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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四章 盛装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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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流那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概念!
白羽一拳捶在实心木桌上,不愧是时川浪游的书桌,连个响声也没冒出,徒然捶痛了自己的手。
不是向日葵还是长春花,红玫瑰都送到手上了,破流还能很开心地谢谢学姊,两人还约好一起去喝茶,她和海新的人喝还嫌不够吗?最令人担心的是,原本逆刃只是搭着破流肩膀的手,慢慢地往下滑,很可能下回他看见她们两个在一起时,那只雪白的手就搂到破流腰上了,或许还会更往下──
晴阿姨委托他要好好照顾破流,避免她在学园里惹乱子,但是破流毕竟见不了多少法术系学院的人,她不知道学园是很危险的。
回忆起逆刃学姊示威性的回眸一笑,白羽就感到毛骨悚然。
她不是开玩笑的。
那个学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她「真的会去做」。
学长们的事情也还没解决,都要学期末了,为何事件还不断发生?
「怎么办?逆刃学姊她……」白羽盯着羽毛笔的尾端发愣,口中喃喃自语。
「薇奥莉特怎么了?」
擦着头发的时川浪游走来,他刚沐浴洗去一身疲惫,或许是看了不少新奇的画面,感觉依然很愉悦的模样,虽然很认真的协助妖藻和拜欧生物科技公司的影子魁首交手,但心态上他真的半分也不紧张。
首先是在自家地盘没有紧张的必要,再说他们的王牌也不只一张,只是暂时藻不希望事情闹大,才问浪游有没有应付了事的做法而已。
对于同伴的愿望,时川浪游也洞悉几分。
因为想要靠自己解决吗?相当藻的风格,虽然能力养成还不够,但也不想过度依赖他人,哪怕周围的人乐意给他依赖。
「学长,你要看好自己的女朋友啦!」白羽有些不悦的横起眉毛。
时川浪游对他天外飞来的一笔先是有些不解,继而凝神细想近日的风吹草动,然后了然地垂眸,像是要思考一个适切的答案。
「我和薇奥莉特彼此都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他走到壁炉旁翻动木柴,让空气钻入,火焰因此热闹地吵杂起来。
「我们虽然谈恋爱,但是并没有在恋爱。」很妙的回答,一语道尽了两人的关系,也让白羽继续目瞪口呆。
「所以,小学弟你就多努力点吧。不过她呀!对目标的埋伏都是很迂回的,一旦攻击就是十分进取的类型,不好挡唷!」幸灾乐祸多过同情,时川浪游优美地旋身,走过去响应叩门者。
「藻?」藻还是白天的帅气打扮,眉目间多了抹沉郁,他见时川浪游打开房门,只是立于走道,隔着尺宽的缝口看着房间主人。
「你来找我讨论下一波行动计划吗?隐客和东方的意见资料还未搜集完成,午夜再一起开会。」今日只达到欺敌之功,如何令藤旭打消夺人意愿,安分守己回自己的生物科技公司,又不扰乱目前的平衡,才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标。
「我只是忽然觉得好奇怪。」藻抬头沉吟。
「你这样穿很好看,会有很多女孩子爱上你的。」时川浪游中肯地评论,虽然麻烦也是麻烦了点,但东方伶的巧手毕竟使藻更出色了,某种意义上,妖也是。
「我的意思是,不太习惯。」
「第一次看到妖那样吗?」靠着门框,时川浪游意会地点头。
「要不是这回藤旭态度强硬,也没有机会条件成立的理由。这样不是很好吗?看到了梦想的样子。」
「浪游,算了,既然事情都成定局,不是我想要的形式,我也不强求了。」藻倔强地侧过脸。
人如果停止希望,是否就不会因求不得而感到绝望?
