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照重山》山空海空

3、三

　　被自个儿口水噎死可真不是个有趣的死法。
　　青年任那小孩儿在他怀里淌着口水，余光悄悄打量着那边半躺着的人。
　　那个“活死人”可算醒过来了，甚至比预想中的还要快。初见的时候都成血葫芦了，才一天一夜居然又“活”了过来，还一醒来就不发一言地盯着人看，青年腾出一手摸摸胸口，还真不知道是他还是差点被吓死的自己比较命大。
　　“那个……这位兄台，你……饿不饿？需要吃点什麽吗？”
　　那人自从醒过来就始终昏昏沉沉的，闻声才半睁开眼，努力地点了下头。
　　青年把干粮掰碎了，就着水让他吃了一些，才盘腿坐在他身边，小心地问：“兄台，你感觉可好？”
　　“……”
　　吞了吞口水，“……此处荒郊野岭，实非久留之地，小生一介寒门，在此地偶遇兄台，见兄台受创若此，令郎年幼无依，自感忧心，日思夜想，苦无良策。幸而兄台醒转，不知兄台可有去处？”
　　劈里啪啦说了一通，也不知对方是否听清，青年一边留意着对方的举动，一边悄悄往后方退去。
　　这些个武林中人，就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言不合还得砍几刀呢，看着对方似乎纠结眉头，青年心下也不禁打鼓。
　　那人皱了皱眉，身体动了一下，似乎触及伤处，原本无甚血色的脸上更如同金纸。
　　“这位……兄台，你不必急着作答，只是此地餐风露宿，恐怕无益于你的……伤势，前方所去便是大漠，环境只怕更为恶劣；后方的小镇小生又不知是否会有你的敌……朋友把守，相见便是有缘，小生既与兄台相识，”那人脸色看起来还不算太臭，“便不能见……死不救，咳咳……”
　　那人眼角微抬，似乎是笑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瞬间生动起来，青年只听见一把略带嘶哑的低沉声音说：“多谢……小兄弟关心。我确实有……”
　　“什麽？我听不清……”青年自觉耳朵没出毛病啊，这人的声音怎么就听不见呢，揉着耳朵又凑近了些。
　　“我是说……”那人也撑起身体，看着青年越凑越近，手自然地搭上青年的肩膊，眸光一闪，青年只觉阵风掠过，身上一痛，自己忽然就动弹不了了。
　　“你，你……你点了我穴？”青年险些咬着舌头，再不明白，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傻瓜了！
　　那人吃力地爬起来，怔怔地看着简陋包扎过的右手，那曾经随手抓过一件衣衫披上，原本慵懒无力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他接过青年怀里熟睡的婴儿，温柔地注视一番，又将他绑在胸前，才抬头对吓得目瞪口呆的青年开口：“阁下是什麽人，我并不好奇。你救我一命，聂某人当好好谢你……两相抵消，我也不再追究，望你好自为之。”
　　只是短短几句话，那人便说了停，停了说，说完后也不再看向青年，朝着不远处发出一声口哨，只见那匹马闻声乖顺地跑过来，主动跪下让主人上去。
　　自觉做了一回东郭先生的青年浑身僵硬，都快要哭出来了：“你你你……就这么让我在这里搁着？”
　　那人牵着缰绳，淡淡地开口：“半个时辰后，你就自由了。后会无期。”

作者有话说

　　天气为啥要那么冷了……发抖……再抖……各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