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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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私奔但终归还是放不下工作的。他们打算先在酒店住了一星期给父母一点反应的时间，然后各自回家解决，能解决就最好，不能的话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一周后，陆笙明回家却发现周围的街坊邻居似乎已经知道了一点他和宋砌应恋爱的消息。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领居们一看到他回来就开始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议论。
“这好像是老陆家的孩子吧。”
“听说他喜欢男的？真的假的？”
“喜欢男人可是精神病啊！我们是不是该离他远一点？”
“我可不希望我儿子未来这样。”
天气闷热潮湿，像是快要下雨了。天上也没有太阳，不算宽的街道上充斥着三轮车和自行车的喇叭声，让人感觉闷在一个不透气的玻璃瓶里，压抑地犯恶心。
虽然有些话听得不透彻但他走在一栋栋矮房间被别人指指点点这种感觉相当不好受，就像一张在雨季遇潮了的画，明明不是湿的但摸起来就是有点湿哒哒、黏糊糊的难受。
他在这种环境下莫名有点想吐，喘不过气来。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在了手心里。
他回到家门前调整了一下表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敲响了家门：“妈，我回来了。”
陆母开门迎他进来了，和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了。陆父则坐在客厅里。
她似乎老了许多，头上多了好些白头发，本就很苗条的人又瘦了好多，活像一具裹了层比较厚的人皮的骷髅架子。她的头发不算整齐，背似乎也比以前驼了一点，正像只虾一样坐在沙发上。她的脊背随着呼吸的起伏上下微微浮动，整个人比从前狼狈、凄惨了不少。
她以前的活泼似乎都在这一周内凭空蒸发了，只给陆笙明留下了一个沧桑的背影。不属于她年龄的沧桑。
双方都没有说话，看似和平实则在暗流涌动的氛围下气氛凝重得像是快要成为实体。他们都诡异地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陆母开了口，打破了这气氛。
陆母一脸严肃：“崽儿，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陆笙明按下心理引起的不适，神色异常郑重：“是的，我爱他。他叫宋砌应，是我这辈子爱的第一个人，虽然不一定长久，但是他让我学会了‘爱’。您信我一回，我真的爱他。”
陆母好像有点怒了：“你喜欢谁我不管，但你不能是精神病，我不管你怎么想但你想想别人会怎么想！同性恋是精神病，是需要去治的，是要进医院的！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儿子是个精神病，我也不希望你是个精神病。”
陆笙明依旧十分平静：“我不觉得同性恋的精神病，我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爱上了一个人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陆母的眼眶有点红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又意味着什么吗？”
陆笙明看到了她的眼眶，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止不住地疼，出口的声音有点沙哑，但他依旧不依不饶，他仰头望是天花板：“我都知道。这也许意味着我这些年的学历、工作经验、努力都将沦为一则笑料，我在别人眼里可能永远是个笑话，可能……”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巴掌就甩到了他的脸上——是他的父亲。陆父对他骂道：“混账！你知道还敢来说！”
虽然他打得挺狠的但此时的陆父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双眼通红，令人分不清到底是几夜没睡还是偷偷哭了很久亦或是两者都有。
陆笙明闭了嘴，陆母的情绪彻底撑不了了，坐了沙发上哭了出来，但她用了一段时间重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陆父重新坐回了客厅的椅子上。
三人又是诡异的沉默。这样僵持了差不多快要一个小时陆笙明开口道：“我先不叨扰您和爸了，我也知道你们现在肯定不能接受我也不着急你们先慢慢想我先回公司工作了。谢谢您，回见。”
魂不守舍的陆母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许了陆笙明离开的这个行为。
她想对陆笙明说：爱一个人是没错，但你只能喜欢女生，不要去喜欢男人，因为这真的很恶心。
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不了女生的话……算了现在我需要时间。
前一句是她想送给陆笙明，有一句想给自己。她从没想过也想不出来陆笙明如果不喜欢女生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想了想，毕竟陆笙明长这么大几乎都没受过委屈，如果陆笙明真的非他不可或改不掉，那她和陆父就办法少了。她和陆父也只好祝他幸福然后和他断了关系。
他们受不了陆笙明是神经病。
他走出家门拿起BP机想给宋砌应发消息，可想了想终归是没发。
他现在应该在忙吧。他想。
宋砌应带着他送给父母的礼物回到家，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门。门被宋父打开，他的脸色不怎么样，神色严肃、冰冷，显然是在生气：“进来吧。”
宋砌应不自觉咬了咬唇然后跟了过去，然后把礼物放在了待客厅。
他现在其实很紧张。
宋家的老祖宗觉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他家的家规很严，上上下下、零零散散加起来不下一百条，养出来的人也都规矩、板正、优秀，从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宋父也从没相信过他那是在开玩笑。
宋砌应被宋父带到了他们家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两个打手。
这些东西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因为调皮被戒尺打手，不过长大之后就规矩了，再也没被打过。
他心里的警钟开始嗡嗡作响，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在此时落到了最高点。
宋父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眼眶泛红，对他面前的两个打手喊了一句：“上家法！”
他家并不开明在爱情方面甚至有点封建迷信，但在他父亲这一代只有宋砌应喜欢的女孩长得不错，没有犯罪前科，心里正常健康，爱他就可以了，基本不讲生辰八字和门当户对了。这是宋父和宋母对他的伴侣最容易接受的状态，但他们的底线大概就只是把长得不错去掉了。
对于宋砌应的爱人他们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无论是碍于面子还是碍于他们自己，毕竟现在宋砌应的身份已经很巧妙地从大学老师变成了精神病，这是他们接受不了的落差。
两个打手走过来小幅度做了个辑随后轻声对他说：“宋先生，得罪了。”
一个打手把宋砌应架住另一个打手拿起一旁足有手臂粗的长木棒打在他背上。
宋砌应闷哼一声。几下后他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面前是脸色越来越差的宋父。
他想，他的父亲现在其实应该也不好受吧。就为了教育他所以也要折磨自己吗？
又被打了十几下的宋砌应后背的血渗出了衣服，“行刑”也结束了。他的衬衫被染红了，脸色惨白，血色近无，身体发软忍不住颤抖，但他还维护着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
他用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告诉宋父：“礼物送到了，您和妈妈应该会喜欢的，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我爱他，我认为这并没有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翻了脸。
他拿起带来的薄外套踏着虚浮的步子出了门，宋父也没有拦，只是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一行清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落下。
宋砌应在家门关上了之后呆了几秒，随后脸色突然骤变，三步并一步地跑到了最近的垃圾桶前吐了出来。
此时他的脸就想纸一样白阳光透过仿佛就变成了透明的，他又像一个旧时代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满地残渣。他喘了几口气，悲从中来，他捂住脸，一滴滴泪水从他脸上落下。
他一时间没有完全理解父亲为什么要折磨他和自己，这里复杂的感情他找不到任何公式、定理去论证，就像他对陆笙明的爱。
他不学哲学，对他父亲的行为只是一知半解觉得他可能只是觉得自己太丢人了，不能为家里争光；他是一个精神病的事情也确实另他们家感到可耻、蒙羞；他也不够孝顺，在这种时候和家里翻脸，虽然最后肯定是要回去道歉的；他的父亲也可能是在为他的未来着想，他前后身份的反差足以让他和他的母校变成一个笑话。
但他不会后悔这天做的决定以及爱着陆笙明这件事。
他拿出BP机给陆笙明发了个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