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之城[无限]》灰度

4、珍珠（1）

　　说完名字后他继续往下道：“今年二十二，刚毕业，学的计算机。祖籍在东北，大学到了北京然后就没回去。现在属于无业游民，其实我觉得我专业能力挺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工作，大城市，虽然机会多但竞争也大……”

　　曲尽河说了一通，其详细程度几乎快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论述一遍，甚至给了林闻风一种错觉：只要他再张口问问题，这小鬼能把户口本递到他面前。

　　他的坦承反而把林闻风弄的不自在，这位思路清晰且信仰坚定的人民警察开始了自我审视。
　　刚刚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差？自己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没必要这么草木皆兵。

　　“话说回来还是我太唐突，只顾着自己嘴快，不怎么礼貌，真的很抱歉。”曲尽河说话时微微弯了腰背和林闻风平行，眼中带着些愧疚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看起来有点可怜。

　　“没关系。”林闻风说，“刚才的争吵怎么回事，是因为你吧？”

　　“可以这么想，不过凭良心说先挑起来的是那位大爷，就那位，靠窗那个，你看，面相是不是有点凶？”曲尽河悄悄往后看了一眼，动作小心好像生怕被大爷看到，但他轻松的语气却与动作截然不符。

　　林闻风没接话，只细微地挑了一边的眉毛，偏着头等下话。

　　曲尽河说：“其实不算什么事，老头子比较怪，坐公交车只能坐倒数第四排靠窗，坐错地方就晕车，不巧的是我正好坐在那里。可能进入游戏世界，环境陌生脾气不好，老头子一上车又看到我杵在他最熟悉的地方，积下来的不痛快全都撒我身上了。”

　　“那你就让的这么爽快？”林闻风问。

　　曲尽河托着腮帮子笑了一声：“不爽快啊，新占的窝谁愿意挪，但是不让怎么办，打起来不成，谁让我是新时代好青年呢，尊老爱幼。不过老头子真不该上公交车，如果遇到倔的说不定真的会打起来。”
　　他停顿了一会儿：“你比我大几岁，我叫你哥行吗？”

　　林闻风点头以示可以。

　　曲尽河道：“哥，你为什么坐公交车？”

　　“因为便宜。”林闻风说的毫无负担。

　　曲尽河闻言笑的更厉害了：“巧了，我也是。”

　　这两人一个单纯不想为游戏氪金，另一个是无业游民生存困难，但是选择出奇的一致。

　　公交车一站一停，本就没坐满的车厢少了一半，连喜欢坐倒数第四排靠窗位置的大爷都下了车。
　　林闻风坐久了就睡了会儿，一觉醒来发现天快黑了，车里的人也少了一半，他发了会儿呆，见身边有人就随口问了句自己睡了多久。

　　曲尽河没睡，他在看前面写满地名的小黑板：“大概两个小时，昨天没睡好？”

　　林闻风揉了揉额头：“还好吧。”
　　他工作比较忙，记忆力不好容易头疼，像今天这样能连续睡两个小时才是不常有的事。

　　公交车停在了码头站，坐了许久也睡了许久的林闻风站起来准备下车。

　　这个地点他没在书里见过，也不知道游戏系统是怎么安排的副本。

　　曲尽河站起来让位，从他身边过去时林闻风才发现这个刚毕业的学生比想象的还要高一点，要超过他半个头。
　　反正也在一起坐了几个小时，说不定以后没什么见面的缘分，林闻风礼貌性的问他的目的地是哪儿。

　　曲尽河看着车窗外：“也是这里。”

　　林闻风：“也是这里？那为什么不下车？”

　　曲尽河想了想，有些复杂的说：“有点担心这种偏远临海的码头地带，可能是我恐怖故事看的多，总感觉会冒出来一个水鬼海怪之类的怪物。”

　　“你这个年纪不像会怕这些东西。”林闻风没想到这位长势极好的祖国花朵会怕水鬼海怪。

　　“我不怕这些，只是嫌他们长的恶心不想看到。”曲尽河说。

　　“那倒是。”林闻风没法评价这个理由，但肯定了他的说法，接着道，“但是也要下车对吧，刚进入副本应该不会出现那些恶心的生物。”

