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婚式营业》弓长铁锤

8、破镜重圆

　　第八章

　　张风避开唇用力想推开林皓文，奈何林皓文抱着他腰身的手缩紧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开。张风眼里水汽氤氲缭绕着将脸埋进他怀里开始小声哭泣，什么也不说，只是哭，似委屈又似伤心，像只受伤的猫寻求庇护。

　　林皓文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向远方的神情专注又充满自责，大手托着张风的后脑勺轻轻安抚怀中人，轻声告诉他，别哭了，风儿，真的对不起。

　　听到林皓文的话，张风抬起脑袋对着林皓文肩头一口咬下去，隔着衣服林皓文肩膀的肌肉瞬间条件反射的僵硬起来硬生生扛着疼感，又告诉他，想怎么折磨我都行，你别哭，我心疼，从前最怕你哭，可我到底还是让你失望过，风儿求你在心底留我一丝好，一丝就行……

　　接近恳求的语气，尾音的呼吸乱了张风的心。

　　夜色笼罩一片天空，黑暗中隐藏真情，张风松开牙冠闷在林皓文胸口，哭腔明显改善，穿出来的声音直击林皓文心脏。

　　张风说：我从来不让你见我家里人，不是因为不想，是他们，一个喝酒之后除了打我没给我半点恩情，一个懦弱到不敢反抗但护我护到去世，这样家庭出身的我本就比不了你。一开始就有诺大的悬殊，是我自卑的心理一直在做祟啊，真的不能怪你一个人，分开的两年我找回了自信，找回了自我，活的好像比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更精彩。林皓文，你不要把我拉回原来的样子，我自己都嫌弃的样子，每次面对你我总是害怕，害怕失去害怕不被你重视害怕有人说我高攀着你……林皓文我没怨过你，可我怕了……

　　林皓文第一次听张风提起家人，从前他每一次的试探都被挡回来，久而久之便觉得无所谓不见就不见，毕竟生活在一起的是他们两人。此刻心疼张风同时心里也泛着酸，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哪怕他多出一分心思去探索张风的身世过往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夜里的山上凉，湿冷的空气让张风在他怀里打着寒颤，林皓文拉开风衣的两端重新把张风圈进怀里裹住身体。

　　“过往的感情里，自认为对你的爱很多，当我重新审视自己才发现，我是最自私的那个。我两年不敢面对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想明白的事情。那些细节一件件一桩桩提醒着我，我一点点磨灭掉你对我的感情，消耗着你单方面的热情，直到你心灰意冷离我而去，我龟缩在安全壳里怕的是你不爱我了……风儿你对我还保留了一丝情感吧，不然也不会再理我了是不是？”

　　林皓文盯着他看心想，你是天生没安全感的人，我该更加小心翼翼地对你啊……

　　每个人在爱里付出的点都不同，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永远觉得自我价值最重要，可怕的是你的自以为是对方接受不到，而你感动到不行……

　　曾经林皓文便是如此，好在他明白过来。

　　情感不能计较付出占比，感情不是交易，得与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相通……

　　张风点头，不再说什么。

　　彼此爱过，现在仍然爱着，这份爱不沉重对现在的生活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不重要。

　　夜已深，张风说该回去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

　　一路又柔又宠还不敢反驳张风怼他的其它事情，一切都顺着他说顺着他走。

　　这一次他想把这个人当成纯粹的孩童来宠着爱着，所以林皓文告诉自己，张风可以在他的世界里肆无忌惮兴风作浪，只要高兴就好。

　　张风笑着打趣林皓文，你知道你以前的臭脾气有多烂吗？曾经在片场你冷脸好几次，直接吓哭了对手戏演员，那个孩子才大二，怕你怕到只要你在他就只敢往角落躲。

　　林皓文听着在认真回忆，想不起来，算了，跟着张风的话修长的手指蹭过鼻头回道，有吗？我不凶啊。

　　张风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肩头撞过去“嗯，不是凶，是吓人呀，林影帝。”

　　林皓文的重点在于，张风笑了。

　　回到别墅的两人各自回房间休息。隔着一道墙两个陷入沉思的心，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明天的两个小孩子，面对满场媒体的镜头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

