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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第二章 芬芳从何而来 (2) ...


  •   破流盘坐在地上,瞪着怀特温,打算他再继续言不及义下去就闭上眼睛无视。

      魔法师也坐在靠近壁炉旁的高背扶手椅上,这个动作又让她想起白羽的日常习惯。

      「既然妳是我的战俘,我要怎么对妳也是我的自由啰?」

      「谁是你的战俘啊!我不承认!你要敢对我怎样我一定还手!」听见他这句话似乎有言外之音,破流僵了下,立刻绷起脸回嘴。

      「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妳也很有趣呢!」怀特温当真靠在椅背上托腮斜看着女孩,摆出一副比破流更有耐性的模样。

      房间被沉默占据着,破流发现她其实碰得到房间里的摆设,桌巾的触感,冰冷的黄铜烛台,这些她都能感觉,但只要破流一冒出想用手里拿的东西攻击怀特温的念头,那样东西立刻就变成幻影。

      真可笑,难道他还是怕痛流血的活人不成?但意识到这点以后,破流决定不自取其辱。

      发觉少女开始动脑筋想和他周旋,怀特温唇上的浅笑又冒出微妙的变化。

      「为何要攻击我们?」

      「为何要在我的家园上建立学园?」

      「那是……怕你这种邪恶的魔法师复活啊!」破流差点被他理所当然的反问给堵住,想起学长们的讨论重点,赶紧依样画葫芦挡回去。

      「那么,当时我有复活吗?」怀特温似乎对破流气鼓鼓的模样很感兴趣。

      「迟早有一天会啦!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吗!」破流瞪圆眼睛。

      「如果依此类推,我是不是可以说某个人将来会干坏事,所以我现在就把他给杀掉没关系啰?」怀特温优雅地掩唇打了个哈欠。

      「什么?」

      「我只是无法理解有些人的逻辑而已,」魔法师说。「比如说,从我死后到现在,大约一千五百年,假使学园要把这段时间魔法界的安稳功劳揽在自己身上,那么就不该怪我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吗?因为学园不也期待它发生?他们甚至还要感谢我,让『大义』的借口终于落实呢!」

      「又如果,学园只是看上我这里的魔法资源,想要利用,却又担心不够安全,拚命地东砌西补,抹消我的存在。」怀特温含笑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尾少女瞇起眼睛质问。

      「破流,本来是不会有牺牲的。」

      怀特温手掌相贴,抵在嘴唇上,看着少女茫然不解的脸,好心说得更明白:「如果最初成立学园的人不来动这块土地,任凭她保持原来的模样,就不会有生命,也不会有牺牲。这里是我长眠的坟墓,我原本只要求礼貌的安宁,让我的地方保持我喜欢的样子,好让我张开双眼时不会因这个世界的陌生而感到寂寞,那样就算我未来复活,也不会惊扰到别人。」

      「你是认真的吗?」

      「结果却有一个人在我的安息之地上敲敲打打,弄了一堆自以为是的魔法,还把我的故居变成了学院!自称是封魔?」怀特温轻蔑地摇头。「破流小姐,妳可曾听说是谁打败我?或者觉得我活着的时候不能更邪恶?」

      他说完以后又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女孩。

      一道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那是破流刚进入艾杰利学园时不知从哪听来的故事介绍。

      ──白梦堡的公爵主人自杀后,那里就成为闹鬼又荒凉的地方……

      自杀……自杀!所以怀特温是活得不耐烦才自己去死吗?难怪他会这么嚣张!

      她承认这个神经病的层次真的超越想象。

      明知他在诡辩,破流却拒绝针对这个话题辩论,因为破流就是不想听!如果白羽在这里就好了,破流最讨厌和耍嘴皮子的人浪费时间。

      「身外之物死不带去的道理懂不懂!留下来的东西给别人用一下会怎样喔!小气!你娘生下你时难道你都不是用别人做出来或留下来的东西长大吗?」破流换了口气,不准备停下来。

      怀特温没料到她竟敢当着他的面,还如此爽利泼辣的叫骂,稍微愣了下。

      「就算你天赋异禀好了!反正学院就是盖了!你也可以干脆不要复活啊!现在才来捣乱,你干嘛这么不知好歹!资源不就是要循环利用!我的高中生活就不能有一学期是平安普通的渡过吗?你知不知道补课多讨厌!」少女把长久的怨念也顺便灌注进来。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然而要行动的话,我还是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间点,这样才能让学园那些自大幼稚的『魔法专家』吓一跳,抱歉啰!」听上去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

      破流真的开始打坐了。

      不知静坐抗议多久,意识才再度活动起来,虽然破流活生生地被翼蛇鱼绑架,但是被拖过那些从深渊而来的徘徊黑暗,那是一种浑身冰凉的感觉,破流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应该说,她无法在当下找到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在怀特温的旧堡中,她不会饥饿,不觉得口渴,不会痛也不想睡觉,大概也不会老吧?

