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40、杀人鬼楼（十二）

　　“死亡人员？”这个检测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楚焕忙问道：“是谁？”
　　池铭翻开DNA检测报告关联的人物档案，递给楚焕和叶之桐看：“窃听器上遗留的DNA，和这个叫熊飞的死者的DNA样本高度匹配。”
　　楚焕看了眼档案上的名字和头像，略感疑惑道：“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建工公寓304室瓦斯爆炸事件中的死者之一？”
　　“没错。”池铭点了点资料上的头像，说道：“他也是建工公寓的夜班管理员。”
　　得到这个结果，楚焕诧异道：“在那些出事的房间里安装窃听器的人，竟然是他？”
　　叶之桐接着问道：“可是这人，在当年的瓦斯爆炸中，就已经当场丧命了。既然如此，其后发生的触电死亡，和中毒死亡事件，又是谁主导的？难道凶手不只一人，是多人协同作案？”
　　池铭也一直在思索着一点：“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们目前能搜查到的，只有熊飞一人的DNA信息，只能先从熊飞入手，试着找到更多的线索。”
　　掌握更详尽的信息，对引魂驱鬼也更为有利，叶之桐对池铭说道：“好，我们跟你一起去。”
　　整宿没有休息的三人，匆匆吃完早饭，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搜查工作。根据熊飞生前的社会关系，池铭找到了曾与他共事过的建工公寓管理员——裘大成。
　　“熊子？都这么久了，你们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裘大成大早上就迎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人家又是带着特搜科的证件来的，自己也只得手忙脚乱地招待。
　　池铭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我们科里要整理一些未结案件的资料，追加补充那些案件的细节，其中就包括死者信息。我们查了一下熊飞的档案，发现他父母亲属都已经离世了，妻子也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跟他离婚，并且搬到了外地。在本市也只有你们这些老同事与他接触较多，所以就来麻烦一下你了。”
　　裘大成匆忙地洗出几只不太常用的杯子，给池铭三人倒了热水，这才坐回到了满是补丁的沙发上，说道：“唉，说起来，熊子这人也挺可怜，本来挺有文化的一人儿，还考上了县城里的大学，结果父母为了给他攒学费，出门卖货，被车给撞死了。这下好了，爹妈没了，大学也没钱上了，就只能放弃学业到城里打工干点体力活，赚点生活费。
　　不过啊，熊子脑袋灵光，又勤劳肯干，在城里混得还不错，跟着一个小老板搞货运，挺受赏识的，不仅赚了点小钱，还跟人货运老板的闺女好上了，成了入赘女婿。
　　本来已经时来运转，过上好日子了，可谁知道，天意弄人啊，他那漂亮媳妇儿嫌他没出息也没情调，背地里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被熊子戳穿后，恼羞成怒跟他离了婚，跑到外地去跟她那情夫过日子去了。
　　熊子从此受了打击，也不敢再找女人，就这么独身一人，应聘来了建工公寓，跟我们那群混退休的老家伙一起，安安稳稳地当管理员了。”
　　闻言，池铭试探道：“那熊飞还是挺外向的嘛，这些私密的家事都拿出来跟你们说了？”
　　裘大成对熊飞评价很高：“那可不是？熊子性格大方，又讲义气，还没什么心眼儿，我们同事几个谁家里有急事，找熊子代班，他准答应，还从没怨言。
　　而且啊，熊子之前当过水电工，能干得很。楼里电路故障啊，停电啊啥的，外头的维修师傅赶不及过来，他还能帮忙修。住户家里什么跳电啊，水管堵塞啊，也都找他帮忙。
　　熊子做事细致，还不收住户钱，人家给他送烟送酒都不肯收，所以我们楼里的住户都挺喜欢他的，熊子值夜班的时候，还经常有住户给他带些饭菜来，我们也跟着沾了光，不用天天吃泡面。”
　　听了裘大成的叙述，楚焕回想起之前在建工公寓管理员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些维修工具，还有那面“乐于助人”的锦旗，也应该是住户送给熊飞的。这样风评极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偷偷溜进住户的家里安装窃听器，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这背后，是否还有什么隐情？
　　池铭接着问道：“那关于建工公寓304室瓦斯爆炸的事件，你知道多少？”
　　“唉，那事儿啊，我都不想提，太惨了，想想就头皮麻。”裘大成唏嘘道：“其实那天啊，本该是我值夜班的。但是我小孩生病发高烧，我着急回家照顾孩子，就拜托熊子帮我顶了班，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
　　对于熊飞的死，裘大成感到非常歉疚：“说实话，自从大楼发生了那些个怪事，大伙儿心里都慌得很，夜班能避就避，生怕也沾上什么脏东西，丢了小命，还有几个同事吓得辞职回了家。
　　留下来的几个人，其实也都挺消极的，夜班的巡查任务，尽可能扫一遍就赶紧撤了，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一个人巡夜也实在瘆得慌。也就熊子，还认认真真地巡逻，每一层楼仔仔细细地巡过来，一晚上也歇不了几个小时。
　　那天也是不巧，熊子正巡到三楼的时候，人家里煤气就炸了。等我接到通知赶回公寓的时候，就看到熊子躺在304的门口，衣服都烧没了，人已经烧得不像样了。唉，怪我，都怪我，熊子其实是被我害死的，要不是我求他帮我顶班，他也不会出事……”
　　说着，裘大成懊恼地拍着大腿，垂头叹气起来。
　　这时，叶之桐却出声提问道：“可是，当时熊飞的尸体都已经烧到焦化了，衣物也烧毁了，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那是熊飞的？”
　　裘大成抬起头，应声回答道：“那个啊，是因为我在熊子的旁边看到了他的保温杯。那保温杯已经挺旧了，杯盖子都已经掉漆皮了，但是熊子都舍不得换，说那是他前妻留给他的念想。
　　我们还经常拿那保温杯来笑话他，说他老婆都跟人跑了，还苦苦惦记着干啥，不如再找个婆娘，搭伴儿过日子。但熊子就是不听，还为了这事儿跟我们急过眼。这小子啊，就是太轴，太痴情！你们说，就为了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何必呢？”
　　池铭没有接话，心中却升起了些许疑惑，一个勤勤恳恳工作的公寓管理员，巡逻的时候却随身带着保温杯，这似乎不太合理。
　　正当池铭准备顺着这个方向提问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池铭忙掏出手机，对裘大成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先接个电话。”
　　随即，池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按下了接听键：“怎么了乐苓，有消息了？”
　　电话另一头，乐苓的语气有些沉重：“队长，我们已经对接上了熊飞前妻所在城市的搜查科，但我们刚刚收到的回复是，熊飞的前妻，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