　　毕竟他们曾经在爱里也一腔孤勇，只是没有公开给外人看而已。

　　辗转难眠林皓文盯着门口处发呆，风衣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张风哭泣的声音连带着话每一句都砸进心中，原来爱自己的小疯子比他想象的更加奋不顾身，燃烧着自己的炙热而逐渐被消耗殆尽，小疯子的本质不疯也不执着，只是因为爱变得盲目罢了。

　　林皓文心想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如星星般灿烂的人如此爱着，他开始怀疑在一起的时光是不是不曾认真对待过张风，为什么每一次想起过往只想的到张风对他做过的浪漫情节，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张风做过什么……

　　不想顾虑更多，翻身下床直接用外套盖住房间的摄像头，跑去隔壁敲开张风的门。

　　听见有人敲门想也没想便开了，看着林皓文站门口还有些惊讶“睡不着？”

　　林皓文点点头“再聊聊？”

　　“进来吧。”

　　两个人相互需要，沉默着空气里多了些许凉意。

　　张风刚洗澡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林皓文看了又看实在担心他不吹头发明天感冒。

　　“吹头发去，湿漉漉的睡觉容易导致头疼。你这个习惯一直没改啊。”

　　张风愣了愣才回他“可能习惯有人帮着吹，每回自己洗完澡总会忘记。好在睡得晚，睡前头发就干了。”

　　说完又是沉默，该死的习惯……

　　林皓文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招呼张风过来“我帮你吹，你来我这儿坐着。”

　　张风坐过去略带不熟悉的说“谢…咳……谢谢”

　　林皓文一下笑出声，这种程度的装不熟看来很为难张风，别扭的样子太可爱了。

　　张风挤兑他的话瞬间溜出嘴唇“笑什么？好好吹，掉一根我找你算账。”

　　林皓文心想，这才对嘛～

　　何必火早起敲门应声的人变成林皓文，他疑惑的退后看了眼门牌号是张风的房间没错呀，心里惊讶程度差点在面上破功，好在专业素养过高立刻笑着说，昨儿你房里空调坏了原来是真的啊，用开玩笑的方式打着圆场，心想这……导演组能播出吗？！

　　导演组也是揪秃一块头皮，接受林皓文的条件置换才没去在夜里打扰两位尴尬又好笑的别扭相处时间。

　　林皓文盖住镜头后给导演发去消息，张风走之后他自费邀请几位影帝影后级别的演员当飞行嘉宾，今晚把张风房间的摄像头关掉，导演组不关他就手动关……

　　双方都明白，已不是商量这是单方面给出的解决方案，接不接受都得接受，所以导演组接受了。

　　昨晚太累了，睡的沉，林皓文厚脸皮赖着不走他也没管，白天行程安排多，晚上跟着林皓文在山里感受大自然的寒冷，又伤神的哭了一通回到房间洗完澡只想躺进被窝好好睡一觉，吹完头发他只顾着的上床沾枕头便进入梦乡，中途睁过一次眼发现被林皓文抱在怀里，他身上木质香水味这么多年一直没变，于是调整舒服的睡姿接着睡过去，再醒来身边人已经不在，洗漱完去客厅发现都在盯着他看……

　　何必火打量着他，陈远看了他一眼笑的很温和，林皓文眼里带着宠“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你呢？”

　　林皓文端着一杯咖啡递给他“两年来最好的第二次睡眠。”

　　张风接过喝了一口“嗯，这豆子好特别，喝起来感觉好像……初恋。”

　　何必火此刻终于明白了一切，两人这气氛铁定和好了，便开始接话“知道你要来，他昨儿下午特意去买的，诺～所有的设备也是。”

　　张风低下头喝咖啡笑了笑没说话，喝完把杯子递给林皓文，他正好顺手接过去洗干净放好，一切看起来那么顺其自然……

　　何必火看在眼里，小动作佐证他的想法。背着摄像头给林皓文发去消息“兄弟，你瞒的够深！”加上一个鄙视的小表情。

　　林皓文拿出手看了一眼放回外套口袋，对何必火看过去眯起眼睛歪头一笑，开始使坏“你脸上长痘了？最近上火啊？”

　　张风借着转身遮盖自己明了的笑容……

　　林皓文一句话咽到何必火，有苦难言。

　　张风在心里暗暗感慨：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曲凯最近在深山里徒步，没小一个月回不来，何必火已经半个月联系不上他，本就着急担忧着。

　　何必火表情失控一点点又自行调整回状态“可能最近忙，没睡好，熬夜多。”

