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非佳人》修忆

25、 状元第

　　状元第望月园，长孙雪仙躺在暖踏上来回翻滚着。思考着为何自己忽然对捉弄双胞胎和下人的事情感到无趣。
　　冰兰端着热乎乎的补药掀帘入内。
　　“这劳什子的东西我不喝！”长孙雪仙嘟着红唇不悦道。
　　“老祖宗吩咐下来，您若不喝，奴婢就要去领罚！”冰兰苦着一张俏脸。
　　长孙雪仙垂头丧气的坐起来，嘟囔着：“老祖宗简直老奸巨猾！”
　　这话刚好被送蜜饯过来的茗琳听到。“这话要是被老祖宗听到了，指不定怎么伤心法呢！”
　　长孙雪仙顽皮的吐出小舌头，撒娇道：“茗姐姐是菩萨心肠，绝对不会跟老祖宗告密的，是不是？”
　　茗琳好气又好笑，将蜜饯交到冰蓝手里。
　　“我都不知道在小祖宗这里我有这么高的地位。”
　　长孙雪仙谄媚的笑道：“姐姐说哪里话？雪仙一直觉得姐姐美若天仙、心灵手巧、巧言令色、、、”
　　“我的小祖宗！”茗琳赶忙打断她，“您在这么夸下去，奴婢可就要被逐出状元第了。”
　　冰兰在一旁窃笑。
　　“我说错什么了吗？”长孙雪仙懵懂不知。天真的道：“现在，四个字的成语我也可以说得天花乱坠、滔滔不绝、、、”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茗琳将药碗端到长孙雪仙面前。笑道：“奉老祖宗之命，要亲眼看着您把这碗药喝下去。”
　　“奸细！”
　　茗琳随她怎么说，固执的端着药丸。
　　长孙雪仙求救的看向冰兰，冰兰则表示无能为力。
　　任命的灌下一碗苦到反胃的汤药，长孙雪仙的小脸纠结着。
　　茗琳含笑将一颗蜜饯喂进长孙雪仙的嘴里。
　　“好甜！”
　　看着她一脸的幸福，茗琳的嘴边泛起温柔的波澜。
　　她今年二十有七，十岁便开始伺候老祖宗，几乎是看着九小姐长大的。在老爷和夫人云游期间，多半是她在照顾这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姐。因此，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宠溺。
　　长孙雪仙教别人也更与茗琳亲厚。在她的眼里，茗琳从来都不是一个下人。她的存在就仿佛另一个大姐。
　　从茗琳立誓终生不嫁，永远伺候老祖宗开始，那份感情中又增加了一份敬爱。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捉弄八小姐和九小姐！”为了惊吓那两位，竟然不顾天寒地冻，躲在树干后那么久。
　　“可是，状元第很无趣啊！”长孙雪仙扯着自己的长发，“老祖宗又不许人家上街。”
　　茗琳与冰兰对视一眼，“这可都是为了您好！现在世道虽说太平，可保不齐在年根下出现贼人。”
　　“知道了！”长孙雪仙也知道自己武不能自保。
　　“不过！大小姐就要回来了！你可以听她讲沿途的故事啊！”茗琳不忍看她低落。
　　“真的？”长孙雪仙美眸大睁。
　　“当然啦！今天接到的书信，说是后天就道。”
　　“太好了！好想念大姐！”长孙雪仙一下子恢复了活力。
　　茗琳揶揄道：“怎么？不关心、关心老爷和夫人？”
　　“他们也要回了吗？”长孙雪仙问道。
　　“当然啊！马上就是新春了嘛！”茗琳好笑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
　　“后天！”
　　长孙雪仙迅速的蹬上鹿皮棉靴，对冰兰道：“我们今天去老祖宗那里用膳吧！”
　　冰兰取来雪貂斗篷，紧紧地裹在长孙雪仙的身上。

　　主屋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长孙雪欢和长孙雪飞正围着老祖宗话家常。看到长孙雪仙立时不再言语，各自将头瞥向一边。她们比任何人都痛恨这个小瘟神。
　　长孙雪仙也不介意，笑眯眯的跑到老祖宗身边，挤开长孙雪欢。
　　“老祖宗！听说大姐有家书寄来，给雪仙看看！”
　　老祖宗满面慈爱的笑容，“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来的。”说着命人将书信取来。又关心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长孙雪仙一一答了，才拿到大姐的家书。
　　她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满意的合上，重新交到嬷嬷手中。
　　“高兴什么呢？”老祖宗问道。
　　长孙雪仙美美的道：“大姐有提到我啊！还说给我买了礼物，所以很高兴！”
　　一旁的长孙雪飞冷哼一声。
　　“干嘛？嫉妒吗？”长孙雪仙得意的看着冷冰冰的长孙雪飞。
　　长孙雪飞小手握地紧紧的，“不稀罕！”
　　冰兰一脸的无奈，心中哀叹：又来了！
　　老祖宗及时制止了这两个丫头，她也看不透为何这三姐妹不能和睦相处。

　　结果一顿饭只有老祖宗和长孙雪仙吃的舒畅。长孙雪欢一直默不作声，头垂得低低的。而长孙雪飞紧绷着一张小脸，脊背挺得直直的。偶尔接受长孙雪仙挑衅的目光，冷冷的瞪回去！
　　老祖宗含笑的看着这一切。
　　这几个孙女她都疼爱。只是，大丫头蕙质兰心，三丫头精明干练，四丫头乐天知命，六丫头英姿飒爽，八丫头冷静果敢，每一个都很有主见，有着各自想要的生活。即使是娇柔羸弱的七丫头，也识进退，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唯独九丫头，看上去是聪明伶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则却对人心的险恶、世事的无常完全没有能力应付。偏偏又是个惹祸精，到处与人结梁子。
　　如果没有状元第的庇护，没有姐姐们的提点，她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这样的丫头，她哪能不时刻护在羽翼之下呢？
　　三个丫头告退之后，茗琳伺候老祖宗梳洗。
　　“琳丫头啊！这么些年你是我最得意的人了。”
　　茗琳一下下的梳着银色的头发，“老祖宗怎么忽然想起来夸奖奴婢了？”
　　老祖宗一笑，“是啊！很久没夸赞过你了。”人老了，有时候连话都懒得说。多亏有九丫头这个闲不住的小麻雀，不然，人生就成死灰了。“难为你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太婆！”
　　“老祖宗这话可折杀奴婢了！”茗琳一下子跪倒老祖宗身前，“当初如果没有老祖宗，茗琳的母亲早就曝尸荒野，茗琳也可能就此沦落风尘。老祖宗是奴婢的再造父母啊！何况，老祖宗对奴婢那么好、、、”
　　老祖宗含笑扶起她，“看你说的！这是干什么？”
　　茗琳眼含泪光，道：“我怕老祖宗赶我走。”
　　“是要赶你走。”老祖宗道：“不过要去的地方你一定不会厌恶。”
　　茗琳一怔，焦急的道：“奴婢哪里也不去，奴婢要伺候老祖宗一辈子。”
　　老祖宗笑道：“老人家我又没有说要你现在就走！而是，等我百年之后，要将我的珍宝交到你手上。这可是重任，敢不敢担？”
　　茗琳不敢怠慢，郑重的道：“只要老祖宗信任茗琳，即使粉身碎骨，茗琳也在所不惜。”
　　“好孩子！将来，我们家的小魔女就交给你了！”
　　这是作为奶奶要留给那孩子的财富之一。
　　将来，离开了状元第，也有人愿意不惜一切的护卫她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