这话是谁说的?或许从来没有一个真实的人说过。
「你和妖都太顽固了,不过妖的处境比你要艰难些。但是隐客把最终的胜利押在你身上,你得对自己更有信心点。」时川浪游劝勉地拍拍他肩膀。
学长学弟的游戏,不自觉就玩了十年,果真是漫长的十年。
「隐客,那家伙吗?」藻为房间内的微动侧目。「有人在你这边?」
「是小学弟,他要负责监控以防万一的阵图埋伏,我先约他来讲解原理,否则让还不会设置结界的他来操控太危险。」
「那我先回去了。」
藻转身欲离开,时川浪游略一沉思,忽然叫住他。
「你知道一开始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什么?」
「我以前替你问过妖了。你记得十岁的时候对他说过哪些话吗?」
「说过什么……我明白了。」藻拿下眼镜沉吟片刻,烛火在他眼中闪着暗金色的火焰。
「希望这个消息,能让你开心一点。」时川浪游淡淡地祝福道。
「谢谢你,浪游。」
「甭客气。」
※※※
经过漫长的面授机宜后,白羽总算明白这个用来捕捉敌人的结界阵图使用法则,虽然并不是由他创造结界,但是要使其运作发挥攻击作用,仍然要耗费颇大心力。
抛掉笔记绘图用的蓝铅笔,白羽往后大大伸了个懒腰。
「好复杂,像在解几何问题一样。」
「不过比数学有趣多了。习惯以后会发现遵从法则进入阵图思维世界很简单的。」
时川浪游收拾好他准备的教材,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壶往杯子里倾倒。
「如何?今天好玩吗?」
「呃,说好不好玩也实在太过分了些,对妖藻学长来说,那算很严重的事情吧?」
白羽曲起食指关节揉着眉间。
「那我换个角度问好了。你觉得妖这样如何呢?」
茫然地睁大双眼,白羽花了一番功夫思索,然后说出自己的感想。
「虽然这样讲妖学长可能会生气,但是我觉得很漂亮。」
「原来你也有同感,隐客和东方也这样和我说过。」
对白羽招手,把他拉到了穿衣镜前,少年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身后学长不知用意为何的面孔,自从镜子也可能冒出不太好的东西后,他就不太对这种写像的家具感到安全了。
「我问你,你看到什么?」
「自己。」如果不是这样,那才该担心。
「很像吗?」
「除了左右颠倒外一模一样。」
「举起手来看看。」
镜中人也同时对白羽招手,原本日常生活中见惯的景象,被时川浪游单独提出讨论后,开始被赋予吊诡意味。
「你的妖藻学长情况也类似这样,妖从藻身上认识人类,他模仿得很好,无论在能力、外貌,」他走回座位,「或是梦想上……」
很多人一定都听过这样的笑话,当考试作弊抄同学答案时,一不小心连名字也抄了。
「小学弟,以你的性子大概会同情妖,藻是很凶没错。」
白羽心虚地转开目光。
「不过其实被忽略的人是藻。」时川浪游开始传述早被遗忘的秘辛,用着舒缓的语调,娓娓地剖析。
「妖从小就在躲着生物科技公司,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用人类的身分结婚生子,融入这个社会里,并且,这也是他的愿望。对他来说,藻不但是他爱情的理想对象,更是一种生之希望的寄托者。他们在一起太久了,已经不是轻易就能定义的感情。」
「如果要我来形容,那是一种相濡以沫的关系,因为他们都没有能够亲近的家人。妖相信藉由婚姻,他们可以建立一种永不分离的关系模式,何况他真的打从心底把藻当成女人,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决定当个男人吧!」
白羽静静地听着,他有预感,这个故事不会太快乐。
「其实妖并不是把藻当成他混入人类社会的掩饰工具,只是他对拜欧的恐惧实在太根深蒂固,以致于娶妻生子当个普通人的想法就成了执念。他『必须』当个好男人,这样才能娶他认定的好女人,也就是藻,然后是建立幸福的家庭,这种推理已经是无法逆反的逻辑,支配着妖的行动。」
「要是这个逻辑崩溃,也就相当于他的希望破灭,所以无论如何,发生任何事件都可以发现他拚命地守护着这个逻辑。他是不可能放开藻的,或许这么说好了,因为藻他才活了下来,所以妖无法撇开藻,另找一个替代品去建立家庭。」
「我知道妖学长不笨,只是妖学长一直都是这样消灭所有和他逻辑抵触的事实吗?」那到底是种快乐,抑或痛苦,或者已经全数混在一起?