　　陈远自动退出两人的对话，借口创作躲进书房，张风早已转身走去客厅，两人来找他，他就笑着问要不要出门逛逛，去钓鱼或者随意走走也行……

　　林皓文自然是答应迅速，然后拼命用眼神告知何必火，别来当电灯泡。

　　何必火想着自己去也多余不如不去，一口回绝，留下来，倒腾倒腾能不能给别墅外的空地种上一颗大树用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陈远将近中午时分外出赶了个通告，只剩何必火一人在家，将近两点别野来了位新朋友，何必火认识他，他们之前在大大小小的各种音乐活动场合打过照面，来人卫衣牛仔裤带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笑起来两颗酒窝深浅不一，进门便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陈远的朋友我叫陈风破浪，哈哈哈开玩笑，哥，我叫小熊，是一名独立音乐人。”

　　何必火主动引他走到客厅“你好你好，何必火，主持人。我们见过，前段时间几个音乐节都有你，你在舞台上的样子太帅了。”

　　小熊和陈远同是一个音乐学院毕业，陈远出道前两人便搭伙搞音乐，后来陈远签约公司两人散伙各自单干，他因为给（风来过海港）投递过编曲加上自身才华横溢，被林皓文看见在圈内帮他推了一把，从此帮许多流量歌手做过专辑，这一次陈远公司找到他制作新专，他真的想也没想一口应下，陈远脾性好悟性高再加上有过合作经验，再合作应该会很过瘾，可以尽情玩起来。

　　小熊有一点点社恐但又很害怕空气凝结气氛尴尬，何必火挑的话题都是能和他讨论音乐作品，在其余人回来之前可以用相谈甚欢形容两人。

　　张风和林皓文一路谈笑风生回到别墅里，天色渐晚，陈远比他们早回来半个多小时正在沙发短暂的休息，小熊和何必火在厨房忙着晚餐，考虑到陈远张风都需要保持身材，两人准备煎牛排加水果蔬菜沙拉当作晚餐，小熊抬头看见林皓文换了拖鞋走进来，赶紧打招呼“皓文哥，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林皓文拍拍他脑袋点点头，反问“你怎么会来呀？不是整天泡在录音棚？”半调侃半认真。

　　何必火见两人熟识打算退出厨房，给他们聊会天，然而张风人未到靠声音把林皓文支走了。

　　“林皓文，发布会开始了。”

　　“来了。”

　　小熊见他有事收起聊天的心，专注煎牛排，何必火依旧切水果洗蔬菜……

　　两人没在客厅打搅陈远睡觉，门外的小亭子坐下，拿着手机看发布会直播。

　　林贤给他发去消息，大概意思已经联系好公关公司，直播中途有任何不对的地方随时叫停随时公关，让他放心。

　　他只简单回复个好字便打算收起手机，张风看见主动拿过去，顺手打上一句“你也别紧张，两个小朋友很聪明，相信他们，可以自行解决问题。最近你幸苦了。”

　　发送出去后，张风将手机还给他“你和从前一样，太硬了，说话还好一些，软件聊天时简直像个没有感情得机器。对待女孩子还是家人，温柔一些吧中年大叔～”说完用肩膀撞了撞他。

　　林皓文看着他的举动，点点头“我尝试着改。”

　　发布会十来分钟便结束了，两个小朋友精的很，几乎除去即将组合出道，发布第一个组合单曲，没有透露任何情感方面的信息，对于那张接吻照也只是统一口径“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惩罚。向所有被这张照片影响到的朋友粉丝观众们道歉，对不起，此后不会再犯。”

　　张风没有看完，山里的天暗下去，风起了说冷就冷，他穿着短袖待了几分钟便被冻得起鸡皮疙瘩，留林皓文一个人在外面看全程，他回到客厅玩着陈远放在身旁的吉他…

　　试着弹了弹，又试着弹唱，小熊端着盘子来客厅看见他，一听就知道是哪首歌，随口跟着哼，张风抬头惊喜地看着小熊，“你喜欢这首歌？”

　　嗯一声放下盘子，瓷碗碰撞玻璃的响声惊醒了陈远，又被牛排的香味治愈，眨眨眼“吃饭啦？我太累了，回来坐沙发睡着了。”

　　小熊走去给陈远倒杯温水递给他“刚醒先喝口水。”

