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74、第二章 游戏规则 (4)

　　规则转为纯银的身躯迸发耀眼白光，自深处窜出血红烈焰冲撞着空柜各处角落，宛若疯狂的修罗吞没相形之下变小的暴风圈，处于中心的藻一时重心不稳向后跌倒。

　　有人以背抵住了他，妖虽然忌惮于抵触藻的精灵元素而不使用魔法，却尽力地挡住爆破冲击，免得苍岚破军歌因术者不稳出现破绽。

　　再低头看，白羽跪坐护住泷清雅，手按在阵图上令万叶冥响稳定存在，抵御主力在于藻，然而万叶冥响不受物理攻击的特性，多少还是冲击着规则制造出的炸弹构成，以及过滤了袭来的高热。

　　很好，空柜里的空气原本就几乎被苍岚破军歌取代，只要撑过一开始的冲击，后续爆炸的威力就不再具备致命威胁。

　　火焰仍在各处飘扬，地狱般的景象呈于眼前，照理说早该死于爆炸的警卫们，从焦烂身体中发出呻吟，反观藻等人依旧不可避免地受了轻伤，却是处于苍岚破军歌核心内所受的冻伤。

　　臭味是油脂烧焦冒出后的气味，令嗅觉敏感的妖掩鼻，那些没死成的人，究竟是一种奇迹或者残忍？看小学弟满脸愕然，想是不曾预料发生这种情形。

　　「树魂……万叶冥响的精灵们自动附身到那些人身上……」

　　瞬间木质化了那些警卫皮肤和表层肌肉，避开冲击和高热空气对内脏造成致命伤害。

　　藻瞇眼细察，原本只打算做保留性命的赌注，就算自己受到重伤也不意外，但没有预期的高热灼伤，除了藻是第一次完成完美形态的苍岚破军歌，无法估算其威力影响外，那万叶冥响的效果也着实惊人。

　　虽然是见习生的程度，但只要成功召唤都有如此奇妙的威力，可见这个术的本质应该有更多深奥难解的秘密。

　　果然不能小看这个结界，只是位于外圈的警卫们，血从破裂焦黑的肢体中流出，要治疗缝合也很困难了，藻的判定是，没救了，以医者的直觉，没有猝死只是身体结构被改变的缘故。

　　「规则！」白羽怒极低吼，面对着摇摇摆摆再度自地面生成的银白人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些可悲的守卫明显地被当成弃卒了，但是却没死成，因为规则想连他们一起炸死，这些人却又被白羽的法术救活，何其讽刺的奇迹！

　　此时已不再见规则发声，智能核撤出终端后就只剩下机械性完成指令的人偶。

　　「开口在上方，飞出去，剩下的魔力不够用第二次了。」藻迅速下了命令。

　　「千虫，拜托你载大家出去！」白羽等众人都攀上千虫，拉着它头侧甲壳，千虫关节一振，立刻往上高飞。

　　「出口在哪？」愈往上爬升，完美无瑕的天空明亮晴朗，何处是缺口却伪装得真假难辨。

　　「那处出口只是晶体群反射的假象，比墙面脆弱许多。」估量剩余魔力，藻以冰为弓，将能量集于一点上射出，镝矢射入方位，景象溶解，出现黑幽深沉天幕。
　　同一时间，流星壤化为不停蠕动的银白黏土，自空柜裂缝边缘开始填补缺口，速度快得吓人，间歇滴落小块银壤，这些不稳定的流星壤竟是朝空柜地板的方向滴落，违反自然重力的现象。

　　当那些碎屑即将落于攀飞的众人身上，白羽心念电转，飒然壁张在身前，藉旋转弹开流星壤团块，流星壤一碰触到飒然壁，立即与空气作用冒出嘶嘶青烟，且洞穿了飒然壁，惊险地从白羽身侧擦过。

　　流星壤性质能自由改变，白羽还没忘记预天术院的波伊特小姐，与方才形体不定的规则，智能核的外表都是靠着大型核心来调动基地内的流星壤装置组合做出来的表象，所以能在任何有流星壤的地点创造自己的身体，又或是将身体瓦解。

　　毕竟智慧核并没有真正的身体，他们也不需要身体来动作。

　　用来填补缺口的流星壤，显然是刻意要封锁目前唯一离开今川集团的出口，用高热、黏融以及密度特大的转化特性来焊死他们的退路！

　　流星壤转为类似素体状态时，几乎不受魔法影响，万一沾到身上会连肉与骨头都一起蚀穿，并且伤口无法医治。

　　缺口正逐渐缩小，流星壤疯狂地滴落，千虫只能盘旋闪避却无法快速通过，远程一角，咒术学院生狼狈逃跑的模样透过监视器摄于规则眼底。

　　虽然撤出终端后，靠那里的计算机设备能传达指令变慢，亦处理不了太复杂连续的动作，可是要简单地玩死他们，对规则仍然称不上什么难题。

　　他动了动手指，方才那小鬼对他终端造成的钝化也停止了。

　　人类终究会感到疲累，到达□□与精神的极限，这时，即是那些入侵者不得不绝望之时。

　　花太多时间周旋，令规则感到不耐，但又觉得因为有这样的劳动，最后品尝胜利的滋味还是比较美味。

　　规则从探身观看的紧张姿态放心地躺回椅背，凭他们的速度不可能在缺口被黏合前逃出去，没办法，果然人类还是无能啊！

　　屏幕忽然一片漆黑。

　　冷不防地，某人双手轻巧柔软地蒙住规则双眼，在这处寂静无生命的核区被人奇魅地贴近，智慧核被惊吓的程度不下于活人遇鬼，差别只在于他在他的本体里，蒙住他眼的人却是血肉之驱！

