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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章
      “你笔拿好了,坐正了,好好写字。”顾明泽看着梁闻一趴在桌子上,一手转笔,假作思考,实则发呆,作业本上的字更是歪歪扭扭,丑的可爱。
      梁闻一看过蒸煮梁闻一的作业本,大多空白,要不几个大字和狗爬没两样,他现在写得已经好太多了。五年级的作业对他来说太简单,也不好写太快,只能发呆,思考人生。“你不懂吧,我这是在思考人生呢。”梁闻一端起茶杯,“喝茶吗?”
      “不喝。”顾明泽极其认真地算数学题。
      “吃水果吗?”
      “不吃。”
      梁闻一笑说:“你是属骆驼的吗?”天气热,梁闻一吃完一支榴莲冰激凌,又拿了个巧克力的。
      顾明泽立即制止,“吃多了会拉肚子。”小模样挺认真。
      有种被兄长管的错觉。梁闻一觉得无聊了,就花十分钟,把所有作业一口气写完了。
      顾明泽也正好写完,检查了小同桌的作业,居然除了鳖爬一样的作文字,其他全对。“我家一一可真聪明呀!”顾明泽眼睛像钻石一样闪着光,一脸老父亲的骄傲。
      梁闻一满脸自豪,“那可不,我以前就是不爱学习而已。”
      梁闻一抱起宠物泰迪,撸了一把,演起了双簧,“阿泽,哥哥聪明吗?”“我们聪明着呢!”“嗯,阿泽真乖。”
      “喂喂喂,你叫它什么?”顾明泽佯装愤怒,一脸无语。
      “它是我刚买回来的,本来没名字,现在有了,叫阿泽,怎么了嘛?阿泽和我一天生日,我妈说它是我弟。”
      “它是你弟,可我是你哥,谁叫你晚生一天。”顾明泽摸了一把阿泽的头,塞了一片饼干在它嘴里,笑道:“对吧?三弟。”
      小泰迪呜咽一生,舔舔嘴,又点点头。顾明泽看得直笑。
      “你这家伙,一片饼干就收买了。”
      阿泽在旁边舔爪子,两个人坐在CD机旁边选碟片。
      梁闻一脸红到脖子下面,恨不得遁地逃走。《霸王别姬》、《断背山》、《王的男人》、《春光乍泄》、《喜宴》、《莫里斯》……大部分梁闻一没看过,只是看一眼封面,也能猜到大概。
      梁闻一瞅了一眼顾明泽,这家伙只是个五年级小屁孩,应该不会多想吧?真正的梁闻一居然喜欢这些,难道他是极其稀有的腐男?额,梁闻一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莫非真正的梁闻一爱好男?
      尴尬在蔓延……
      顾明泽右手抵着双唇,干咳两声,“那个,要不我们去玩航模吧。”
      完了,他懂。哎呀妈,荼毒祖国嫩草,作孽呀!梁闻一一头黑线,强自镇定,“好的呀!”
      “这是水上飞机,这个是太阳能电池板动力驱动的,这个最酷,四驱直升,还能遥控俯拍……”梁闻一明显紧张,为了掩饰尴尬,话匣子似的。
      顾明泽多精啊,微笑,不语。微翘的嘴角暴露了他淡定脸色下激动愉快的心绪。
      周三下午放学后,顾明泽和梁闻一留在操场上轮滑课,开始是最简单的动作解析和示范。梁闻一平衡感特别差,顾明泽明显学过,还拿过市级奖,技术一流,耐心地带着梁闻一练习。
      梁闻一双手牵着顾明泽修长温热的双手,有点小激动,他还是个五年级的娃,莫禽兽!当年分手,梁闻一是很心痛的,初恋嘛,加上上辈子梁闻一特别缺爱,几近病态地把顾明泽想象成人生的温暖之源,还有不被需要的不甘和不被认可的愤恨……后来慢慢也就那么回事了,看到顾明泽压根儿没有丝毫留恋不舍,她更多地是感叹对方好看的皮囊之下居然是渣男的本质,轻易交往,草率结束。所以,刚成为梁闻一时,面对顾明泽,他更多的是陌生、尴尬和不知所措,那时梁闻一小心翼翼,乖得不像话。再深刻的痛苦、不甘、愤恨、遗憾,在时间的冲刷下,都淡了。
