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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周凛头晕脑胀地被敲门声吵醒,在易森的催促下洗漱收拾行李退了房,老地方吃过早餐后,周凛跟着易森七拐八拐绕到了一个停车场。此时他才注意到易森停在了一辆黑色吉普面前,“这你的车?”周凛问。
      “不是,我偷的。”易森白了他一眼,开门发动车子,“你还上车吗?”
      周凛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车子平稳地行走在省道上,周凛说:“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这车不像是女生会买的款式。”
      易森沉默一会儿回他:“确实不是我买的,是我爸的车。他去世后车就一直由我开。”
      这样啊,难怪。看她心情有些低落,周凛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哪知易森自顾自开始介绍起自家老爹。
      易森的老爹易国庆出生在大院里,自小沐浴在红色的教育下,确和大多数子弟不同。表面上和大家一样熟读伟人语录批判一切反动势力,私下里专爱听一些奇奇怪怪的“封建传说奇闻轶事”。他不但爱听,还把爱好变成了工作,长大后成了一位研究民间轶闻的学者。后来虽因收入微薄养不起家人而辞职转而经商,可这份爱好确坚持下来了。这种爱好似乎源自太公易庆海,易庆海隐瞒下早年走南闯北算命的事,到老了作为老革命的父亲生活还算自在。易国庆闲暇研究太公的回忆录,想重拾家族手艺。偶然间发现了祖父遇到的怪事及祖父父亲的离奇死亡他不但不觉害怕,反而兴奋异常,查阅文献记录笔记,结果研究还没出成果,自己就先走一步了。留下不菲的家产给妻子和尚未成年的女儿。
      记忆中的他是个潇洒的中年男子,穿着用度紧跟时尚,没有商贾常见的大腹便便油腻,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油腻就英年早逝了。
      易森的声音越来越低,周凛也能感受到她的悲伤,想安慰确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间车里沉默得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听歌吗?”易森问
      “好。”
      “你自己选吧,抽屉里还有些碟片。”
      周凛翻开抽屉,乱糟糟的,包装袋、旧报纸胡乱团在一起,翻动时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藏了只被纸棉包裹的仓鼠。
      《云南山歌大全》、《印度经典歌舞》、《周公讲梦》真是够离奇,这是什么,封面上的女人涂着蓝色眼影,身着垫肩西装深情款款地望着镜头,看着挺有意思。原来是《八零九零情歌大全》。小姑娘品味真独特。
      就选它了,周凛置入碟片,音响咿咿呀呀开始工作。《青苹果乐园》、《冬天里的一把火》、《一剪梅》、《童年》、《光阴的故事》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歌,周凛听得乐呵,将窗户摇下一条缝,吹着凉风一面作画一面随着歌曲哼唱。
      车辆驶入乡道,路况变得颠簸。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仿佛刻意与歌呼应似的,一声爆响,车身打滑向侧方滑动,易森迅速控制住方向盘,稳住,缓慢刹车。
      周凛庆幸自己系了安全带,否则定是要做人形大摆锤了。
      这是爆胎了?
      易森下车查看,果然如他所料,传来易森怒气冲冲的声音,“哪个不长眼的傻子扔个螺丝在这里?”周凛也跟过去看了一眼,右后方车轮上扎了根两寸长的铁钉。
      “后备箱里有备用轮胎和千斤顶,搭把手换个胎。”易森愤愤不平。
      周凛蹲下身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干什么呢,别看热闹了,快干活。”易森催促道。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易森也俯身过来。周凛拔下那根螺丝指给她,“看着锈迹斑斑像扔了好久,可你看,这又磨过的痕迹,而且一般螺丝都是平着在地上,怎么就那么巧,这根竖起来了?”