「以人类的心理学来说,妖已经病了,但是他的本质并不是单纯的人类,这点让情况变得复杂,但是决计不是正常情形就是。」
「那藻学长呢?」白羽追问,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不太可能还和他生活了那么久,但是妖藻的情况某种意义上也很单纯,就是愿打愿捱而已。
「你要是看到一个人号称喜欢你,却连你的性别也不能接受,完全沉浸在一厢情愿的单方面爱情里,大多数人都不会愉快的。妖的这种心理障碍,让他满足付出,却害怕接受,对他来说,只要有理由待在藻身边就好了。他看不到真实的藻,这个幻想的白日梦里一开始就没有现实的藻能介入的余地。藻一直处于被拒绝的地位,被过去追求他的女性拒绝,虽然理由不同,但是对于妖,他还是属于被排斥的现实面。」
金发院生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但是,过于完美的外貌和性格却变成他的致命伤。即使某个人一开始被藻的不凡风采吸引,藻也被对方引发好感,但实际开始交往,却发现压力太大,宁愿把藻当成偶像明星远观仰慕的心态,导致他追求者虽然很多,但真正能深入交往的半个也没有。
仔细想想,生活中能够保持平常心,用真本性去互动的就只有咒术学院的人了,尤其妖又是藻从小习惯到大的同伴,所以这两人的关系才会这么奇妙,或者说棘手。
「难道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吗?」
「其实会造成现在这样复杂,都是妖一开始就完全搞错努力方向的缘故。」
「学长,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白羽从见到易装后的妖,就有种模糊不轻的预感,那似乎和过去他与非人接触的经验结合,在告知他一种比对后的违和感。
「没错,事到如今要妖回头再去当女人也很困难了,别提他连藻是男人的事实都接受不了。只是你应该注意到了,妖的异族血统,让他不管用哪一种性别的面貌,都不太像男人或女人会有的感觉,都只是藉由学习达到的化形,因为妖根本就不是人类呀!」
然而,或许以这样的身分,这么多年来才能和藻齐头并进,没有异性的别扭,只是这么一来,藻便不会接受他。这就是藻口中的「形式不对」的意思。
「那么,妖学长和藻学长的关系一直都会停留在这种进退不得的状态吗?」
「因为这种恒定才能维持吧?你要知道人类很难和异族建立关系,妖得保留人类的化形才能留在这个社会里,当然,要是他一开始就选择另一种性别来成长,事情要解决会简单些。尤其妖的双亲本来就是极希罕的跨种族结合,一定也是一方藉由人类化形让关系成立,我想这是造成妖信念这么顽强的原因。」
白羽听得出神,忽然想到不对之处,紧张了起来。
「我是不是不应该知道这些事?这算是秘密?」
时川浪游笑得神秘,随意地挥袖表示不碍事。
「妖和藻也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这是一起生活久了,自然会感觉出的事情,精确地说,是我的推理。」
「那学长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妖藻学长不是会畅谈自己出身的个性,甚至封锁得很好,举例而言,白羽知道妖学长有异族血统,但是也仅止于此,他是妖狐,还是山魅,或是其他妖魔的血族没人明了。
时川浪游盯着白羽瞧,直到他不自在的皱眉。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妖和藻都同时很自然地接受的陌生人,不可讳言地,他们第一眼对你都挺有好感的。」虽然领导学生不了解这种无害的气质是如何产生,该说电波对上频率?
