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欠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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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从地在我面前站定。不言一语。
我看着他一张皦白美好的面庞，于是说，那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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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看我。又重新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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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将手覆在他的眼前。琥珀色的指甲透出清澈的光。
而当冰蓝色的光芒一瞬间从他背后迸开时，时间和空间，流动便彻底停止了。
我说睁眼，他便睁眼。
他的瞳仁玄青色，锁住我眼。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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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便在他那玄青色的瞳仁中，看见他来时走过的丛林，山溪。
往前些，看见他心里藏下的太阳。和极北之巅彩雘流转的天光。
再前些。再前些是什么呢。
他右眼中映出绛的影子。那一瞬我几乎要抽回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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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和绛一起的那些年岁。
绛着一身堇色长裙，日光从她身后包裹，像是要把她入怀抱住。于是他看着她的轮廓一点点消失，伸手去拉却只能穿过她几近透明的魄。
他在原处。记忆交叠。我看见旧日的他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种种曾经。
他和绛在小栈里吃饭，在集市上斗嘴打闹，他给她买猫脸的面具，笑说你戴正合适。偶尔闹别扭。绛却也会在他为了保护她而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时候急得哭出来。她细心地给他上药，喂嘴唇发白的他药喝，抚摸着他的伤疤，又是心疼，又是幸福。
绛是那般美好而又单纯的女子。
彼时的他只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回天。
终于清泪两行。他在记忆力大声呼喊绛的名字。声嘶力竭。
每唤一声，我的心便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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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后冰蓝色的火焰愈烈。然后他疯了一般，眸中交织出九色的光，它们不安定地流窜，泄露了主人的心绪。
神色变幻许久，他的身子也不再安定。
此时本应该无意识的他，是凭着怎样强大的意念，想要逃脱这个由我和他自己共造的，结界的控制呢。
他喊绛。绛。绛。
最终推开我，冲出了其实已经随着他逐渐崩溃的精神而自破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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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直接而真实地看到他流泪。是为了绛。
那个早就死了的，连魂魄都被吞噬干净的，本就不被允许和他在一起的，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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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愈合之后开始凝结。
我站在中央，呼吸困难。
我知道我可以凭借自己的精神力任意改变这个只剩了我自己的界。但有一瞬我想就这样死了也好。我连亲眼所见的，他跟绛的那么深沉的感情都挺过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
可是转念想，不行，我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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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他还需要我，或者他将来有可能需要我的时候，我还不能死。
回到现实。我抹了抹后腰上因为他用力一推而渗得更加严重的血，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地方。我想他大概不晓得我的伤情。
可是我又能去哪儿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欠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