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师尊竟是我自己》南风小调

20、第 20 章

　　晏衡现在不便回到无相宗，遂委托卢护法将他的掌门令牌送到了清嵩手里，见到徵玄满脸期待的模样，清嵩有些于心不忍：“师尊暂时留在魔域，待他恢复之后便能回来了。”
　　堕入魔道的仙门修士岂会轻易回归正道？徵玄的神色蓦地暗了下去，将令牌还给清嵩后重新躺回椅子里，封闭五感并沉沉睡了过去。

　　成微将木梳里的断发清理干净后又给师尊拿了一块薄毯子盖上，今日入秋，山上的空气凉爽清透，师尊负伤之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稍有不慎便会着凉。
　　“你怎么又送来这么多的灵草？”成微怕吵着师尊休息，便将清嵩带过来的药材拿进屋内了，瞧着清嵩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着实受之有愧，“师伯将掌门令牌传给你，可不是让你私开他的丹药库随意赠人宝物的。”
　　为徵玄修补丹元所需的药材颇多，且十分罕见，许多都是小瑶峰所没有的，就“云阳花”而言，仅掌门的丹药库才会有存货。

　　清嵩纠正他的话：“怎么会是随意赠人呢？以师尊和师叔的关系，别说是给他几株灵草了，就算是将整个无相宗给他也不带犹豫的。”
　　若非徵玄师叔受伤，师尊的掌门令牌一定会交给师叔的，清嵩这般想道。
　　成微不再多说什么，随即将《圣手册》从书架上取下继续翻阅。这本医书中有对修补丹元一事做过注解，但是并不特别详细，仅在用药上提点了大概，其中昆仑山的云阳花、魔族伏龙渊的邺火莲、妖族九天悬阵里的枯荣草是至关重要的主药材，再佐以小瑶峰的灵药，便能制成修补丹。

　　云阳花是当年前任宗主下山历练时曾花天价从黑市上拍下的，剩下两位引药恐怕没那么容易寻来了。
　　成微看书之时清嵩从不打扰他，便从一旁搬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最后实在是疲乏不过，就支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成微侧首看了他两眼，然后将新制的凝神香点上，让他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两个时辰后，清嵩渐渐醒来，此时成微已经不在屋内，他起身时发现自己身上也盖了一面薄毯，心头禁不住暖意融融的。
　　来到小院里时，成微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徵玄喝药，徵玄板着脸一动不动，势要将抗争进行到底。
　　清嵩摇摇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近，端起药碗捏住徵玄的嘴角强行将药汁灌了进去，成微被这一变故惊在了原地，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师尊已经抄起了扫帚，怒不可遏地劈向清嵩。

　　出乎意外的是，清嵩此次居然不避不闪，任由师叔宣泄。
　　徵玄驴的属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见清嵩像根木桩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他反而不打了：“竖子，你为什么不躲！”
　　清嵩陪笑：“躲了师叔便不痛快了。”
　　他不躲徵玄更加不痛快。

　　徵玄像一只气鼓鼓的□□，瞪了他老半晌才甩掉扫帚往屋里走去。清嵩眼疾手快地拦在他的面前，道：“师叔，小侄今日来此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的。”
　　徵玄怔了怔，大概是猜到了他会问什么，脸色在不知不觉间沉了下来：“不知道，不清楚，记不得了！”说罢一把推开了眼前的拦路人，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成微劝道：“师尊似乎对那日的记忆颇为抗拒，偶尔睡熟之后都会喃喃自语，我用再多的凝神香都没用。有些事，还是不要强迫的好。”

　　清嵩皱了皱眉，便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成微从袖中摸出一个素色的锦袋递给清嵩：“无相宗事物繁多，你刚接管，恐怕会有诸多不适应。这是我调制的熏香，里面特意加了一味舒神草，配上晨露，可以缓和疲态。你每日睡前点一块即可。”
　　清嵩一喜，连同他的手一并握着：“你是在心疼我？”
　　成微挣脱不得，耳根子通红，声音却细如蚊蝇：“你现在可是代掌门，怎能如此轻浮？”

　　清嵩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眼睛一亮：“不是代掌门就可以了吗？”
　　成微：“……”
　　八月的人间秋高气爽，许久不曾有过极寒天气的魔域却开始下起雪来。
　　潜麟殿的侍者将快要长虫的兽绒被褥翻出来用净术清理一番后铺在了那张又圆又大的软榻上，晏衡刚从外界回来，还未来得及拂去身上的雪花便见那位漂亮的小侍女红着脸从潜麟殿出来了，见到他时脸红得更厉害了。