袖手走到窗前,时川浪游习惯性地从窗内仰望着被云遮住的月光。
「相濡以沫的关系是孤独的,虽然我不明白,可是这么觉得。这时候要是能出现其他能分享情绪的人,对他们来说有其正面意义。」亲切地对小学弟招招手,时川浪游如此说。
「我和薇奥莉特谈得来,因为我们在心理上都不需要依赖任何人过活。不过白羽,听说你父母都因长年经商很少在家,也是和姊姊相依为命长大,这点你胜过妖和藻,所以应该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之所以说这些,我希望你也能成为他们的生活支柱。」
妖藻的朋友太少,敌人太多,能够敞开心胸的对象几乎没有,而一般人的确也追不上他们的脚步,但换成白羽,他至少有这个潜力。
同时达到妖藻的相处条件,能够让这两人都得到照顾弟弟般的满足感,对于异常点的迟钝个性也让时川浪游很是满意,毕竟要觉得妖藻「很好相处」,得有相当的包容性才行。
一般人慑于第一印象,外貌、能力、气质以及来自妖藻本人的疏离,都让友善交往变得十分困难,因为没人敢停在藻旁边,留下的多是设想利用性质的人。
被功利眼光注视久了,培养出对外在的敏感性,于是就更加排斥,藻的某个部分带着少女般的哲学家洁癖,对人性弱点格外没有容忍的耐心。
「我也只能够把同样的好意报答给对我好的人,如此而已。」
他很笨拙,也不会猜测人心,白袖的话让他恍然大悟,把一切归简,他只要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不用想太多。
只有一个单纯的信念,能成为笨拙的自己的处世之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种关系很令人感到难过。」
「或许有一天革命成功,一切都会不同了。」
「革命?」
「就是对现状不满,于是下定决心改变它。」
谁会先提出革命?而最终谁会成功?
不只妖藻,这个问题,该是对所有人的大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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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尼微运河支流旁,靠近艾杰利的土地,也有拜欧生物科技公司据点,藤旭离开位于星城的基地,来到这处专门研究影生花的研究所,这里离藻的学院而言是颇遥远,但是藤旭千里迢迢走这一趟,有他个人的意义。
从他的手诞生,属于他的花,他来看她。
红尾。
自从红尾利用放风时间私自逃离水源地的生态研究所,受了一身重伤回来,他便将他虚弱的创造品移到这处分部,芯的部分破坏尤其严重,原本就是人工养殖的瑕疵品,自我修复能力十分欠缺,全部的研究人员不眠不休地负担医疗、术后护养以及新的维生系统技术开发,才勉强保下了影生花的命。
不用检视看护员的报告,他也感觉了红尾九死一生后大变的性情,过去娇生惯养,甚至有些残忍的性格消失了,从监视纪录看来,她十分安静,除了回答看护员的简短问候外,整天只是凝视着天空。
耐人寻味的变化。
走入重重厚重钢门封锁的培养室,藤旭往缩在强化橡胶墙面角落的红尾走去,过去他总是会感到一种神经质的紧张,气氛为之丕变,但如今环绕在培养室里只有静谧。
影生花,这种精神力与生命力强盛得匪夷所思的妖魔,如今几乎不剩下任何痕迹,祂们甚至被画在遗迹上受人崇拜,在过去的「古森海时代」,那时数量还很稀少的人类将之崇奉为神,藤旭比任何人都想要把握住传说后裔的奇迹之力。
由于影生花不会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本体,总是伪装成各种生物出现在地面上,藤旭看见人类外表的红尾,目光不禁变得柔和。
「医生。」红尾站起来,她胸前放置着类似装甲的保护器材,好覆盖住受创严重的胸部和芯,两手似乎捧着什么。
「红尾,感觉还痛吗?」他摸着红尾凹陷下去的脸颊。
红尾身上的刀伤确信出于人类之手,凶手精通解剖学,命中的都是要害,并且毫不迟疑,凶器类似解剖刀,材质异常锋利。
