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妩佳人》花番

6、第五章 似曾相识

　　我没有想到，白莲的手段这般高明，竟在太白眼皮子底下偷了来给我，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伟大。
　　他一脸得意的神色看着我，似很想得到夸奖，但我在将这药水研究了一遍后向他投了质疑的目光，问道：“你确定是真的？”
　　眼看他要暴走，我安抚道：“真的真的，我喝了就是。”
　　于是，我在他幽怨的目光下哆哆嗦嗦喝了下去。
　　体内很是燥热，像有一大团力量无法释放，转眼间，就看见手臂开始伸长，身体开始迅速朝上伸展，不一会儿，那衣服就将要撑开了，白莲赶忙拿出从织布女仙那儿拿来的锦缎衣给我，我慌忙抓起就跑。
　　换好了衣服，我竟不适应，走入正堂时都不知怎么开口。
　　白莲却似乎更被吓住，盯着我半晌，眼神呆呆。
　　我轻轻咳了一声，白莲一整张脸迅速红成番茄色，涨着脸一言不发。
　　这家伙怎么转了性？
　　正要开口，他便扭捏道：“你这小仙子，竟不是个等凡角色。”
　　我面露不解。
　　他又道：“仙界中，却从未见……”
　　我不知所云。
　　他却不说了，只道：“走吧走吧，只希望无人看见。”

　　事实证明，他说的这句话完全不靠谱。
　　一出门，那些个巡查的仙将，来往的婢女便齐齐把我盯住，弄的我不自在。
　　他立马拉着我飞奔起来。
　　我被他疯狂的奔跑速度给吓住了。

　　一路奔驰到琼景宫外，白莲反而踌躇了，拉我到一隐秘处商量道：“小仙子，你真要进去？”
　　“你这话说得真奇怪，当初我不来你想方设法让我来，如今我来了，你有又这般模样，有何意思？”我如今倒还真想进去一睹盛况了。
　　“可，小仙子。”他道，“我还是将你化为神物好了。”
　　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右手一挥，我变成了一条小白蛇。
　　呃，我真想咬他一口。
　　他很抱歉地朝我笑笑，道：“小仙子莫要怪我，你这样进去，实在……“
　　实在？难不成我长得很惊悚？不会吧……
　　仔细一想来时的路上一干人等的面部表情，嗯，好吧，我还是就这样吧。
　　趴在白莲肩上的感觉也不错，我笑呵呵地点了头，吐了蛇信。
　　琼景宫的规模建设极尽瑰丽，即便是泼墨亦难以描绘。无论从何处观看，皆成一派独特的风景。尤以其奢侈最为夺人眼球，金琉璃瓦，青玉柱，白玉阶梯，无不秉承上等工艺，精妙绝伦。此地又青山秀水，茂林修竹，流水潺潺，众鸟嘤嘤成韵，好不脱俗。

　　来往仙家一看便是生的地方好，各个风姿卓绝，衣袂飘扬。
　　可惜白莲不懂赏景，一味寻求吃的乐趣。

　　“请天帝！”彼时一庄严之音响起，各仙家无不快速归坐。
　　白莲也到了低等席位，迎接圣驾。
　　天帝真不愧为众仙之首，威仪而俊朗，的确是人中之龙，仙中翘楚。他身后跟随着天后，是个绝色美人。
　　众仙家于是又起身行礼，以酒相敬。

　　此过后半个时辰。
　　“皇儿呢？”天帝发话。
　　我觉得这话问得深得我心，我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着看这宴会主人吗？可他倒好，迟迟不到，怎么样啊，不给面子？
　　“回陛下，太子殿下就快……”
　　“请太子殿下！”
　　这声来得突兀，却很及时，我有了兴趣，转头看过去。
　　若我说此生从未遇到过震撼之事，那么今日过后，这将不复存在。
　　那男子似笑非笑，像是从我心底最深处走出，迎着万丈金色的光芒，带着足以蔑视一切的王者之气来到。那闲云野鹤的气质，不羁的极致之美似携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使我的心深深震撼且无法言语。

　　“父皇何必催我。”他不行礼，反而略有责怪，可他那完美的模样与清澈的眸光却使人丝毫无法责怪于他。
　　果然，天帝并未发怒，只轻轻叹口气，道：“何必任性？坐吧。”
　　他点头落座，却似乎不情不愿。

　　宴会总算是开始。
　　一个个女子接连上场，且皆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容。白莲便在我耳边介绍：“这个是蝴蝶公主，那个是梅花仙子……”
　　天帝天后似是满意万分，可那太子殿下却似乎自动忽略眼前美景，神色淡淡。
　　白鹭公主刚刚退下，这时又有声音道：“凌离上仙到。”