      不错,时间推移,被爱滋养,梁闻一已经能够跳脱曾经狭隘窄小的思维模式,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梁闻一终于觉得,上辈子的自戕,其实有点可怜又可笑。
      还好,那只是上辈子。
      现在,梁闻一是男孩子,他要在这个时空好好活,过正常的日子。而顾明泽只是记忆里模糊不清的初恋前男友。梁闻一早就打算好,只当顾明泽普通朋友、哥们、铁子。梁闻一上辈子就知道了,两个人不合适,顾明泽看似温文尔雅,对身边人都周到大方、体贴温暖。沉静如湖水,安稳似大树。可他不爱你时,那温暖就像夏日的湖水,入夜即冷;像冬日的枯木,死气沉沉。没有太阳般灿烂光芒和无限温暖,温暖他,打动他,太难了。梁闻一自认没那种魅力。
      顾明泽捏捏梁闻一白软的手心,轻轻松手,“别怕,试着找到平衡点,慢慢划过来。”
      梁闻一苦笑,“你怎么松手了呀,不行,哎呀!”接着一个劈叉,眼看要坐到地上了。
      顾明泽双手托住他,笑问:“没事吧?”
      梁闻一扑进顾明泽怀里,耳尖微红,瘪嘴撒娇道:“有事,我脸疼,为什么要和你一起选轮滑,太打脸了……哎呀,阿泽哥,你快赔我精神损失费。”成为梁闻一不到一个月,撒娇功力已然炉火纯青。果然,没有谁不懂得撒娇,只不过曾经没人宠着罢了。
      顾明泽看着梁闻一抱怨着撒娇,可爱中透着帅气,他一把拽起对方,一脸坏笑,“你哪痛?要不我给你呼呼?再不行,我给你亲亲?”说着一张又嫩又帅的脸怼了过来。
      “顾明泽,你嘴里就没一句正经的。”梁闻一无师自通,推开顾明泽,居然能自己滑了。
      “顾明泽,你也教我滑一下……”叶蕴实坐在旁边看两个人笑闹,乌黑的马尾随着她起身甩来甩去,她嗓音清脆悦耳,脸上青春洋溢,眼角发丝无一不透露着学霸女神的自信。
      顾明泽本来打算去追梁闻一,有点不情愿,可叶蕴实是班长,两个人又同在少工委,常常一起主持学校各类活动,他不好直接拒绝这个聪明干脆的老搭档。
      梁闻一滑远了,回头就看到顾明泽眉头微皱,牵着叶蕴实的手腕,耐心地指导她姿势要领。
      梁闻一心头一紧。
      没想到,重活一世,梁闻一竟然再次因为同一个男生——顾明泽——心头酸涩,醋意横生。
      这不可能,他早忘记和顾明泽相处的细节了,甚至连对方帅气的长相也只剩记忆中模糊不清的感受了。
      梁闻一有点慌,幸亏他及时发现,幸亏这辈子他比顾明泽成熟年长。
      不错,幸亏。
      成年人的世界,爱情并不是必需品。
      他可以爱,也可以不爱。
      毕竟,曾经的经验告诉他,自己和顾明泽不会有好结果。
      社团课结束时,梁闻一已经完美地掩饰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叶蕴实还在和顾明泽聊天,她满面春风,好像丝毫感受不到顾明泽微蹙眉头早已不耐。
      梁闻一借口笔袋落在了教室,去了四楼教室。教室旁边就是合唱室和卫生间。果然,拿了提前丢在桌洞里的笔袋,梁闻一看见黎晴初从卫生间出来了。
      梁闻一知道搭讪黎晴初很难,上辈子自己太独了,和蒸煮梁闻一一样,总是独来独往,冷淡漠然。
      所以,梁闻一动了点脑筋。
      本来他还迟疑,因为叶蕴实,因为那意味不明的嫉妒,他觉得自己要抓紧时间让黎晴初和顾明泽相识了。
      “黎晴初。”
      “你叫我?”黎晴初回头,一个不认识的漂亮男孩。她有些惊讶,毕竟她是校园里的异类,没有朋友。
      “校园艺术节,我和你一起表演《牡丹亭》怎么样?我给你配戏,再叫上我们班的王思思、马雪纯十来个女生。”黎晴初喜欢昆曲,学校提供演出服,这爱好几乎不需要花费,她负担得起。梁闻一这辈子嗓音条件一般,但胜在清澈,台步、指法、水袖的基本功没丢,在校内表演还很能唬人的。他知道黎晴初唱的不错,就是自卑久了,习惯性缩着,不喜欢出风头。
      黎晴初不敢置信地张大嘴,“你……你会昆曲?”