　　。
　　他们走到码头时已经有几位玩家等在那里，等最后一位玩家乘着老式轿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一位穿着得体西装的男士开了口：
　　“各位好，我是本次旅行的导游，各位有什么疑问可以向我提出，我必尽心解决。眼见现下天黑，还请先到旅店留宿一晚，明早再渡船。”

　　他所说的旅馆门口有一盏灯，正向外发散着暖黄色的光，几只飞蛾在围绕暖光扑腾。

　　导游保持标准的礼仪微笑，因为微笑过于标准显得阴森森的：“请各位谨记，夜晚不要出行。”

　　。
　　第二天一早，晨起的薄雾还没完全散去时船夫就来了，导游和玩家们早就在等，没过多久船就下了海。

　　船夫中年，沉闷，船是木质，有舵，刚翻新过。这样的船夫和这样的船在一起可以说是相称，缺点就是负能量太多，看起来死气沉沉。

　　这种船出海可以，但不能太远，好在他们的目标近在咫尺，是距海岸线不远的一座岛屿。

　　昨晚在旅馆内导游和他们介绍过，前面的整座岛屿是一个村子，名叫白村，历史古老，靠打渔为生，一直属于偏贫困的村子，近些年才富裕起来。

　　昨天天黑，林闻风没时间观察这个副本的玩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时间充裕，给了他不错的机会。
　　这个本人数不多，算他在内才七人，五男两女。

　　曲尽河他稍微熟悉点，感觉很爱笑，是个外向的人，还有一点懒洋洋的气质，有典型的年轻人无所谓不在乎的心态。
　　其他玩家可能多少有些紧张，但依然不乏想要快点体验游戏的激动。

　　其实游戏开始前，广播很唬人的介绍过，这是一款以生命为代价的游戏，游戏世界内死亡现实世界中的自我也会消逝。
　　对于这份说辞玩家们并不相信，先不说是不是合法合规，主要是区区一个破游戏而已，它怎么能做到。所以它说的越吓人玩家们越不信，只觉得这游戏没救，太中二了。

　　玩家中有一个女生与大众的心情不一致，她不是害怕，更多的是担心。

　　“倩然，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另一个女生走过去询问。
　　这一组人全是男性，两个女生难免先互相认识对方，更亲近些。

　　问问题的女生叫齐桉，皱着眉头的女生叫许倩然，她叹了口气笑笑道：“要是我家里人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许倩然自毕业后就离开家工作，她家族的产业庞大，她想试着自己生存，而不是根据传统由家族安排一个高薪体面的工作，因此离家较远。
　　她进入游戏的前几天还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想她了，过几天想来看看她。

　　她叹声：“唉，也不知道他们来过没有。”

　　两个姑娘关系好像还不错，林闻风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闭着眼敲了敲额角。
　　他其实不是很爱偷听墙角的人来着。

　　木质帆船很快到了岛上，导游带他们走了一段就看到一块刻着白村名字的石头。
　　村庄很古老，有中世纪的建筑风格，建筑大部分都旧了，红顶白墙，错落不规则的铺在起伏的地面上。这些房屋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几条土路从中横穿。

　　虽然村庄古旧，但人却一点不穷，有几个路过的村民看到外乡人好奇，多看他们一眼。村民们的衣服款式简单，可是料子不差，有妇女提着篮子经过，身上带着珍珠做的饰品。

　　村口放着几个喇叭当做广播，喇叭们嗡嗡地叫了一会儿后开始发出人声：
　　“这里是白村，一座临海的古老村庄，虽然临海但位置并不好，常年贫困。它本是普通渔村，可是三十多年前，村子发现了一片天然珍珠场，生产出的珍珠颗颗价值倾城，村庄由此变的富裕。”
　　“以上是本副本故事背景，此次任务为：让村庄失去珍珠。”

　　喇叭们尽了它们最后一点余热，广播完成后就再也没发出动静。

　　失去珍珠？珍珠场？按故事背景的说法珍珠是白村赖以生存的东西，不扶贫就算了还打算帮着脱富致贫……这是什么冤种游戏，在里面当NPC也挺倒霉的。

　　“现在由我来带领各位参观白村，希望大家能有一个美好的旅程。”导游话接的恰到好处，他仍保持着标准微笑，“让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