      “这附近还有好几根。”周凛站起身环顾四周,又发现了其他几根铁蒺藜,看似农舍废弃的栅栏,实则角度刁钻,别说夜间行车,就像这样晴朗的白日里很容易中招。
      易森半晌不语,周凛还以为她不知所措了,刚想安慰她几句,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女人咬牙切齿:“大爷的,让我知到哪个鳖孙,不收拾了他我就不姓易。”
      周凛想了想:“大概一会儿就能见到,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人麻烦,这么密集地撒钉子,估计不是报复社会就是附近汽修店的。”
      收拾鳖孙是以后的事,现下紧急要换胎。周凛自觉身为男人因该多做些体力活,车让女人开可以说是自己不认路,可这种纯体力活他当自然仁不让。
      易森没和他抢活干,沉默地在一边打下手。终于换好了,周凛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你上车,我给你看路。”说着,压低帽檐向前走去。
      还挺靠谱,易森心里给周凛又加了一分。
      车子慢悠悠跟在周凛后方,易森在车里观察。帽檐在眉眼处打下阴影,沉得眉眼深沉。烈日暴晒出的汗珠在挺直的鼻梁上闪烁微光。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背好像都没昨天那么驼了,配上笔直的库管里那双长腿,嗯值得再加一分。
      周凛边走边环视,他尽量将埋藏在道路裂缝,杂草丛中的钉子都翻了出来。直到走了一段后没再看到新钉,查看收获,好家伙奇形怪状,爪形的,钩状的,钉子式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他招手示意易森可以继续开了,回头一看,却发现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路旁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门店,门前挂着块生锈的招牌“腾飞汽修”。易森下车没熄火,直奔正门。
      周凛看见易森下车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拿了什么,转身走进汽修场。一下子就猜到她想做什么,暗骂她冲动,又怕她吃亏,赶紧追了上去。
      这破修理摊就是个移动板房,四面漏风,上方罩个层防水层就算是屋顶了,勉强称得上一间遮阳避雨的屋子。周凛进门随手抄起一柄扳手,万一没把易森劝出来,那就只能配她打一架了,既然选择了打架就得打赢才行。
      周凛压低嗓音呼唤:“易森,快出来,别瞎闹。”没人应
      “当啷,哗啦”,伴随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男人的惨叫,周凛快步跟着声音走进屋子里。只见易森手里握着一柄园艺铁锹,脚下一片碎玻璃,旁边的镜子身首异处,留在墙上的那部分遍布蛛丝样的花纹摇摇欲坠,水杯电视也是同样的命运。不用猜就知道,是她的杰作。一个花衬衫精瘦的男人抱头蹲在易森脚边,不住求饶:“姑奶奶饶命,别打了别打了。”
      “路上的钉子是你扔的?”
      “不,不是我”
      易森作势要再挥锹,
      “啊是,是我干的,我不该干缺德事,挣黑心钱。”花衬衫从善如流,改得爽快。
      周凛环顾店铺,简陋至极,连基本的洗车、喷漆,举升机等设备都没有,可补胎设备倒是应有尽有,各型号的车胎也在墙角码了整整齐齐一排,看来是没冤枉他。
      “你看着他。”易森给他下任务。
      花衬衫瑟瑟发抖,“好汉饶命,别打了,知错了。”没人理睬他。
      周凛不知道易森要干什么,没来得及拦下她。一转身走向那排轮胎,抡起铁锹就铲了下去。

      二人从腾飞汽修店出来后心情大不同,易森神采飞扬,大仇得报之色。周凛则紧缩眉头,“你不怕被报复吗?开在这个地方的黑店没点背景是不敢做这种生意的,你经常来回往返这里不怕被报复吗?那个男的不像是管事的,顶多是给看家的小弟。你杂了他的店,说不定已经被记下车牌,等下就来找你麻烦。”
      “怕什么,我还怕他不找我呢,等他老大来了,连老大一起揍。”
      周凛说:“下次打架你自己解决,别带上我,我不想卷进去。”
      易森白了他一眼,“本来也没用你。”坐回驾驶座,哼着小调继续上路。
      周凛坐在副驾,望向窗外哀伤叹气。遇到这么个爱惹事的主,日子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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