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型月世界当王是一种什么体验》寇绿蕊

274、审判官

　　能出男人的言语中听出落寂感的玛修不知为何有些惭愧，明明男人只是一个想要帮助他们的普通臣民罢了，他并不是制定出‘未开女子证的女子不是人类’这一规则的人，但先前她却因此对其怀有疑虑与恶感，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

　　“听你的说法，这里之前没有设置泥偶守卫？”

　　玛修不想在亚比雅这样一位当事人面前继续谈论什么‘生子’之类的尴尬话题，也不想憨厚老实的男人继续说些与「亚比雅书」相关的话语，果断切入重点。

　　憨厚老实的男人回答道。

　　“是哦，因为约沙法王与我王的关系，我们与南国一直都可以自由往来。不过说是自由往来，但实际上呢……也不属于完全合并为一国的关系，毕竟几十年前我们还在和南国打杖嘛，也就最近几年因为南国的约沙法王，我们两国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现如今也不过是重新回到过去冷战的状态罢了。像我们这样的边界城镇，一旦没有了与‘外国’接触的优势，就会变得冷清……”

　　男人有些唏嘘，按照年龄来看，他应该是听着父辈的故事长大的。

　　战争带来的创伤与仇恨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消融殆尽。
　　但却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转变成为另一种东西。

　　比如说一种‘教训’或者是与这份‘记录’永存的刻印。

　　“那些泥偶不止是限制住了我们的自由，还是‘防备’的一种体现，它一直树立在这土地与我们的心头。但怎么说呢，不知道为什么的，在我们看来却好像是一种束缚……如今毁坏了倒也是一件好事情。就好像沉重的石块突然从我们的心上移开，给予了我们一丝喘息的空间……”

　　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不自觉流露出真心实感的男人顿了顿，老实本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抱歉，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请不要在意，我其实也没有对亚哈王不满的意思，毕竟现在南国的状态也不好，王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不受诅咒的影响，才会如此行事。”

　　等一下，不该是因为要打仗的缘故吗？
　　而且诅咒……那些眷属和长毛的怪物不是你们……

　　藤丸立香有些吃惊。

　　不过也不等他表达出自己的疑问，憨厚老实的男人就继续说道。

　　“我们虽然信奉巴力神与亚舍拉神，也得到了他们的一丝宠爱，但在大部分的事情上面，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只能像现在这样，根据自己的心灵对需要帮助的人（南国来的人）施以援手。”

　　这也是憨厚老实的男人主动跟藤丸立香一行人搭话的理由……
　　至少明面上是。

　　憨厚老实的男人已经对迦勒底的御主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伯特利，这座曾经因耶罗波恩的行事而触怒了圣经之神的城市……

　　生活在这里的臣民虽说常常对巴力与亚舍拉进行祭祀……

　　却依旧是惧怕他们对自己降下诅咒……

　　昔日树立在此的金牛犊无法取悦圣经之神。
　　但这种被圣经之神遗弃后转信‘其它’的模样也无法被任何一位高等存在所接受。

　　因此————

　　他们无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
　　也不会说主动去‘大大咧咧’的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因他们惧怕当他们沦落到如此地步时，会陷入孤立无助的境地。
　　因他们惧怕大方帮助‘他人’时，会被自己一直恳求垂怜才把目光投向他们的‘神明’降以惩罚。

　　伯特利————

　　这里的女子温柔体贴，这里的男子憨厚老实。

　　温柔体贴是懦弱。
　　憨厚老实是自卑。

　　伯特利————

　　停留在过去的城。
　　已经坏掉的城。

　　“让我带你们前往审判官所在之地开具证明吧，请放心，在我们以色列，绝不会让发生在犹大的事情发生在这片土地之上。”

　　憨厚老实的男人本分体贴，像是在照顾迦勒底一行人的心情一样说着意有所指的话。

　　尽管一行人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却也没拒绝男人的好意。

　　他们看着高高低低的建筑、路过斑驳的金牛犊、走过大而陈旧的邱坛，与无数行人擦肩而过，最后来到了审判官————也就是这城市中唯一一个以色列官员的存在之地，昔日与罗波恩敌对的耶罗波恩的住所。

　　陈旧的建筑已经有许久都未曾修缮，墙面可见不算显眼的缝隙与残破之处，屋顶雕刻的像也七零八落，没一个完好的。
　　院子里满是杂草与零散自由生长的野葡萄。

　　从外表上来看，这地方与北以色列普通臣民们用作居住的房屋相差甚远。
　　如果不算已经知道了审判官就在此处，恐怕正常人都会觉得它是一座早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宫殿。

　　“就是这里面，我带你们进去。”

　　憨厚老实的男人推开宫殿的大门，带着他们前往了一处偏殿。

　　看位置与还未完全褪色的装饰，这里应该是耶罗波恩专门为他扶持的祭司而建设的工作地点。便是类似于圣殿的地方。

　　一位大概有六十多岁的老者正依靠着窗口望着远处的天空。
　　他穿着与利未人祭司类似的衣袍，气质庄严，表情肃穆，好似在思考寻常人不会思考的问题，停留在他额头上的‘睿智果实’闪闪发亮。

　　“审判官大人。”

　　憨厚老实的男人走上前去，呼唤老者。可老者却依旧不为所动的望着远处的天，他花白的胡子垂至地面，随风微动，越发映衬出他某种程度上的‘安静’。

　　见状，男人凑近老者的耳朵喊到。

　　“审判官大人！”

　　“啊！”

　　雕塑一般的老者表情一变，从长久的宁静中回过神来，瞪大了双眼。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高大尚的思考人生哲理之类的因素在其中……
　　老者会一直眺望远处的原因，不过只是因为他在发呆而已。

　　以及————

　　“啊！啊！啊！你来了、来、来吃饭饭……呵呵呵……我有葡萄……葡萄……呵呵呵……葡萄……”

　　老者看向憨厚老实的男人，面上挂着奇异的微笑。他不断的从袖口撒出充当葡萄的小石子，双眼浑浊没半点清亮。

　　是的，没错，他患上了大多数普通老人都会患上的‘老人病’。

　　脏器退化、关节炎之类的疾病暂且不说……

　　现在的审判官能否做到最基础的沟通都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