      如果一个人根本不算活着,又怎样才是死亡?

      张开双眼时,她看见怀特温仍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没有直接对上他的视线,这让破流小小松了口气,她又因为这种庆幸感到恼怒。

      不只因为怀特温原来没长成青面獠牙(但这家伙的确是十足欠揍的魔王),还包括破流从未想过她会惧怕白羽,这些信心和精神防护都被魔法师打破了。

      他太像她的好朋友,他对待破流也不是冷酷无情的敌人,他的一些歪理虽然破流不认同,但从个人角度又不能说是荒谬的,有怀特温自己的一套逻辑,显示对方不是一道疯狂失控的远古力量,他有人格存在,那又更加棘手。

      「我要问你问题。」

      「看来妳终于准备好要与我谈话了。」怀特温意犹未尽地答话。

      反正,别问她根据在哪,破流就是知道,怀特温不喜欢乖乖回答别人的问题,白羽也有类似的倾向,可是,他们不知怎么搞的,有时候没有理由的就会对某些人做出一些很类似敞开心胸的动作。

      硬逼设圈套绝对会适得其反,刻意讨好也没用,破流更不是这种深谋远虑拢络人心的好手,而对方也不能算是人。此时虽然无计可施,破流的本能仍在运作,她下意识就会剔除掉浪费心力且徒然无功的战术。

      她还深深记得死守白梦堡时,学长们的意志和目标。

      拖延时间,获取信息,增加胜率。

      现在怀特温就在眼前,她还没被消灭,这是个机会,走到无路可逃的这一步时,破流才发现她心里有个埋藏得很深很深的疑惑,关于白羽的,常常在他们相处的时刻闪现心头,但是她从来没问出口。

      她现在知道那个疑惑的答案就是怀特温,但是,她还不知道问题到答案中间的断层是什么,发问这件事本来就很困难,同时光想就令人厌恶。

      「白羽是你的灵魂碎片,那他的父母呢?」

      啊,就是那个微小的不和谐,从小在玄宗和李晴教养下长大的破流始终无法明白,在第一学期结束的寒假去过白羽的故乡森林砖屋后,这股疑惑又更加膨胀了。

      白羽不是孤儿,白家人感情很好,白羽从小该有的都不缺,但是,相处久了破流就感到很奇怪。

      为什么他的样子却像只和姊姊白袖相依为命?甚至破流明显感觉出他对她的爹娘比自己的双亲还要更依赖喜欢。

      这教她怎么问?根本不该问出口的事情,因为破流觉得即使他们感情再好,一旦问出不该问的问题,他也一定会疏远她。

      最奇怪的事情是白羽自己也觉得理所当然,他从不抱怨父母,典型得像是模子印出来的孝顺。那种距离感实在不太正常,什么都没有,可供翻阅的照片纪录和几件重要回忆,那就是白羽始终敬爱的全部。

      平淡的每一天,没有更少,但也没有更多。白羽用「普通的,很平凡」六个字形容他的父母,给破流看那些父母送他的礼物和纪念品,破流当时挑不出毛病,甚至有点羡慕,看起来这小子在家里还是个少爷。

      高中生平常跟朋友闲聊,会像缅怀般用「敬爱」或「感谢」形容自己的父母吗?

      所以破流想,这就像袖姊的病,不是说出来就能改变的事。

      结果最荒谬的是,她询问的对象却是这个死了一千多年的魔法师。

      「对,白羽的父母呢?」怀特温说。

      「欠缺他们计划就得触礁了!到底我只有分给他灵魂,我可没法生孩子。」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已经站起来的破流又跌坐回去。

      「告诉我事情经过!」

      火光在怀特温眼中闪动着,却没让那双眼睛染上一丝温暖,他听着破流的要求,眼中的玩味更加深沉。

      「你抓了某对无辜的夫妇,在他们身上施法、对他们洗脑?」破流激动的问。

      早在白羽对她和大家告白与怀特温的关系,她就无法不联想这种可能性。

      「妳就那么想知道朋友的秘密吗?」

      怀特温看着脸颊染上绯色的少女,忽然想笑出声音,单纯地笑一下,因为开怀。

      这个少女和另一个少年,见到他的真面目时问的问题多相似!

      「好吧,我告诉妳,好让妳和其他人知道,我怀特温对当强盗兴趣不大。另外是一个魔法界的常识,强迫缔造的魔法契约往往效果不彰或容易失败,换句话说,当事者自愿、甚至渴望实现的情况才是最理想的。」

      黑发金眸的魔法师在破流面前闭上双眼,双手抱胸为她说了一个破流这辈子最不想听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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