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420、第七章 存有的消灭 (1)

　　斗笠浮在水面上，边缘长出一圈圈涟漪，白羽站在混拟土岸边喘气，无暇顾及身后怪物与人类还未结束的混斗，忽然伴随着湿漉漉的水声，岸边赫然搭上两枚手掌，随后跟着冒出水面的某人一起搭在岸边喘气。

　　「呜哇……凯因还说他的小学生乖巧可爱，原来个性这么坏……」那人先是侧头将脸枕在手臂上有气无力地说，衣服湿透，灰白半长发顺着头颅形状紧紧贴服，随后那人才抬头正眼仰视白羽，一张五官深刻，几乎可以说是女性化的优雅脸孔，却是少年的容貌！

　　若要说最不寻常的地方，就是希洛普西克利亚近乎没有色彩，他的容貌到衣服都是淡色的；苍白的脸，雪白的睫毛与指甲，嘴唇缺乏血色，瞳孔则是极淡的灰银，而他的年纪则和白羽相去无几，甚至可说更加年幼！

　　「对你这种人没有使用礼貌的必要！」白羽瞪着他怒骂。

　　「就算是实话你也可以婉转一点嘛！」某人还算有自知之明。

　　「你就是希洛普西克利亚？何故如此年轻？」

　　「我在时空旅行时年龄是不一定的。」希洛普西克利亚抹去滴到鼻尖的海水。

　　「年轻点比较好，美眉容易爱上我。」

　　「为何要陷害我？你和我有什么仇？」光听他的口气，白羽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反省成分。

　　「没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他无辜地缩起肩膀张大眼睛，忽然一手撑起上半身，抓住白羽衬衫下襬往海里拉，一时不察竟让他得逞，白羽狼狈地摔入海中！

　　这混蛋是故意的！

　　「小心──」希洛普西克利亚补了句马后炮，他把白羽拉下水的同时，一张不知何时逼近的血盆大口正咬向白羽背后。

　　白羽正想骂出声，才发现自己并未呛水，以为落到海水里，却进入一处冰凉无光的空间，唯一的亮源是彷佛电影屏幕般，超自然地在他面前框出一块画面，露出那大蜥蜴不断逼近却始终无法触及白羽的平面影像。

　　顿时，一切的一切简直就像看电影一样滑稽，白羽则是被导演从灾难电影里除名退场的路人甲，还不知初代大魔导为何要选上他？

　　「按照游戏规则，你赢了。」身后传来少年清凉又有些沙哑的嗓音。

　　画面角度一改，他们像是浮在半空中，白羽有如俯瞰水族箱内部般，透过布满不规则波纹的画面看见淡水码头岸上仍然持续的乱斗。

　　「那怪物到底是什么？这里又是哪里？你的真面目到底是谁？为何是我？」

　　「如果……呵呵，我真的快忘了人类的说话方式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为何要质问我答案呢？你高兴的话也可以叫我魔王，或者修饰一下，帅气迷人的魔王怎样？」灰发少年半坐在虚空中，看着白羽的表情慵懒而平静。

　　「我是路普喳希洛普西克利亚，建立元素魔法体系的人就是我，杰弗炎斯人，兴趣是喝茶还有欣赏不同种类的美女，志愿是发现更多好玩的事。」

　　「你不好奇为什么找得到我吗？昨天开始我一直在你身边，虽然说你比我想象中要快许多就结束游戏了，可是有个关键看起来你自己都不太清楚哩？」

　　白羽死死盯着他，彷佛要用视线把灰发少年烧出一个洞。

　　「这个捉迷藏有个隐藏要素，就是只有当鬼的人看不到我，所以你必须交到某个朋友，一来必须能发现我这个人，二来还能把我的位置告诉你，这个现世的人类之眼。」

　　希洛普西克利亚毫无罪恶感地描述。

　　倘若白羽决意自我孤立，在公元时代生存下去，封闭心扉不信任任何人，或者无法与他人建立关系，他就永远看不见希洛普西克利亚，只能作为时空的迷途者无法返回。

　　但该说这小子人见人爱，还是他身上有某种怪异费洛蒙？总之才第一天就吸引到这个世界的因缘特异之人，而第二天就希洛普西克利亚也被发现了，不是任何人类都能看见初代大魔导，需要一点观察天赋，所以他对能发现自己的季晓南和二话不说踢人下水的白羽都有点讶异。

　　大出他的意料，游戏太快结束有点无聊。

　　「哦，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只是刚好来到这个时代的地球，因为某个缘故，这个小岛是最方便的观测位置，所以我想找你来聊聊时，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大概是看见对方显而易见的警戒和怏怒，希洛普西克利亚弯起眉毛露出讨好的笑容。

