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下谷见闻录》血染烧杯

48、风眼（5）

　　叶一鸣现在极其兴奋，那种感觉就像和中学时解开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极为相似，不，甚至还要更超过一些，他恨不得在路上随便抓一个人就开始给对方讲自己的推理。时礼升给他的“警告”他早就已经忘到脑后去了。
　　他的切入点还是从断腿开始。
　　既然断腿不是疯子用从大厨家偷来的刀切下来的，那又是谁为了什么才做出这样异常的举动呢？
　　换句话说，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的小腿砍下来不可？
　　一定有必须要砍断小腿的理由，比如，小腿上留下了可以指明凶手身份的痕迹。只要看到这个痕迹，大家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凶手是谁。
　　如果是砍断了手臂，那可以推断是在厮打的过程中凶手被何全抓伤了，指甲中留下皮屑，为了防止被检测出来，凶手砍掉了何全的手。而腿，还是小腿，高度又不是很高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留下痕迹呢？
　　沿着何全的左小腿上留下了能够指明凶手身份的东西这条思路继续下去，他想到了几种可能。小腿上写上了凶手的名字，类似死亡信息，但如果弯腰比划一下就会发现，如果要留下死亡信息，没必要选在小腿上，有的是其他更适合的地方。那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给小腿上造成了非常特殊的伤口，所以必须要用这种方法来消除这个特殊伤口的痕迹？可能性也不大，因为疯子手里那半截小腿切口比较平整，并不能看出是特殊的伤口。最后，他想到了，小腿上是否沾上了难以洗掉的东西，这种东西能够指明凶手的身份，所以他必须要把小腿切下去，不能让痕迹留在上面。痕迹就是留在疯子手中的那节小腿上，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顺着这个思路，他又想起一条线索，那是他在看到蛇皮袋中小腿时闻到的某种味道，当时他还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味道，现在就可以解释了。
　　没错，就是这样！
　　这样一来就连时礼升的奇怪行为也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那个时候说自己有事要离开一会，又为什么能立刻找到何全家的那块地，全部是因为他正好目击到了何全被杀的过程。
　　没错，何全不是在小平台被杀的，他被杀的地方就在自家菜地附近，也就是时礼升带领他们去找何全时一开始就去的地方。
　　往上走的山路很湿滑，叶一鸣差点滑倒，要手脚并用才重新爬到滑坡的遗址，也顾不得脏不脏，他踏着吸满了雨水的小路，大步跑向何全家的那块地，泥点都甩到了自己的小腿上。位置非常好找，因为旁边有一座无比显眼的房子，那座白色的小房子。
　　让我来看看还有什么痕迹留在这吧！他把手伸进栅栏里，打来了门栓，走进了村长家的菜地，打开了白房子的门。

　　“你说我包庇他吗？”
　　“难道没有？你不是知道何全的事了吗？既然三年前的痕迹都能查出来，昨天的就更轻松了。”
　　“你……”
　　“因为我看到了。”
　　“什么？”
　　“昨天早上，时杞连去收拾家里那块地，与何全发生了争吵，他……”
　　“别说了！”
　　时腾岳握着拐杖，刚想要站起来，又犹豫着坐下，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了，他没有其他选择，可能选择隐瞒。
　　“他们是因为土地吵起来的，对吗？”
　　老人闭上眼睛，眼皮颤抖得厉害。
　　“那座白房子……”
　　“杞连啊，他本来就爱喝酒，三年前那件事之后，他越喝越凶，以前只是偶尔喝上几杯，后来开始顿顿饭都要喝，选择连早上都要喝几杯才能出去干活，这孩子，这孩子是把脑子喝坏了。”
　　“是酒的原因吗？”
　　“要是没有酒，他也不会那么冲动。他说想盖个小屋，专门放农具，我就让他去了。我的腿不好，这几年走路都不方便，更不能上山干活了。一直都是我儿子和儿媳妇去山上干活。何全这个人，平时就爱计较，一点亏也吃不得。可偏偏杞连他那小房子盖到了何全家的地里，他俩因为这事吵过几次。”
　　“这次也是因为这座房子？”
　　“嗯，其实占不了多大的地方，但何全就是一点也不让，唉，也确实是人家有理。杞连呢，他又不愿意拆。昨天早上出门前他就喝了点酒，带着酒气就去干活了，出门时还带着家里那条大狼狗，何全可能又跟他吵起来了吧，他一冲动，就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