      梁闻一点开电话手表,一段清脆男声穿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现在相信我了吧?”梁闻一知道黎晴初不大容易信任别人,特意录了一段音频,“答应吗?”
      黎晴初犹豫了三秒,“为什么是我?”
      “我听见你在莲花池后面唱过。”梁闻一没听见过,那是上辈子的事情。黎晴初被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排挤,被另一个女孩撕了作业本,曾经躲在那里爆哭、愤怒、孤寂、发泄。昆曲是她释放压力的方式。
      黎晴初不明白,她真的没有招惹那些人,只想默默地安静地学习,顺利毕业,好好生活。但是异类就像一群白羊中的一只黑羊,你不用做错任何事,你的不一样就是原罪,一眼看过去你最特别,也最讨厌,针对你、打击你、排挤你,看到你哭泣、痛苦、怯懦、无助,白羊们就会莫名快乐,兴奋又刺激。
      “答应我吧?”
      “一一,干嘛呢?”顾明泽忽然出现在梁闻一身后。
      梁闻一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好似涌动着愤怒的暗流。“哇,顾明泽,你怎么了?眼神好可怕!”
      “我问你在干嘛?”顾明泽不答反问。
      “我就好了,等下。”梁闻一塞了一支崭新的电话手表给黎晴初,“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顾明泽扭头就走。
      “哎,等等我,阿泽同学!”梁闻一气喘吁吁地追,“干嘛呀,都不等我一下。”梁闻一委屈地抱怨。
      顾明泽转头,立定,盯着他看,神情严肃。
      又来了,梁闻一最怕顾明泽这样,明明自己根本没犯错,莫名一秒怂,“马上艺术节了,班里很多同学想一起出个昆曲节目,她大青衣唱得最好。我就是邀请她一起参加活动,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呀?吓死人了……”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梁闻一见顾明泽神色缓和,立马顺坡下驴,得瑟起来,“而且我敢吗?你现在动不动就给我脸子看。顾明泽,小爷我给你脸了是不?看把你能的,你从前的好脾气都是骗人的吧?我跟你说,你下次再吓唬我,小心我把你在我家午睡流口水、磨牙的照片发到班级群里,让你那些迷妹们看看,她们的男神……”
      “好呀,反正我也不喜欢她们那样的,说不定能省了我不少麻烦。”顾明泽揉了揉梁闻一头发,
      梁闻一心想,小屁孩懂什么叫喜欢吗?“那您喜欢哪儿样的呀?”
      “叫哥我就告诉你。”
      “弟。”
      “谁是你弟呀!”
      “我也不想当你哥。”顾明泽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事。小二货!”
      “顾明泽,你骂谁二呢?”
      “得,这听力不挺好的嘛?小傻瓜,以后别跟哥犟,哥疼你。”顾明泽说着揽住梁闻一肩膀,又揉了他头发一把。
      梁闻一脑子浆糊似的,一脸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被他骂还感觉怪甜的!哎呀妈,肯定是身体的年龄影响了自己真实的心理年龄!对,就是这样,不过智硬也会通过共用身体传染吗?
      梁妈每个月给梁闻一五千块钱零花钱,毕竟从前的梁闻一喜欢航模,零花钱从没有结余的。梁闻一康复后,梁爸高兴,要给他加零花钱。梁闻一知道生活不易,没有接受。梁爸赶上了第一波下海潮,做食品机械起家,又转投房地产。如今每天应酬,梁爸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不过,梁闻一把黎晴初的事情跟梁爸梁妈说了。
      “她特别可怜,妈妈去世了,爸爸娶了后妈,不让她进家门。唯一疼爱她的外婆也走了。她学习超好,人也漂亮。妈妈,您不是一直想有个女儿吗?不如咋们家收养她吧?好吗?妈妈。”
      梁妈看了一眼梁爸,两人夫妻多年,一个眼神就能心照不宣。
      梁爸温和地说:“那如果阿泽哥哥和黎同学只能选择一个,一一要哪一个呢?”