但是红尾闭口不谈她逃出时的遭遇,谁也不能问出那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催眠亦无效,推测是红尾给自己施加的暗示太过强烈,以致后来的催眠师都不能攻入她的护墙。
「这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藤旭发现令他感兴趣的物事,红尾僵硬地把手上还不会飞的麻雀幼鸟递给他。
她是不能违背创主的,藤旭虽然不常来看她,但这培养室、这研究所,都像是他的存在一般。
「早上米丽安医生在来研究所的路上捡到,她答应让我帮她照顾一下。」
藤旭望着在掌心里小麻雀,肌肉颤动,心跳快速,发热的体温,抖着羽毛张开黄口大嘴要求喂食。
「多么柔弱的小东西,好像经不起稍稍一捏……」
毫无预警收拢五指,指节弓起,握着小鸟的手垂在腿侧用力,细碎的鸟叫声安静下来,一只鸟脚从指缝里蹬出后不动了。
红尾瞳孔张成血红,瞬间彷佛失去思考,她往前扑着抓住藤旭手腕,试着要扳开他的手指,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别、别……」
藤旭忽然举高手不让她勾着,手指松开,小麻雀拍着凌乱的翅膀掉到红尾肩头,原来藤旭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并未真的捏死小麻雀,泪已经从她眼眶流出,顺着脸颊流入口中,又咸又苦。
「妳在外面的世界是生活不下去的,红尾,人类对妳非常残酷,他们不会管妳是否伤心,也不在乎妳要的是什么?妳看,小小的冒险几乎要走妳的命。」
「我不会再逃的,他们都会伤害我,只有这里会照顾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抓着藤旭袖口,红尾把脸靠在他手背上。
「是的,我们都是妳的父亲和母亲,永远都不会舍弃妳,也会好好保护妳。」藤旭慈爱的抚着红尾柔软的发旋。
她怎么会不知道人类有多残酷?
是藻让她认清人类对她弱点的掌控,还有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以及下手毫不迟疑的冷酷。
所以,她变了,为了妖的存在也可能遭受同样或是更不堪的对待,若那个人是庇护妖的,那就让他庇护下去。
算了,谁都会伤她,就算是同族也一样,只有天空能容纳她的灵魂。
她要让那个藻知道,就算是红尾,从人类手中诞生的红尾,也有保护所爱的能力。
「说不定,我快找到妳的伴侣了,妳不会再孤独。」
拍落手中残羽,藤旭很自然地仰头,万里无云,干净一如洗过的冬季天空。
多么空洞的蓝色。
直到藤旭离开之后,红尾仍然蹲缩在角落边,她看着墙内外的人类彼此对谈走动,看着他们平凡的幸与不幸,却感到像是透过相框看着一切,她是被囚禁在相框里的怪物,觉得现实的人类世界都像是恐怖电影。
室温十分低寒,阳光明亮,充斥整个空间的纯净白色,不容许任何污秽加入,尘埃在空气中飞舞,彷佛天使的翅膀般闪闪发光。
她站了起来,朝另一面墙走去,从监窗口中偶然瞥见的女医生发觉影生花的动态,下意识关心地望去,却见红尾只是呆呆的贴着墙站立不动。
然而,影生花时常做出许多无意义与超越人类常识的行为,因为这种族并未具备人类的本能,就算已经好好教育红尾关于人类的知识,却不知她能理解多少,红尾对自己的行为已经出轨却也不会觉得奇怪。
女医生只是被命令要去纪录,然后有必要才去介入,现在红尾只是乖乖站着,或许红尾只是缺陷的个体,但影生花的精神力还是太过庞大了,大到连他们的主宰,哪怕是藤旭都无法理解的程度。
小小的生物要走了,红尾感觉得到,但若是把牠交给米丽安医生,他们会给牠打针投药,那么就很容易可以活下来,带着人类的毒素,但是活不了太久。
因为是红尾接触过的生物,他们一定会非常好奇地解剖小鸟,想证明红尾是否有动用影生花的力量,改变这个生物的机能。
所以红尾什么也不会做,她不知道他们对自己期待什么,连自己的伤口都无法愈合了,她还能做什么?
红尾赤裸的脚站在地板上,不远处有团褐色羽毛,牠的叫声渐渐微弱,终于在冷空气中跌倒,缩起脚和翅膀,再也不动了。
对于人和非人,只.有.牢.笼.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