　　慕麟上次在羲泽秘境里受了重伤，待晏衡醒过来后不久他便去闭关疗伤了，如今潜麟殿只有晏衡一人，侍者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晏宗主。”小侍女低头唤了晏衡一声后飞快溜走了，拐到连廊里后她才捂着脸说了句“尊主居然藏了那么多锁链……”
　　刚迈入殿内的晏衡耳朵动了动，心也跟着一紧。
　　锁链？什么锁链？

　　不知为何，晏衡忽然间想起了那晚坐在太一宫的屋顶喝酒时慕麟说过的那句玩笑话——我若真想把你怎么样，肯定会光明正大地把你摄入魔域，然后绑在我寝殿的床榻之上，为、所、欲、为。
　　……
　　晏衡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殿内的两坛枇杷酒给吸引了，瓶身还有零星几点泥土附着其上，看样子是刚从地里刨出来不久。
　　他走近一看，坛口有几朵云纹样的刻花，俨然是他亲手烧制的红陶酒坛。

　　以前晏衡会把从开源酒坊买回来的酒尽数装进他自己烧制的陶缸里，然后让清嵩替他埋在杏树下，待到酒香愈发浓醇时再挖出开坛启封。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潜麟殿？嵩儿想告诉他什么？
　　魔域与仙门并不互通，仙门的传音符无法传到这里，若非事态紧急，清嵩也不会出此下策。
　　莫非……无相宗出了什么事？
　　放下酒坛后，晏衡迫不及待地往魔域的出口处飞去，毫无意外地被驻守的使者给拦住了。

　　“手瑜！”一名使者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惯例伸手向来人索要出关证明。
　　晏衡想了想，于是开始解腰带。
　　两名使者被他突然的动作给怔住了，互相对视一眼后，那名索要手瑜的使者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你……你干什么？！”
　　哪有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随便诱惑人的道理！

　　晏衡一边解一边说道：“你们魔尊在闭关，我拿不到手瑜，不过我腰上刺有他的名字，可否作为手瑜行个方便？”
　　魔尊养了个美人这事连刚出生的小魔丸都知道，两位驻守关口的守卫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这位美人居然如此放荡！
　　“停停停停停！”另一位使者显然不敢觊觎魔尊的人，连连制止道，“不用看了，你走吧！”

　　晏衡重新系好腰带，脚下生风地离开了魔族地界。
　　御剑来到无相山山脚的一处荒废的小屋后，晏衡立马给清嵩燃了一张传音符，不多时清嵩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见到他时，这孩子眼眶泛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咬牙憋泪。
　　晏衡的一颗心猛地颤了颤，忙将他扶起：“嵩儿，你这是作甚？”
　　清嵩执拗地跪着，并没有起身的打算，一双通红的眼怔怔的盯着他看：“师尊为何不回无相宗？”

　　晏衡哽住，片刻后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笑道：“昔年为师布下护山大阵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它会用来对付自己。”
　　清嵩盯着他身上浓烈的魔气凝视了许久方才默默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晏衡不忘此行的目的，问道：“你用枇杷酒给为师传讯，可是你师叔出了什么事吗？”
　　无相宗的长老峰主们各自本分，不会寻衅滋事，门下弟子也安分守己，是各大世家效仿和羡慕的三好门派，清嵩管理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所以断不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将他从魔域叫出来。

　　唯一叫人担忧的，便是元丹尽碎后被慕麟从羲泽秘境里送出来的徵玄了。
　　清嵩道：“师尊真是料事如神，的确是师叔那里出了点事。”
　　他从开源酒坊掌柜那里打听到，每隔三日魔界右护法便会酒坊买些酒酿回去，想来应该是魔尊特意吩咐买给师尊的，于是清嵩便将埋在后山的酒挖出来放在酒坊里，待卢护法再来时，掌柜的便将事先备好的酒卖给了他。
　　诚如清嵩所料，晏衡见到那两坛酒便第一时间传音给他，于是他将成微炼制修补丹所需药材一事细细相告。

　　师尊如今身处魔族，凭他和慕麟的关系，想要拿到邺火莲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妖界的枯荣草……
　　晏衡拍了拍清嵩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七日之内，为师定将邺火莲和枯荣草取回。”
　　清嵩看起来忧虑重重：“应相一会将枯荣草拱手相让吗？”
　　“你这话说的，好像魔族的东西为师就能随便得到似的。”晏衡狡黠，“得不到便抢，抢不过的话，为师只能出卖色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