      梁闻一觉的梁爸的问题有点古怪,却不知哪里怪。“明泽哥家庭幸福富足,根本不需要咱们家收养。还有,他是男孩,妈妈你想要的不是女儿吗?黎晴初是黎晴初,阿泽是阿泽,就像朋友与妹妹,妈妈与爸爸,对我来说同样重要,为什么要选择呢?”
      梁爸梁妈眼神困惑,内里是梁闻一看不懂的犹豫。
      “一一,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爸妈可以资助她,但养育一个孩子责任重大,况且她的父亲还活着,她并不是孤儿,收养她从法律上来说就很困难,你懂吗?”梁爸耐心地看着儿子,小心解释。
      梁闻一点点头,有点心疼梁爸梁妈,因为儿子的病,始终小心翼翼的。“我知道了,爸爸。那我以后把每个月的零花钱给她三分之二,可以吗?”
      “当然,你有权支配你的钱。不过你还是个孩子,可以把这个机会留给爸爸妈妈吗?”梁妈神色温柔又欣慰。毕竟从前的梁闻一莫说同学,对父母都十分冷漠,就好像这世上的一切他都不在意,无所谓。
      “谢谢妈妈,咱们可以匿名资助她吗?因为她好像很怕同学们知道她家的事情……”梁闻一很了解上辈子自己有多么抗拒别人偶尔投过来的同情和可怜。
      “我会通过校领导,匿名捐助她,宝贝儿子,你就别操心了。”梁爸喝了口茶,一身棉质居家服也掩盖不了他长期独当一面的成熟气度。
      梁闻一一脸崇拜,果然能护住妻儿的男人最帅!“好的,爸爸。”他在梁爸肩头拱拱,撒娇,“爸爸最帅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去,没个正形!”梁爸一把把儿子搂进怀里,“来,给爸爸亲一口。”说完,梁爸照着梁闻一小脸蛋亲了一口,又捏了捏。
      梁闻一有点耳热。男孩大了,梁妈自然回避。梁爸却经常和他肢体接触。梁闻一知道是自己心里有鬼。刚开始梁爸还要给他洗澡,梁闻一拒绝了几次,梁爸笑说宝贝儿子大了,知道害羞了,没再强求。这具男孩的身体,梁闻一也在努力适应中。他一直是坐着尿尿,在学校进隔间大小便,为了这他们班男生背后没少笑话他,梁闻一只能假装不在意。还好顾明泽在,他从不闹梁闻一,如果有人当面笑话梁闻一,还会替他出头。有一次,顾明泽把两个一边放水,一边笑话进了隔间的梁闻一“假女孩”的男生直接怼到了墙角。梁闻一尿完出来,双方正以可笑的姿态对峙着,两个男同学畏畏缩缩在墙角抖筛子,顾明泽双手插兜,一脸不耐烦。可能身高和气场的原因,顾明泽不打架,也几乎没看他发火过,可除了眼瘸的,几乎没人敢在顾明泽目前说三道四。
      “马上期末考试了,你好好复习,别老想着玩了。寒假我们一起出去玩。”下午上学路上顾明泽又开始了老母亲教育儿子的模式。“第一节是闫老师的数学,小心他点你。”
      梁闻一昨晚熬夜看《功夫熊猫》,现在和瘪了的气球一样,瘫在后排座上。阎王爷是学校的德育主任,出了名的严苛,学生都怕他。
      远远就看见阎王爷在楼道里训人,其中一个女孩瘦瘦小小的,低着头。
      顾明泽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微微皱眉,“快上课了,一一。”
      “阿泽,是黎晴初诶……你等我一下。”梁闻一撒腿就跑,过去笑眯眯地和阎王爷打招呼,又一脸狗腿地拍马屁。
      梁闻一不知道说了什么,阎王爷放黎晴初走了。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递给黎晴初,“你先穿我的吧,闫老师对我印象不错,不会为难我的。”
      “谢谢。我明天早上来就还你。”
      黎晴初木木的,有点冷淡,道完谢就走了。最近两个人常常一起跟音乐老师排练昆曲节目,她和梁闻一也没说过几次话。梁闻一都习惯了。
      梁闻一回头,见顾明泽还在原地等他,开心地飞奔过去,笑得酒窝都露出来了。
      顾明泽几乎一节课都没理梁闻一之后,梁闻一才后知后觉,顾明泽又不高兴了。
      “阿泽,看我。”梁闻一拿鼻子夹笔。