　　太奇怪，他的视野应该零死角，怎么可能随着影像双眼遮起而看不见？

　　莫非是……

　　「宾果！我来找你网聚啦！小露儿，我们都那么久的交情，你现在面对面看到我有没有很开心、很幸福的感觉？」

　　规则浑身僵硬，像是有人塞了他一嘴毛毛虫。

　　撇开他是计算机不说，那种感觉就像功能坏了一半，讯号错乱。

　　该死的隐客！

　　早该将他诛杀在半路，看不到空柜表示隐客已入侵到他核区，他还剩几区可以抗衡？

　　「别浪费时间计算了，我可以告诉你，是『零』。」将规则想法说出，隐客代替他留意屏幕，随着隐客目光注视，原本黏稠滋生的流星壤，现下全化为银砂融回地面。

　　怎么回事？浑身动弹不得，被绑死在座椅上，无法感知电子流动，就算隐客能穿过数据库封锁线，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指令能使规则停止运作，就算集团总裁也办不到这点。

　　『系统并无破坏，只是成为主格的我，在刚刚拿到全部权限，把你这个格幽灵化而已，所以，我才是规则。』

　　一段讯息流自动出现在规则的脑海中。

　　「隐客！该死的、该死…你……」规则恨不得用流星壤做出人偶，代替他狠狠地往那笑得春暖花开的脸庞揍一拳。

　　「我没打算销毁你，这点请安心，反正你再过几分钟就会还原了，要不是刚才计算速度变慢，我要让指令产生矛盾也没这么容易，现在由我做主啰？」隐客往站在大片阴影中的男人询问，对方举起手摇了摇。

　　「神行翼数据拷贝好了吗？浪游，我们不能在核区久留。」话虽如此，隐客悠悠哉哉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催人手脚加速。

　　「差不多了，多亏学弟们拖延时间。」时川浪游中断商业计算机与核区联机后，从阴影走向隐客。

　　「我这边也处理告一段落，神行翼开锁，进入空柜转移行动完成。」

　　「那就走吧！」

　　两个人类哥俩好地并肩离去，身后留下气到没血可吐的计算机精神。

　　「嗯。」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如果庞大数据不算的话。

　　隐客摊开掌心的金钥匙，带着他们自秘密层跳跃至核区的阵图又再次现形。

　　白羽只觉得背后一凉，转头惊喜地发现，隐客和时川浪游也回到千虫背上，表情一贯笃定自信，显然是已完成任务。

　　「撤退！」

　　「可是，神行翼的机体……」白羽疑问未去，另一头体态庞大的深蓝幻兽自地面飞上，拖着飘散着鳞粉的发光长翅与尾羽，速度极快地追上千虫，前脚牢牢抓着两枚神行翼，一旦追上后，便保持与千虫平行的速度飞行。

　　「再快一点，再过不久小露儿就会还原了，智能核可真不好对付。」隐客在众人通过缺口的瞬间，双掌于胸口合击，满满的火焰溢出了空柜，自夜空望去，位于水晶区下方的阴影中，火焰愈发狰狞。

　　光辉染红了所有人的眼与衣裳，往外吞吐时，纵使乘坐于高速飞翔的式神，高热却隐约追着足踝不放。

　　「这次的任务……」照理说是最重要一部分了，时川浪游却迟迟说不出劝慰振奋的结语。

　　确实被卷入的某些人，都按照他预料地出现了，但是所遭遇到的意外已远超过他预估情形，血腥程度亦同。

　　早在发现魔族以天级御术师身分盘据今川集团那时，小队就该撤退。

　　俄梅嘎匪夷所思的力量，以及抓住三组中战力最低的烟幕的举动，一瞬就冲破了神行翼计划必须中止的安全限度，等到发现时已来不及收手，黎明小径造成的死伤，更是当初侵入时未曾获知的打击。

　　「刚才我进入空柜时，已经确认在场除了学弟你们，没有人类存活。」

　　隐客对白羽解释，以免他担了无谓的罪恶感。

　　爆炸后，白羽所见苟延残喘的伤员，终究也只是多挣扎数分钟而已，纵使少数未马上断气者，在规则改变流星壤属性时，却再也躲不过滴落的高温强蚀流星壤块，当时景象只能用人间炼狱形容。

　　隐客只好选择在尸体被用更不堪的方式清理前，制造出更强的炸裂弹破坏空柜。

　　流星壤回收清洗时，是一个细胞都不能沾黏的极度清洁。

　　「结束了，浪游。」隐客定定地看着他。

　　「我们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抱紧泷清雅，背对火光的白羽，只感到冷风擦过眼角膜，涩涩发疼。

　　为何要站在这里？

　　只是想磨练自己的力量，这样的觉悟，太轻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