　　“行，哎，熊儿你什么时候到的？”

　　“早就到了，你回来太累了直接进客厅做沙发睡过去。”

　　“我和何必火出书房刚到客厅看见你还诧异了一下。”

　　“哈哈，确实太累了。”

　　“工作那么累还有时间搞创作吗？”

　　“有，为了专辑我经纪人推了很多站台活动。目前只有这个节目是常驻，接下来没什么工作需要忙，可以安心点。”

　　“行，反正咱们回头电联。”

　　张风弹着吉他，听他两人叙旧……

　　陈远清醒许多听着歌吃完牛排，抬头林皓文从屋外进来，径直走向张风。

　　“风儿，你晚上几点的飞机？”

　　张风停下手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录制结束了……

　　愣了愣想半天，记不清最后还是询问导演组才知道，晚上十点半的飞机，一会他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林皓文不舍得干脆说“我送你吧”

　　张风点点头。

　　送张风去机场的路上两人话不多，偶尔聊两句即将上映的电影‘他’，两人大概都没想到制作方动作这么快，已经过审准备上映了……

　　林皓文还在内心感慨时间是这辈子最无感的事情，他连张风心里有没有他都没看清楚，电影已经拍完这么久了。

　　张风眯着眼睛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放了一首林皓文再熟悉不过的歌，听前奏连忙侧头看张风，你这是……

　　“你的歌，唱给我听吧？认识你这么久这一首从来没听过现场版本。”

　　“好。”

　　张风关了音乐睁开的眼里盛满柔情看向窗外模糊的过去，转头听着林皓文清唱（风来过海港）说了声“真好听，原来现场是这种感觉。”

　　林皓文吃不准他的意思，不敢贸然接话，直到下高速遇见红灯停下车才敢看一眼张风，小心翼翼的问“你喜欢……这首歌嘛？”

　　张风裂开嘴角笑的很是明媚“喜欢啊，唱这首歌的人我也喜欢。”

　　林皓文心脏咯噔一响开始不受控制的乱动，那种初恋时小鹿乱撞的感觉再次出现，镜头下张风大胆道直接说明心意，他又怎么能不给予同等的回应。

　　他说：这是你的礼物，一直算数，你还打算收下它嘛？

　　“我要了，你快去拿回来吧。别因为我一直牺牲自己的宝贝们，蒙尘的珍珠没有任何价值，不应该。但是现在的我很感谢你。”

　　“你知道了……”

　　林贤之前听林皓文的解释半真半假的怀揣一些打听清楚的心思，于是凭借自身的人脉一路问到了林皓文原公司的老板，这下明白了，原来他当时用放弃自己歌曲所有版权的条件换张风无条件与公司解约。

　　一气之下把事情缘由洋洋洒洒写下来发给了张风……

　　她哥默默做事，当事人怎么可以不知道！

　　她不允许！

　　张风很随意的把林贤卖了“你家妹妹慷慨激昂的文字写的清晰易懂。当初你为了我能快速节约自动放弃掉所有歌曲版权。”

　　“拿回这首歌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你等我两天，解决好我寄给你。”

　　“好～”
　　想了一想张风看像远方嘴角挂上笑容“谢谢你，林皓文”

　　林皓文喉头滚动，他知道他的风回来了……

　　“是我该谢谢你，你包容了我太多太多”

　　天色渐晚，暮光柔软。

　　张风侧过头有些慵懒的眼神清澈明亮，很久以前决定走近的人，便是一眼望去，尽数是你。

　　他们在感情里即是重逢也当初遇……

　　日月更迭迎来送往多少个四季才明白麻烦又细碎的生活安稳不易，如今失而复得成了最大的幸福，尘埃落定，陷入爱情。

　　临下车前，张风伸出小拇指幼稚又认真的看着林皓文“来，和我拉勾，林皓文，我们不分开了。”

　　小拇指交汇印证他们这辈子，要做彼此黑夜的光，当对方最强大的支撑。

　　从此并肩同行，直到老去。

　　林皓文拉过他的手，虔诚的在手背烙下一吻。

　　林皓文说“我不懂情话，但我保证从今往后你看得见我眼角冒出的每一道深纹，一起老去不仅仅是我今天给你的誓言，将会是我每一天都在做的事情。”

　　我们路过人间一回，要把爱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