　　「至于怪物的品种，我不太注意这种小只的，你可以叫牠肥肥没关系。这里是『隙间』，世界与世界间的狭缝，很适合谈话的地方吧？我找你来主要是问点故人的消息。」

　　「谁？」他怎会认识希洛普西亚的故人，这真荒谬！

　　「就是俄梅嘎啰！我的情报进来得比较慢，没办法，人在外地就是这样，所以我想问你，俄梅嘎那时的情况？」

　　「你不是也认识凯因老师？」白羽猛然想起魔族曾经的自称语，俄梅嘎说过他是初代大魔导的同学，白羽还真的认识一个！

　　「我不相信他。」希洛普西克利亚言简意赅地说。

　　「那是……他罪有应得，我指的是俄梅嘎。」白羽语调低沉地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对方对小雅做的事情，以及魔族把人的生命当成玩具一样捏塑玩弄的恶行。

　　「所以他对你来说是个坏人？」希洛普西克利亚又问。

　　「没错。」白羽绝决地回答。

　　「这样子啊……」希洛普西克利亚仅仅自言自语了一阵。

　　「你知道吗？我本来还以为他会毁灭世界呢？至少他学会当坏人了……」

　　这个人太奇怪了。

　　就在他面前的白羽无法不这么想，正常人听见朋友做坏事，如果不是规劝，也会出现某种嫌恶感，也许自己也是个坏胚子，还会有为同类得意的欣喜，但是希洛普西克利亚却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他是玩味？

　　此人和刚才的大蜥蜴一样，都给白羽异形的感觉。

　　「我知道哦，你们学园的人把俄梅嘎给封印了。」希洛普西克利亚轻描淡写地说。

　　「我只是想找个当事者，亲眼看过俄梅嘎的人问问看感想而已。」

　　「也许我有一点想他吧？」

　　白羽不懂他的说法，也没有理解的兴趣，他只是本能排斥这个存在。

　　总觉得在他附近，自己有某部分非常难受，不是感官的反感，比较多是精神性质。

　　「看样子你讨厌我。」初代大魔导说。

　　「可是你又不清楚为何讨厌我。」

　　「这已经很清楚了！」白羽第一次碰到直接剖析他感情的陌生存在，而这又增加了一条他厌恶对方的理由。

　　「不不，这是因为你还知道得不够多。」

　　「知道够多我就会喜欢你？」

　　「这倒不是，只是你会清楚讨厌我的原因。」灰发少年摸了摸下巴。

　　「你如果想念俄梅嘎，为什么不回去阻止当初的他？你清楚他是魔族，也知道放任这种存在在人类世界不会发生好事，你不觉得自己有责任吗？」白羽无法不这样控诉对方。

　　泷是俄梅嘎创造出的氏族，严格说来，没有这个魔族的刻意，这个□□家族就不会存在。白羽绝不是喜爱□□，他始终也不认同泷家的违法行为，但他一想到小雅引以为傲的名号，原来只是个傀儡用途的玩具，就很难不感到难过。

　　泷清雅和泷星凰都在今川集团总部那时听见俄梅嘎的自白，他们清楚被人玩弄这个事实，可是还是选择守护自己的骄傲，无论泷的起源如何。

　　这需要勇气也需要忍耐，但是，自己的存在竟然只是他人营造的结果，对任何有自尊的人都太过羞辱了。

　　「不觉得。为何我要有责任？」希洛普西克利亚歪着头回答。

　　「我到现在还是很喜欢俄梅嘎的，不会因为他是魔族有什么改变。只是我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不会一直留在人类世界。当然，你要讨厌是你的自由。」

　　「俄梅嘎的话题就先到此为止好了，看来你不是封印他的那个人。」

　　白羽才想问他怎么可能有能力封印魔族，希洛普西克利亚就牵起他的手，白羽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对方如何动作。

　　「你喜欢学园吧？都写在脸上呢！好可爱的反应。」初代大魔导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评论。

　　「但那却不是个好地方。」

　　「你说什么？」

　　「就算撇开俄梅嘎的事不谈，我也想见见你，因为你是凯因发现的。」

　　希洛普西克利亚忽然提到熟悉的老师与馆长之名，这让白羽感到无来由心慌意乱。初代大魔导与凯因敌对吗？想用他当作要挟？对方不由分说握着他的手，白羽想要挣开，却始终无法真的生出足够力气。

　　「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你。」希洛普西克利亚弯唇一笑。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前因后果我把握得很清楚，人如果无知就只好任由知情者摆弄，虽然不喜欢你，但是我也不讨厌你。」

　　「所以我想帮你创造一个机会。」

　　「机会？」

　　「独一无二的『你』才能得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