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下谷见闻录》血染烧杯

16、伪民俗家的调查（1）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雪白雪白的中式婚服，头上盖着白色的盖头，脚上是小小的白色布鞋。
　　“她”走在河堤上，走在左边的是新郎，他挽着自己的胳膊，碍于盖头，“她”看不到自己身边人的样貌，只知道那双手相当健壮有力，与其说是挽着，不如说是强硬地拉着。自己的右边是河水，浑浊的水面上漂着一盏一盏莲花灯。
　　有人向空中抛洒白色的纸屑，洋洋洒洒的白色纸片缓缓落下的场景在婚礼上显得十分诡异，倒更像是葬礼上的纸钱。敲锣打鼓的声音，唢呐的声音，人们的吵杂的说话声，所有的声音一齐钻进“她”的耳朵中。和热闹的声音相比，婚礼主角的新郎新娘二人却依旧迈着不急不慢的步伐，而且一言不发。
　　下雨了，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打出硬币大小的圆圆印记。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雨，雨点落在白色的婚服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不是淡淡的红色，是鲜红鲜红的颜色。红雨很快把衣服全部打湿，白色的婚服成了诡异的红色，盖头也成了红色，鞋子也成了红色，河水也变成了红色。
　　水面开始上涨。
　　先是漫过河堤，接着没过脚背，很快便淹没了小腿。
　　“她”惊慌地一把扯下盖头，血红的盖头被扔到水中，缓缓沉了下去。
　　自己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婚礼的另一位主角新郎，没有敲锣打鼓的乐手，没有吵闹的人群，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脚下鲜红的河水和站在水中的自己。
　　雨越下越大了，连成了从天空到水面之间的红色幕布，“她”在雨中停下了脚步，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她”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前进，
　　一只手从水下伸出来，那是已经白骨化的手，一只骷髅手。灰白的骨头握住了“她”的脚踝，“她”不能动了，想要挣脱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反而是被越抓越紧了。
　　又一只手伸了出来，不止一只，“她”看到水面上伸出了无数只手，都伸向自己的方向。
　　河水还在上涨。
　　“她”无助地站在水中央，任凭骷髅手堆积在自己的腿边。
　　起风了，先是仅仅撩动起头发的风，接着是一阵阵大风，吹得“她”几乎站不住。
　　脚下堆积的白骨越垒越高，“她”就要站不住了，狂风把头发吹乱，视线被发丝遮住，身体也已经失去了平衡，“她”只能在狂风中坠向水中。
　　“咚！”
　　不是落入水中的声音，而是落在坚硬地面上的声音，叶一鸣醒了过来，他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到了地上，薄薄的被子乱糟糟地缠在腿上，难怪自己越挣扎被抓得越紧。窗户一直开了半扇，夜里又下了一场雨，雨点又借着大风飘进了屋里，打在他的腿上。
　　真是个奇怪的梦，叶一鸣抓了抓头发，睡相不太好的他知道自己头发肯定一团糟了，衣服也皱皱巴巴，腿上被雨淋得湿漉漉的，真是不太舒服。
　　看了看手表，现在才早上六点多，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风还是很大，已经能听到院子里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从窗子往外看，余阿姨正在后院的小菜地里摘菜。长辈们还真是早睡又早起，不想给人留下懒惰的印象，也不愿多去思考这个奇怪的梦是否有什么深意，叶一鸣也从地上爬起来，简单把薄被叠好，又把床单拉平整，出门洗漱。
　　他是很想洗个澡的，可条件根本不允许，也只能刷个牙擦擦脸，要想洗澡还不如趁着夜里的大雨脱光衣服跑出去。时礼升早就醒了，他的作息十分健康，这会儿也不在房间里，他已经去帮父母干活做早饭了，当然他也叫醒了庄梅，他不想自己的女朋友给父母留下不太好的印象，结果自己还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农家早饭很简单，就是白米粥、炒鸡蛋，配上一些自家腌制的咸菜，鸡蛋是今天早上最新鲜的，味道相当鲜香，这让叶一鸣又想起了昨晚时礼升说的，要如何才能让村子发展得更好，自己提出的建议是帮村子里的人找到更好的赚钱方法，要不要发展旅游业呢？农家山庄什么的也不错吧？这里的食物都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对于提倡健康饮食的现代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更何况在山间又能呼吸新鲜空气，还能爬山锻炼身体。只不过村里人排外的习惯需要客服一下，另外交通也确实太不便利了，如果要发展旅游业的话，还缺一个吸引人的观光景点，比如有些地方以温泉作为卖点，有的地方是寺庙。这么想的话恐怕坝首村更合适一点，不但交通便利，而且还可以用大坝作为景点供人观赏。
　　还是收起胡思乱想好了，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弄清河边的墓和相关的传说，时礼升答应今天不但会带着自己去看墓地，还会讲解它的由来，光是想想就很迫不及待了。
　　余尚信也是早早就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早就跑到了时礼升家，恐怕在这个一年到头都平平淡淡的小山村里，这次“探险”活动是难得的乐趣。余阿姨也好久没见着这个孩子了，赶忙把他让进家里，说要给他盛一碗饭，尚信本来推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还是没忍住诱惑，坐下来和几个人一起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