      顾明泽头都没侧一下。
      “阿泽哥~”梁闻一在食指和无名指上画了简笔小人。一个寸头瓜子脸,剑眉星目;一个泡面头圆脸,平眉桃花眼;中指调皮地蜷着,打开竟然是一个秃头戴眼镜大肚腩的老头儿,下面还有三个字:闫老头。
      顾明泽瞟了一眼,没有搭理他。
      梁闻一有点挫败。
      顾明泽虽然一副好学生样子,可只要梁闻一开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顾明泽都会捧场,特闷骚,喜欢蔫坏。
      梁闻一把三个小人头像印在笔记上,又用黑色笔加深轮廓,给自己的小人头像加上两行眼泪,画上一个气泡框,写了句独白:
      ——怎么办呀!阿泽哥哥生气了耶,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梁闻一把笔记推过去,一脸呆萌讨喜的笑,仔细观察对方反应。
      顾明泽微微侧头,一脸无奈,“你……”
      “梁闻一你在干什么?!不好好听课,耽误别人听课,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和顾明泽分开!”阎王爷一脸严肃地怒斥。
      梁闻一心想果然他们班期中考试数学成绩不咋滴。梁闻一也不怕他,他原来有心理疾病,全校师生都以为是和顾明泽做朋友后他的病才逐渐痊愈的,两个人现在好得形影不离,没有老师敢冒这个风险,分开两个人。
      闫老师走到梁闻一旁边,瞪了他一眼,看到他没来及合起来的笔记本上画着三个小人。闫老师拿起来,一眼看到秃顶的自己,那个火大,拿起笔记,大声念起来:
      ——怎么办呀!阿泽哥哥生气了耶,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自己想。
      ——阿泽哥哥别气了,你看我都被闫……骂了。
      同学们忍笑不能,大家都清楚闫老师没读的两个字是“老头”。
      闫老师怒瞪一眼,全班同学安静如鸡。劳动委员,小胖墩张伟昕正在喝水,一口气没忍住,喷了前桌一头水。
      全班立即爆笑。
      闫老师敲黑板都控制不住。
      闫老师冷了一分钟脸,点梁闻一站起来自己读。
      梁闻一皮厚如城墙,假装不好意思,“闫老师,我读可以,就是这节课估计上不下去了。”
      闫老师咆哮:“读你的!”
      梁闻一一本正经,转向顾明泽大声朗读:
      ——阿泽哥哥,你是不是气我昨天下午放学没陪你去轮滑课呢?我也没办法,音乐老师抓得紧,马上艺术节了,昆曲表演要排练。
      ——知错就改是小乖乖。
      ——小蚊子知错了,阿泽哥哥,跪求勿怪。
      ——跪安吧,法治社会,杜绝搞封建那套。
      ——查!
      读到最后,顾明泽都忍不住耳尖微红,被逗笑了。
      全班爆笑,一个个起哄,“矣~阿泽哥哥,哈哈哈!小蚊子!”
      梁闻一一脸满足痴汉笑,想到一句话——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赶紧顺杆儿爬,小声撒娇道:“阿泽,你不气我了吗?千金难买阿泽笑,我太难了……我跟你说,得亏我不是女孩,脸皮又厚。这要是女孩子,你这一天天的,算不算PUA呀……”
      为了平息班级气氛,闫老师让班长叶蕴实把梁闻一领他办公室去了。
      临走前,梁闻一拽拽顾明泽袖口,“周末请我吃海底捞~”
      顾明泽嘴角上扬,舔舔嘴唇,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放学了,这周轮到他俩值日。顾明泽和梁闻一换了分工,梁闻一擦黑板,他拖地。
      梁闻一脸上蹭了点粉笔灰,顾明泽伸手给他擦了,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校服外套呢?”
