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沈鸢黎

1、重逢

　　李城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天正下着绵绵的细雨，他坐在出租车里向外看，看到那个停在十字路口的熟悉身影。

　　李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停车！停车！”他匆忙下了车，掏钱的时候，双手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跑到那个十字路口，被过往的车辆拦住了去路，眼看那人越走越远，只得大声叫喊：“尹嘉月！”

　　那单薄的人儿慢悠悠地转过身来，隔着车流四目相对。

　　绿灯亮了。

　　李城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紧张、激动还有慌乱，稳稳地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尹嘉月似乎愣住了，她呆呆地捧着伞，看着这人一步步靠近，僵硬地向后退，接着竟要转身逃跑。

　　“尹嘉月”。李城一把拉住她，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捂着胸口微微喘着粗气，竟有些站不住了。

　　李城看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庞，这才发现她是那么的虚弱，还没来得及追问，她便倒了下去。

　　尹嘉月睁开双眼，昏暗的灯光中看到李城朦胧的身影。

　　李城扶起她，又去给她倒水。

　　尹嘉月望着那个背影，突然觉得很烦躁，不是梦，居然不是梦，她想起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开始后悔这么快醒来，也许睡到明天，他就走了，自己也不用应付这样难堪的场面。

　　“脱水了，打完针应该就没事了。”李城坐在床边，将水递给她，“医生说多喝水。”

　　“谢……”尹嘉月清了清嗓子，“谢谢。”

　　他没有回应，甚至一眼也没有看过她。

　　屋里这样安静，静到只听得到她喝水的声音，她舔了舔嘴唇，试探般地寒暄道：“好久不见啊……”

　　李城倚在椅背上，低头看着手机，像没听见一样。

　　尹嘉月那一点笑意瞬间散去，她攥着杯子说，“我没什么事了，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今天谢谢你了。”分明是要他走的意思。

　　“你这么不想见到我？”李城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对，不想。尹嘉月心想，但终究没能说出口。她看着他那双琢磨不透的眼睛，觉得有点丢脸，也有些生气。

　　尹嘉月不明白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

　　她放下杯子，背对着他躺下了。

　　李城看着她的背影，神情不再如之前般冷漠疏远，反而变得柔软又悲伤。

　　一直到办理出院，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李城自然地帮她收拾东西，拿药，询问注意事项，然后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姿态对她说，“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尹嘉月接过东西，自顾自向外走。

　　李城拉住她的手，绕到旁边的一家粥铺打包之后才拦了辆出租车。

　　尹嘉月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她只觉得这次重逢里，自己占尽了下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们在她的小区门口下了车，尹嘉月没有继续走，因为她觉得对方应该要走了。

　　“你来这边是出差？还是……”

　　“定居。”还没等她问完，李城便答道，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颇具玩味地看着她。

　　尹嘉月愣住，思忖了一会儿问道，“××集团该不会……”

　　“是我。”

　　尹嘉月觉得五雷轰顶，手机突然响了。

　　“我的号码。”李城挂断电话，又道，“虽然只是一个小忙，但如果你想感谢我请我吃个饭什么的，我也非常乐意。应该不至于为了一顿饭，凭空消失掉吧？”

　　尹嘉月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随即露出官方般的笑容，“当然。”

　　“明天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