像此刻瑟乌已经离开，她在学会适应，总之，她很奇怪。
　　“不要为了我把自己变得像个疯子。”
　　“什……你说什么？”玉波娜有些站不稳，思想出现了断层，或者是她又一次出现了幻觉。
　　她不再看他了，这样不行，她必须做出决定，瑟乌也是，无论是她还是他的决定都是正确的，理智的，虽然她比他更难于下决心。最后，她什么也没说，慢慢远离了天坑口，她会返回卮河，把瑟乌的死讯告诉新世界。可是，她头晕得厉害，腿脚发软，所以，走起路来不免摇摇晃晃，而且脚下并不平坦，然而她在努力，而且这次她没有哭，也许是不会哭了，或者忘记了。
　　玉波娜头也不回，下山了，她走得很慢，犹如悠闲的登山者。
　　“我是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来到了停车的地点。瑟乌租借的轿车就停在她的车旁边，黑色，陈旧，那车上有瑟乌的影子。
　　她上车了，感到非常疲惫，几乎都不愿动一根手指头。
　　卮河境内的森林极其茂密，这里生长着与天坑同龄的古老树种，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植物都在重复相同的命运，活在风中，活在雨中，永远一成不变。很多时候鸟类和陆生动物会成为它们的枝头客，脚下邻，森林保持了植物和动物的生物多样性，一个富饶的大家庭。
　　“不，这些不能改变。”玉波娜想，“不能……”
　　傍晚，鸟类要归巢了，一天之中鸟儿最惶惶不安的时刻就在傍晚，因此相比于白天森林就显得异常躁动。鸟类在树枝间急匆匆地扑飞，在召唤同伴，声音听上去很犀利，不免透出恐慌和急躁的心情，所有鸟儿在一天之中都要重复经历傍晚那段惊慌的时光，他们必须结伴过夜。
　　玉波娜被林子里的躁动惊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足足睡了四个小时。
　　“瑟乌……”她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由得下了车，可是就在一瞬间，几乎都没来得及将车门关上，她停下了，看着天坑的方向，瑟乌这时候已经离开，他死了。
　　现在，充斥在她的精神层面的是这样一种思想，无论是新世界还是现实世界，无论是幽灵族还是新世界战士，或者是中土的人类，只要是矛盾和冲突，新世界一切努力的根源都是寻求折中的应对之策，而不是极端的完全消灭幽灵族，更大限度地拓展人类文明，这是不现实的。矛盾必须存在，解决矛盾才是关键，才是发展之本。新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问题不是力求使一切保持在和谐之中吗？这个道理突然在她的思想深处冒了出来，变得越来越清晰，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瑟乌彻底地消失了。
　　“不可能的，他不会这样丢下我。”玉波娜不相信瑟乌对她是无动于衷的，他的心并不像身上的肉一样冰冷，确切地说是她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者是幻觉，瑟乌应该还活着，虽然她已经看到了事实。
　　太阳正在落山，天气凉了下来。她和所有动物一样应该归巢，返回卮河，但是她朝着森林的深处前进，顺着进入天坑的路前行，刚开始的时候，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好像瑟乌确实还活着，慢慢地，山坡和崎岖的山路自然而然地使她双腿发软，气喘得厉害，她只能停下来休息。这时候，她又感到了无助，因为瑟乌已经死了，事实就摆在眼前。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向上攀爬呢？难道她想看到他的尸首，亲眼证实一下？
　　“他不会死的，不会。”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她的内心已经承认他死了，可她还是没有停止前行。“啊！”一条蛇，她差点踩到它，不由得轻声叫道，“小东西，让开。”
　　她绕开了它。

作者有话说

　　每天三更,此为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