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只大猫猫 ...
-
黑色的夜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露出狰狞的獠牙，等待猎物的靠近。
树梢上的乌鸦被惊动，扑扇着翅膀尖叫着飞走。
树后黑影耸动，缓缓包围了这片空地。
除了沙沙的脚步声，一时间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轰！”
毫无预兆的，一发【茈】炸开在黑影们脚下，修为低一些的修士们瞬间泯灭！
金丹期的好几名修士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攻击身受重伤，人群一下子便乱了套。
“是谁？！！！”
流云宗一弟子红着眼睛怒吼，他的同门师兄为了保护他被炸掉了一条胳膊。
“啧啧啧，真是弱的不堪一击啊！”
轻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流云宗弟子抬头，就见一白发青年靠在树上，苍蓝色的眸中满是不屑。
流云宗弟子颤抖着手，瞪大了双眼：“你——！！”
“怎么，有胆子偷袭，没胆子承受结果吗？”
五条悟嗤笑一声，突然间像是失去了兴趣般移开了眼，手掌向下一撑便轻飘飘落了地。
流云宗弟子的表情定格在惊慌失措那一秒——五条悟下一刻就出现在他眼前，一拳打中了他的肚子。
于是乎，在撞断好几棵树后，才堪堪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目睹一切的众人：恐、恐怖如斯！！
“喂，垃圾们——”
五条悟笑容张狂：“既然敢偷袭，那就要做好承担结果的准备啊！”
……
半空中，静静伫立着两个人。
两人皆一袭白衣，周身气质淡漠通透，明明如此相似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十分紧张。
“小九，事到如今，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玄烨真人淡淡开口。
【玄九】握紧了剑柄，垂眸：“弟子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值得吗？”
为了区区一个外人，和自己的师尊对上，和整个修真界为敌，值得吗？
“弟子不悔。”
“很好，小九，”玄烨真人厉呵道：“那就拿起你手中的剑，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守住自己所在意的东西！”
【玄九】掌心冒出了细汗，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
他当然是打不过自己的师尊，两人之间差了好几个大境界，就算是越级挑战也不是这么越的。
但即便是豁出这条命，他也想告诉师尊，他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有哪怕放弃生命也要拥有的人。
除了五条悟，再也没有人会不惧他的冷漠硬要凑上来和他贴贴，再也没有人会无视他的距离感和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再也没有人能够给予他如此热烈而又赤诚的爱意了。
…………
战败是毫无疑问的，【玄九】早就清楚这个结果。
他半跪在地上，嘴角溢出缕血丝。
“咳咳……”
【玄九】不受控制的咳嗽着，刚刚不过短暂的交手，便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
“阿九！”
五条悟见状，赶紧过来扶住他，漂亮的蓝眼睛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可恶的烂橘子！”低低的骂了一句，五条悟这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对方实力高出他们太多，武力取胜这条方法明显行不通。
但论智取，他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剩余的弟子渐渐上前将两人围堵起来，皆目露凶光，好似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二人扑上来将二人撕得粉碎。
一筹莫展，险象环生之际，天边一道流光划过，直直向此方飞来。
众人只看到一道银白剑光在视网膜中乍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幸目睹了这凌厉一击的众人，三分之一死在了这道剑光之下，另外三分之二瘫坐在地上，双腿打颤，俨然一副吓傻的模样。
“诶？！”
在这种时候还能不分场合突兀叫出声来的，也只有五条悟本悟了。
五条悟瞪大眼：“两个阿九？”
【玄九】一愣，抬头，便和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对上了视线。
来人穿着从没见过的奇怪衣服（其实就是白衬衫加牛仔裤），神色冷峻，容貌昳丽比太阳还耀眼。
但那张脸——分明和他一模一样！！
此人正是寻着五条悟气息前来的玄九。
他对过去的自己微微颔首示意，目光扫过他身边的五条悟，停顿了几秒，得到五条悟一个火热的飞吻。
玄九：……
默不作声的移开视线，玄九召出本命剑握在手中，淡淡唤了对面一声：
“师尊。”
玄九目光淡淡，手中的剑转了个弯，直直指向对面的玄烨真人。
从前他不明白，不过如今他明白了。
为什么师尊总是让他不要有过多的羁绊，为什么他总是被要求做到最好，不能犯一丝一毫的错误，为什么他被推到高位，一举一动皆要求完美，却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这个世界天道有缺，对吗？”
虽说是问句，但玄九并不要求对方回答，他抬头，看了眼铺满墨色的天空，嗓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所以您想用我来补全天道。”
天道残缺，飞升道路截断，近千年来，无一人得以飞升。
要想重铸飞升之路，只有补全天道这一种方法。
所以一切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释——为何玄烨真人逼迫玄九修炼，为何不让玄九拥有任何羁绊。
唯有距飞升一步之遥之人以身殉道，方有补全天道的可能，倘若一旦有了羁绊，又怎会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玄烨真人没有回应，但他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玄九】面色复杂，指尖不知何时刺破掌心，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般越攥越紧。
直到被五条悟一把拉住手腕方才反应过来。
“阿九……”
五条悟有些担忧，但他不会安慰人，也深知自己此刻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将怒火发泄在了宗门弟子身上。
“阿九你等着，老子这就杀光他们给你助兴！！！”
看来的确是气狠了，连好多年没用过的口癖都再次出现了呢。
没等【玄九】反应过来，五条悟就冲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轰！！噼里啪啦一阵巨响，那叫一个激烈壮观。硝烟散去，徒有坑坑洼洼的地面诉说着五条悟的残暴罪行。
