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寄》谢伏

19、男朋友

　　依依姐的男朋友们除了部分行为是不符合社会道德，违反公序良俗的以外，从外表看都相貌堂堂。如果他们在而立之年以前遇到这群姑娘，指不定还看不上她们。就像龙爱莎告诉大家的，一次，他在商场看见了跟她好的一个处长和老婆逛商场，她觉得人家老婆比她好看得多。龙爱莎如此有自知之明，让她一下子讨人喜欢了不少。这些大叔们没有谁会感到羞耻，感到尴尬，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在他们看来，错的不是他们，而是国家一夫一妻的法律制度，他们拥有了金钱和权利，所以理所当然应该在家庭以外有一个或者几个没有受法律保护的伴侣，他们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奖励。
　　第一次见到宋海鹏，是在KTV里。这一群人点了一桌子酒水，包了夜场喝酒唱歌，宋哥觉得冷清就叫依依姐把她的同学和朋友叫来。依依姐叫了孙维，孙维带上了明云。明云很少有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机会，在那时候她才有唱歌也有音准节奏的意识。她总是跟不上调子，要么抢拍了，要么跟不上。依依姐就好心地给她开原唱。那不是明云能展示自己的天地。
　　宋海鹏五十出头，虽然没有什么机会晒太阳，但是岁月的流逝也带走了面部肌肤的光彩，留下一些像是被酸雨腐蚀后的沟壑与坑洞。他身上还留着读书人的儒雅，穿着熨烫好的浅灰色夹克，里面称着深蓝色的衬衣。他肩膀宽阔，双腿修长，一双大手上浅绿的经脉若隐若现。他用这双手把干果和果盘递给大家，跟大家说待会而会有餐车来送酸汤面，牛肉炒饭等主食。大家叫他宋哥，他亲切友好地跟大家谈话，问他们一些家里的事情，学习的事情。她们只是有问必答，没有向对方提出什么问题。
　　宋哥是老牌大学生，在国家单位干了十几年后下海经商，做布匹和其他服装原料出口。他认识依依姐是因为来这边看几个有意向投资的煤矿，经依依姐圈子的一个女生介绍的。他跟依依姐说跟他妻子是患难夫妻，从二十出头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一直很爱她，也很尊重她。
　　依依姐住的那套公寓是她另一个那朋友孟大生租给她住的，所以老孟是唯一一个去个她那里的男人。这人年纪四十五六点，眼如铜铃，声如洪钟，腹部微凸，手如泡饼，粗旷霸道。孟大生家里有三个女儿，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但是哪料妻子的身体由于第三胎躲计划生育的时候月子里没有修养好，落下了头痛的顽疾，身体也垮了下来，生儿子的事情就只能想一想了。三个女儿都像他妻子，个个貌美如花，聪明伶俐。一次依依姐跟他开玩笑，说你要是喜欢儿子的话咋俩生一个，到时候你带回家去给你老婆带，就给街坊邻里说她生的，或者说捡来的也行。孟大生连连拒绝，说她老婆和三个女儿一定不会答应。他说想归想，真生一个又是另一回事，反正他是不会在外面生孩子的。
　　他幽默风趣，但是又暴躁粗鲁，靠着这股敢打敢拼的蛮劲从开杂货店慢慢拥有几家超市和连锁餐馆。有时候一开口，会吓人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也有威慑力。依依姐的同行林可儿是个不怀好意的长舌妇，专门以嚼舌根达到她想给别人带来灾祸的目的。依依姐不仅仅只有孟大生一个宿主的事情就是她旁敲侧击地告诉孟大生的。那次林可儿的老男朋友组局让大家去福如意海鲜餐厅吃饭，入局的几个官员和做生意的老板各自带着女伴，有的带了自己妻子，有的则带上二房。林可儿是唐少群的女朋友，和她一起的还有嫁入豪门，却死性不改的好姐妹何姗姗。宋海鹏最近刚好从山西过来，依依姐不得已只能告诉孟大生她这几天得回老家看她妈妈，不能陪孟大生了，让他谈完生意回他们租房的地方休息，酒店里总不如家里好。而她，其实跟宋海鹏出去考察完煤矿就回酒店陪他整理文件，畅谈人生了。
　　林可儿借着依依姐不在，就把何姗姗介绍给孟大生。嫁进了一个条件相当好的人家，按正常的逻辑来说何姗姗应该停止原来的行当，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但是她很快受到丈夫的冷落，忽视，再加上男方在□□上的无能，害得她只好混回她的姐妹圈，以便于慰藉她如狼似虎的年纪里却饱受饥饿的身体。她身材性感壮实，面部轮廓立体，鼻高唇薄，牙齿天然净白，声音像播音员一样具有穿透力。
　　何姗姗圆滑世故，具有极强的交际能力。那天在福如意跟几个老总互留电话以后，她就锁定了孟大生，掐好他不在家的时间里给人打电话，话题全是超市的进货渠道，员工管理，货品选择这一类的，最后每次还心疼地表示很理解孟哥哥的辛苦。孟哥哥一点也不觉得辛苦，白花花的银子每天流入自己的腰包里，哪里有时间辛苦。他被她烦得不行，跟依依姐说这女人话真多，太能聊了。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玉壶春喝茶，几个老板依旧带着美人作陪。李可儿的哥哥唐少群计划在市中心加盟一家麦当劳，作为他占领麦当劳在本市的市场的第一步。但是经营权的考察出了点问题，老美对加盟商的资质要求非常高，对于门店的选址，地方人的口味都得做全面的调研才能通过审核。唐老板找几个同样在餐饮业的朋友聊天，看看大家能否出点主意。包间正对门的是一大面玻璃，门外的精致错落的小花园景色一览无余，中间半米高的圆形水池里有一个双峰的假山，上面附着人工贴上去的青苔，前面低矮蓝天竹整齐地围住一簇与门框齐高的竹子。
　　姑娘们插不上话，只能安静地品茶或到杂志架上取一本时尚杂志，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阅。“噢，这款奔驰的跑车太漂亮了，大红色，蓝色都不错，还有你看这略微鼓出的头部和尾部线条，简直太完美了。”何姗姗带着艳羡，用充满渴望的语气柔声跟林可儿说。
　　林可儿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她撇了撇嘴，用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把那本光滑的杂志翻看了一下。她目无神采地直视前方，却把头靠近高珊珊的连，小声地说，“依依姐可真忙，你看她又出去接电话了。”
　　顺着林可儿的目光，依依姐站在外面的小花园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举着右手在接电话她穿着银色高跟鞋，黑色七分裤和简练的红色外套，小声地同电话那头交谈。屋内四个谈天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孟大生知道依依姐还同时被几个人包养着时，气得头发都差点立起来，他提着刀到他租给她的公寓，想一刀捅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