      梁闻一气不过,“顾大爷,你终于理我了呀?”
      顾明泽伸手揉揉梁闻一泡面头,脱了自己的外套兜头罩在他脑袋上,“傍晚冷,穿我的。”
      梁闻一穿好衣服,“你中午不是看见了,给隔壁班那个女生了,你还记得那个谁吗?”
      “哪儿个?不记得。”
      “……”你初恋诶……“和我们一起排昆曲,演崔莺莺的那个,你还夸过她眼睛像我,又圆又亮,真不记得了呀?”
      “有点印象,她没你唱得好。”
      “……”明明她就是我,我就是她,这是自己把自己PK掉了……“她挺可怜的,估计家里没有烘干机、电暖片,今天中午回家淋了雨,校服湿了吧。闫老头心是极好的,就是有时火气忒大了,不问清楚,就把人小姑娘骂得狗血淋头。黎晴初也不爱说话,更不会示弱撒娇。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哈?”梁闻一一脸八卦。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桃花眼果然都花心。你比人家大很多吗?叫她小姑娘。”顾明泽挑眉。
      梁闻一磨牙,心想那可是我原身,难道看着她受罪?他很想反驳,不知为何,梁闻一觉的这个话头一旦开启,两个人好不容易和缓的状态,又会莫名紧绷,立即改口,避重就轻,“她长得瘦,显小。顾明泽,你这几天老喜欢挤兑我,是不是嫌我老在你面前晃悠,影响你和女孩玩了?最近轮滑课,你总和叶蕴实她们一块玩,你不会早恋了吧?快点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梁闻一跳起来一把熊抱住顾明泽脖子,作势要把他绊倒。
      顾明泽反手搂住梁闻一的腰,一把把对方扛到肩上,转了几圈,“早恋个头!你一天到晚和我在一起,我早没早恋,你不清楚?我为什么和她一起练习,你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去排练昆曲,我没了搭档!”顾明泽一边说,一边拍了梁闻一屁股一巴掌,“知道错了?”
      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梁闻一佩服。“顾明泽,你这人忒无理取闹了……”
      顾明泽放下梁闻一,他有点脸红,呼吸微促,“校服咱不要了,送她吧,待会你在我家楼下等着,我把四年级时的校服给你。”
      妈蛋,笑这么好看干什么?梁闻一心里暗骂,好像被帅到了。
      顾明泽这家伙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五年级过半就接近170CM了……梁闻一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有点郁闷。和班里很多女生比。他都算矮的。每次打闹,顾明泽常常不战而屈人之兵,公主抱举高高打屁屁。梁闻一羞耻的不行,只能以小孩子为借口,不停自我洗脑。
      梁爸梁妈都不高,上辈子梁闻一就是以脸见长的萌太小帅哥。梁闻一长得像妈妈,皮肤随爸爸,这辈子注定成不了八块腹肌倒三角身高腿长大帅比了。
      初中时,梁闻一比较受欢迎,因为性格讨女孩子喜欢。高中时,男孩们一个个荷尔蒙爆棚,可能梁闻一老和顾明泽这种男神级别的帅哥在一起的缘故吧,反而没什么异性缘了。
      第二天,黎晴初果然来他们班还校服,班里同学很多起哄的,黎晴初满脸绯红,急忙跑回教室了。
      顾明泽一声不吭,把梁闻一的校服收自己书包里。
      梁闻一看顾明泽脸色不善,轻声问:“大哥,你拿我校服做什么?”
      顾明泽面无表情,“你穿着我的呢,不该还我一件?”
      “那我明天洗干净还你,你把我校服还我。”
      “不要,那校服小了,我不要了,送你。”
      “不是你让我还你校服的吗?”
      “你已经还过了,我就要这件,我那件送你了,你穿着吧。”
      梁闻一一头雾水,“不是,大哥,你在和我说绕口令吗?”
      “没有。”
      “……”这是喜欢黎晴初,女孩子穿过的衣服也想留着?不能够啊!上辈子不论在一起还是分开,顾明泽都异常平静。上辈子黎晴初一度愤恨不平,恼他是个木头,自己这个所谓初恋女友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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