虽说五条悟在高专没少做拆家的事情，但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面对夜蛾暴怒的表情。
另一边，玄九和玄烨真人对峙着，并未被五条悟那边的战斗所影响。
“该结束了。”
玄九将灵力注入朔风剑，锃亮的剑身闪过一道银光。
抬手间，便以众人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挥出三剑，凌厉的剑气直捣黄龙，冲着玄烨真人的要害急射而去！
然而渡劫期高手也无愧于自身修为，玄烨真人不慌不忙，看似缓慢实则恰到好处的化解了近至眼前的攻击，同时一掌拍出，被玄九提剑挡下！
“铛！”
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没有时间调整，玄九再次逼近，两人眨眼间便过了上百招！
再次分开时，玄九微微喘着气，反观玄烨真人不仅气息没乱分毫，衣衫也都整整齐齐，丝毫不像动过手的模样。
两人实力差了一个大境界，渡劫期和大乘期的实力，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说明的。
必须速战速决，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玄九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眼中璀璨的光芒似乎要满溢而出！
“嗒！”
时针转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除了玄九没有任何一人能听到这个声音。
与此同时，玄烨真人的身体莫名僵直住了，瞅准时机，玄九飞速出剑！
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噗嗤”一声，是剑刺入肉.体的声音。
玄烨真人垂目，看到自己胸前插入的银剑，倏而笑了。
笑着笑着，口中忽的涌出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襟。
渡劫期真人即便是中了这一剑也是不会这样轻易死去的，只要体内元婴还在，即便肉身尽毁都能卷土重来。
但玄烨真人没有反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玄九，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细细打量。
“也罢，也罢……”
“小九，你长大了……”
玄烨真人似乎是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然而下一刻，从他身上冒出点点白光，一个接一个飘向远方。
玄九一怔。
以身殉道！！
没想到，玄烨真人最终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白光越来越多，玄烨真人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玄九的头，但最终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放下了。
或许，他对玄九是有师徒之情的，他收留失去母亲无家可归的小少年，看着他从小小孩童成长为如今的天才少年，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可或许，这些感情比起天下大道来说，太过于微不足道。
为了天下人的利益，牺牲无辜之人，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完全消散之际，玄烨真人嘴唇微微动了动，吐出几个无声的字眼。
看清那几个字究竟什么后，玄九瞳孔一缩，随即眸中漫上复杂。
抬手接住没了支撑即将掉落的银剑，玄九抬头注释着飞向天际的光点，良久才回神。
——“小九，对不起。”
对不起，剥夺了你身为人的情感，对不起，让你承担了太重的负担，对不起，将你视作补全世界的“祭品”
所以，请你——
“好好活下去吧。”
……
玄九收回了佩剑。
恨吗？
或许吧。
这句迟来的道歉，终究还是让他的心境有了些许起伏。
但——
修真界……他该放下了。
谈不上原谅或者不原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毕竟，他已经拥有了其他的羁绊，不是吗？
玄九低头，看向单方面虐菜的五条悟，对方似有所感，同一时间回望过来。
四目相对，玄九眉眼弯了弯。
你看，这一切并不是结束，不是吗？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白色的光点飘向天际，一点一点修复着残缺的天道。
在修复完成的刹那，天地响起一声轰鸣，仿佛在欢欣雀跃着，雀跃自己灵魂上的补全。
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光团飘悠到了玄九眼前，兴奋的围着他绕圈圈。
玄九伸手，光团自觉落到了他的掌心。
“是你啊。”这个世界的天道。
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小光团，玄九温和的笑了笑。
“能帮我一个忙吗？”玄九轻声道。
金色光团上下跳了跳表示同意。
当然不可能不同意了！这可是它儿砸，亲生的！！（超大声）
“那就……请清除‘我’这段时间以来的记忆吧。”
玄九看向过去的自己。
封印住过去自己的记忆，之后他不会再记得五条悟是谁，也不会记得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甚至不会记得玄烨真人的消失，只会认为师尊一直在洞府内闭关。
渡劫期大能修炼闭关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太正常了。
做完这一切，玄九伸出食指，一抹幽蓝色的火焰迎跃其上。
不消一会儿，整片密林成了一片火海，烧毁了今夜以来所有的痕迹。
谁也不会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
“大师兄，大师兄！”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玄九】睁开眼，小师妹姮淑担忧的表情映入眼帘。
“大师兄你没事吧？我一回来就见到你倒在门口。”
脑袋有些刺痛，【玄九】凝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无事。”
“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什么了呢？
【玄九】目光渐渐变得茫然，他好像也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外执行什么任务，清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头有些痛。
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
也许是【玄九】沉默的时间太长，姮淑赶紧转移话题：“大师兄大师兄，上次你说好帮我抓魔兽的，可不能忘了啊！”
“……好。”
“嘿嘿，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
姮淑拉着自家大师兄，眼睛发光，这次可不能让人跑了。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只大猫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