　　云气风来。
　　我只觉自己眼前刮过一阵清新的风，那凌离上仙一身青色绸衣，风华万般，姿态绝尘脱俗。让人有种只可仰望，不可近观之感。

　　他唇角含有淡淡的笑意，让人很舒适。
　　他向天帝行礼道：“凌离参拜天帝天后。”
　　天帝点头笑：“坐吧。”
　　“是。”
　　我见到太子殿下，他竟有了反应。
　　白莲又说：“你瞧你瞧，天界两大翘楚终于齐聚。太子殿下与凌离上仙真不为是顶尖人物啊，果然姿态不凡。”
　　我思索了一番，问道：“他俩可有感情纠葛？”
　　白莲一惊：“好像有这么回事。”
　　我了然点头：“果真是断袖。”
　　白莲刚刚喝进去的酒喷了出来。

　　你要知道现下的环境，在这么庄重，这么严肃的宴会上，白莲方才的动作已成功引起了各路仙家的注意。
　　我突然很高兴我是一条小白蛇。
　　“不得喧哗。”司仪很严肃的对白莲说了一句。
　　白莲很尴尬很惭愧地点了头。
　　我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谁知那太子殿下竟笑了一番道：“你那小白蛇是做何用的？”
　　白莲一哆嗦，道：“回太子殿下，不过是一条宠物蛇。”

　　“宠物蛇？那分明是人形所化。”凌离浅浅皱眉。
　　果然是上仙，一眼便瞧出了。
　　太子殿下不语。
　　太白此时焦急万分的模样，出仙家之列道：“陛下，那真是我道观的小白蛇！”
　　天帝愣了一下，道：“太白仙上何出此言，那分明是……”
　　天后接过话：“让那小白蛇自己现身，今日本该热闹，太白仙上莫要怕我们责罚于他。”
　　太白正要回话。
　　那太子殿下指尖一弹，一缕金色光芒从我周身四散开来，最终蔓延成铺天之势，我只觉手脚开始慢慢伸长，最终成型。

　　四下安静。
　　那诡异的安静。
　　只见他们各个睁大了眼，嘴张的老大。
　　唯天帝天后同那太子与凌离，只微微有些许错愕。
　　亦不知过了多久，那天后缓缓开口：“仙子可愿参加这次宴会？”
　　我疑惑道：“我没有参加么？”
　　我这不是来看了的嘛。
　　“仙子可有擅长的本领？”天后温和一笑。
　　本领？
　　我苦思冥想，竟无半点头绪。
　　“跳舞？算不算？”我在梦里倒见过一女子跳舞，我此刻也应该学得来几分。
　　“甚好！”天后笑，“可否开始？”
　　啊？参加宴会就要表演本领才可以吗？嗯，表演就表演吧。
　　“没有玉笛或筝与我相奏么？”记得梦里的每一支舞都有玉笛与筝相伴的。
　　四下开始悄声议论。
　　天帝开口：“皇儿。”
　　“绝不！”太子殿下答得斩钉截铁，说罢朝我冷笑。
　　“我来吧。”凌离淡淡道。
　　宫婢立刻抬来筝。

　　“仙子对曲可有要求。”凌离朝我轻声询问，很疏远。
　　“无妨无妨，最拿手的吧。”
　　四下议论声更大。
　　凌离点头。

　　曲音缓慢奏起，像倾诉一场迷人的梦。
　　我抬起手，随音而舞。那梦中女子的姿态此刻清晰无比，她每一投足都与我贴合无差，我竟觉得自己就是她，那随着琴声而呈现的舞姿此刻我竟全然领会，那里含有惆怅，含有欣喜，甜蜜地心意尽显于舒展的舞姿。我听不见其他了，似与琴音相溶，不分彼此。

　　曲调终于缓缓低沉，我踮起脚尖，旋起大转，一圈一圈，如同雨打清泉漾开的涟漪，一层层铺散。

　　曲毕，我即刻收起舞步。

　　再一次安静，不同的是，这次的安静里，浮动着不可思议的惊讶与震惊。

　　我看见太子殿下缓缓朝我走来，那神色竟是不可抑制的欣喜异常与难以置信，他抓住我的双肩，眸中竟有泪水的亮光，他音色哽咽，轻轻道：“弯月，小月儿，是你吗？”

　　弯月，又是这个名字！
　　弯月弯月？她是谁？为何每一个人都说我是她？

　　“太子殿下，弯月是谁？”
　　他一怔，笑道：“小月儿，何苦与我玩笑？你是弯月，是我的小月儿。”他渐渐说，说到最后那目光中所有的爱恋与疼惜竟似要将我浸没。

　　“我不是。”我想躲开他，他应是认错人了，“我叫柳眉妩，不是弯月。”
　　“怎么可能？”他摇头，“普天之下除了小月儿谁还会跳这舞？！”
　　“小月儿，”他口气溺爱轻软，“你若是不愿承认也好，只求你莫要再离开了，可好？”

　　我心下竟一阵抽疼。

　　“小月儿，你是生我的气吗？”凌离慢慢走过，没了方才的疏离，神色里竟然是愧疚。
　　“我不知不知，你们在说什么？谁是弯月？我不是！”推开他们，我慌忙逃离。

　　不知为何，只要他们比肩而站，我心里就难受痛苦不能言语，撕心裂肺般疼。
　　我一路跑，只愿尽快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